第77章 西海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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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梁在远方山时,是师尊承缨最得意的大弟子。

    他善待师弟, 孝顺师尊, 天资聪慧,修为高深,是内定的掌门继承人。

    奈何天不遂人愿, 在仙门夺宝之时死于非命。

    短暂的一生到此被迫了结。

    如果能重来, 他一定远离珍爱自己, 远离仙门纷争。

    然而就在九梁醒过来的时候, 身边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拧着他的耳朵嚷嚷。

    “叫你去书院,又不是火坑,今日再不去,我亲自断了你这畜生的灵根。”

    “灵根断不得!”

    为着这一句,九梁苟且偷生入了仙门的四海书院,也从此知道自己就是几年前被斗战胜佛一行人死的碧波潭驸马九头虫。

    他不能重蹈覆辙,有进四海书院的造化,好生修行位列仙班也无不可。

    他的福气在后头。

    然而就在他见到西海三太子的时候, 突然顿悟了。

    位列仙班算什么, 碧波潭驸马又算什么,他要做西海驸马!

    于是, 此后的几年中,九梁一直为做西海驸马儿而努力着。

    可是白龙仿佛却仿佛,看不见这么个人。

    不过也不足为奇,白龙一向独来独往,眼中也看不见别人。

    书院里还有个奇怪的家伙, 叫陈江流。他从龟丞相那得知陈江流是花果山水帘洞来的,可是花果山难道不是只有孙悟空么?

    陈江流又算是什么?

    自此,九梁尤其留意他。这人生的好看,性子却不是很好,书院的孩子不少,他却仿佛没有一个交心的。

    这样不行,容易被人欺负。

    本着远方山多年大师兄的责任感在,九梁第一次给陈江流招呼。

    “我叫九梁,你叫什么名儿?”

    正在写东西的陈江流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瞥了他一眼,冷冷道:“陈江流。”

    “啊,你好。”

    “嗯。”

    “……”

    倒是个话少的,九梁见他又要动笔,忙伸手按住了他的手中的毛笔,道:“眼下先生不来,还待在书院里怪闷的,咱们不如出去走走?”

    陈江流看着他,眸中的光忽明忽灭,也看不出喜悲,浑不像是个只有几岁的孩子。

    良久,只听得人道了两个字:“不去。”

    “啊……”九梁有些不下去了。

    几个孩子进屋里找他,他看了陈江流一眼,转身去了。

    还真是个奇怪的孩儿。

    不过,九梁很快发现,这个和他一样不属于仙门弟子的人,比这四海书院所有的人的天姿都要高上许多,也更为刻苦。

    书院里就是这样,有时候不怕旁人比你天赋高,怕的是不止天赋高还十分刻苦。

    他曾经也是被师门从夸到大的,句实话是真的比不上陈江流的造诣。

    “你这样努力做什么,水帘洞不是有个很厉害的人么。”他听孙悟空曾经大闹天宫叫天上诸位仙官皆束手无策,有这样的人在身边,还用得着来四海书院学东西么。

    陈江流看了他一眼,道:“他是他,我是我。”

    “哦,也是。”毕竟靠人不如靠自己,九梁觉得陈江流如此刻苦也是在给自己找出路。

    白龙照旧不理他,九梁便时不时给这的人儿找点事。

    白龙很苦恼,原本的好脾气总能被这人轻易点燃,炸开来。

    三人皆是四海书院的佼佼者,很容易被放在一起比较。

    “三太子沉稳,九梁识时务,陈江流……不了。”

    这是白化先生,在龙王面前的话,九梁出去溜达时正巧听到。

    他不知道“识时务”这三个字是褒是贬,不过上一世他是因为不知进退而丢掉的性命。

    这一世,就随缘吧。有时以退为进,又何尝不值得人敬佩呢。

    四海书院的这几年是他最活的最轻松的时候,有美人如白龙在身侧,又有个比他修为还高的陈江流在,没有丁点儿值得费心的地方。

    不过,不得不,这两个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活的太枯燥。

    这日散了学,九梁见陈江流又自个儿坐在位子上,便过去与他话。

    眼下天色尚早,陈江流定是要回花果山的,也不知有什么东西叫他成日里如此想着。

    “我带你去个地方?”九梁问他。

    “何处?”

    “好地方。”

    寻乐坊,九梁给了刘妈妈些银两和陈江流一同到了二楼的雅间。

    这地方开门搁着一层轻纱,若隐若现的,能瞧见一楼台上的人,亦能听得见琵琶声。

    “你就带我来这个地方?”陈江流垂了眼眸,没有半点兴致。

    九梁靠着软榻,食指跟着琵琶声点在衣衫上,他道:“你不知道,这地方软玉温香,琴声不绝最适合休养。”

    没有规矩,又都是些寻欢作乐的人在,自然容易叫人放松。

    陈江流看了他一眼,道:“三太子可知道你来?”

    九梁闻言,修长的手指滞了一滞,道:“自然不知道,我这好容易跟他上句话呢,还都是些法术灵力之类的。若告诉他这些,要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你不怕我误会你?”陈江流问他。

    九梁略略笑了一笑,道:“不怕,你是兄弟,三太子么……”

    他到此处,脸上的笑意更添了几分。

    陈江流一早明白这人的意思,这些年来喜欢三太子的姑娘不在少数,皆被九梁一个个吓了回去。

    司马昭之心,也不知三太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白化是个极为称职的先生,每每教授一段时间的法术便会派几人用学的本领去捉些妖。

    金云县的指令下来时,九梁马上拉了白龙和陈江流一起。

    的狐狸精,不费吹灰之力的死,之后的便是喝酒庆功了。

    酒后最易吐真言,也最容易发生点不该发生又不能言的事。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孙悟空会前来。

    陈江流这人在旁人面前前总是冷着眸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唯独见了孙悟空,星眸潋滟,风情万千。

    怪不得每日赶着投胎似的回去,原来如此。

    不出所料,孙悟空一来他这身份暴露无遗。虽然是他主动坦言的,不过,人嘛,活着最重要,要什么脸呢。

    金云县的狐狸逃走后,庆功酒是八字没得一撇了。

    他还得硬着头皮去跟万圣公主交涉,这女人真的很不实在。心口不一的样子,真讨。

    不过好在所有的事情很快便有了了结。

    天界恢复如常的时候,四海书院的课也结束了。

    九梁也仿佛没了在东海赖下去的理由,他得找个人,商量商量以后的去处。

    然而留在他兴致勃勃地到花果山时,正看见腻在一起的两个人。

    摘个桃子而已,树又不高,用得着专门在树下接着么。

    还抱这么久!

    “咳――”

    因着九梁这一声,陈江流原本不安分的手收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被扰到的人略略蹙了眉头。

    到何处都是不受欢迎的人,九梁觉得陈江流这是有了情爱便忘记了手足之情。

    却不知他二人之间,情谊堪比绫罗般单薄。

    “我想找你单独问个事。”九梁言罢看了孙悟空一眼。

    孙悟空挑眉,也不想跟俩孩子耗着,筋斗云登在脚下便没了身影。

    “有话快。”

    陈江流有些不耐烦。

    九梁张了张嘴,没有话。

    陈江流正要转身,九梁忙道:“我想带他去云游四海,你可有去过的好地方?”

    这个他,自然是西海三太子。

    他记得陈江流过,是与孙悟空一起走过好些地方后便成了如此的情形。

    可见二人结伴而行还是有益处的。

    陈江流看着他,道:“宝象国,乌鸡国……女儿国。”

    最后一个,他大概永远不会忘记。

    九梁十分感激,也就不再叨扰,即刻便回去。

    陈江流叹了口气,回身在再找人时已然看不见孙悟空的踪迹。

    天河,孙悟空靠在软榻上仰头看着星子。

    天蓬端着桂花糕,放在孙悟空身畔,眸中有些许不舍。不过天河这种地方,不用桂花糕来招待也就没什么了。

    孙悟空取桂花糕时不心露出了腕上的红线。

    “猴子,你……”天蓬略微有些惊讶,不过也倒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人有七情六欲,猴子也可以有。

    他坐在一侧,道:“其实我从前也有过一段姻缘的。”

    “是么。”这个没听八戒过,孙悟空坐直了身子。

    天蓬道:“她叫月娥,我从前在人间见过的姑娘,可是后来我成了天蓬元帅,她却再也找不见了。”

    “怎么会找不见呢?”

    凡人在六道轮回之中,想要找必定是可以找着的。

    天蓬垂眸老着手里的桂花糕,道:“我如今的身份,或许不见最好。”

    离别的不敢想,相爱的不能见。

    孙悟空原本往口中塞的桂花糕滞了一滞,他不知道这个月娥是何人,不过却知道天蓬元帅红线另一头原本是个美人。

    “何必如此感伤呢。”孙悟空拍了拍天蓬的肩膀,道,“你如今在这天河,她若与你心意相通,必然也在遥望这片景色吧。”

    “或许吧。”天蓬叹了声气,望着那灿烂星空中的月色。

    远方客栈。

    九梁备了上等的好酒。

    白龙沐浴出来时,正瞧见他弯着眸子傻笑。

    虽然傻了些,却也不失可爱……

    “咳――”白龙清了清嗓子,道,“备这些来做什么,孙大圣过,喝酒误事的。”

    “啊……”九梁略略蹙了眉头道,“就一点点,咱们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可不是吃斋念佛来的,耽误就耽误吧。”

    “你自已――”

    “你陪我吧。”

    几乎是同时出口,白龙看了那酒壶一眼,道:“我……酒量不好。”

    “就一点点,一个人喝酒怪闷的。”

    “那……就一点。”

    “好嘞。”九梁罢忙将备好的海碗拿出来,给他满上。

    好容易到了今天这一步,不把生米煮成熟饭,他怎么对得起自己。

    白龙也不知他的心思,只拿起碗来,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带了辛辣之味,颇有些灼喉咙,却也不失酒本来的醇香。

    他放下碗,用手指略略拭了拭嘴角。

    “再来一碗?”九梁问他。

    白龙点了点头。

    九梁陪着他,一碗尽了再满上一碗。

    烛火摇红,清风伴着美酒,二人也不话,只默默饮着。

    很快便放倒了一个。

    “……”白龙看着趴在桌上,手中还捧着碗的人,心下略有些无奈。

    他过去拍了拍人的肩膀,九梁歪了脑袋看他,“你骗人……”

    双颊带了几分绯色,白龙看着他,心下一时有些乱。

    这个人生的好看,一颦一笑总能吸引他的目光,可那风趣的样子却也讨厌的很。

    “我骗你什么了?”白龙故意问他。

    九梁撑着桌子站起身来,看着他道:“你事事都骗我……”

    言罢,整个人歪在了白龙身上。

    白龙笑了笑,或许是酒意这会儿才上来,他俯首将一个吻轻轻的落在九梁的眉心。

    九梁滞了一滞,片刻后等那唇离开,才愣愣地抬起头。

    “你……”

    “我什么?”

    “你……你咬我。”他言罢一口啃在了白龙的嘴角。

    白龙略略一笑,就势吻了上去。唇齿间是肆意的酒气,亦或是早已生根发芽的情谊。

    烛台被扫落在一边,梨花木的桌子轻轻晃动。

    原本光洁的额首长出一对角来,带着微光。

    九梁被这东西吸引,伸手碰了一下,原本还不慌不忙的人,略略滞了一滞,柔声道:“这个碰不得。”

    他俯首将头埋在薄衫之下,九梁拥着他,只觉一颗心被捧在了天上,又转瞬间跌落下来。

    “好高……”

    声音破碎开来,白龙缓了缓身下的动作,俯首,将吻落在他的心口。

    翌日醒来时是在榻上,九梁的头有些痛,一身的筋骨被人拆了一般。

    身侧的人仍睡着,九梁垂眸时心下一紧。

    他这是……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  都摸到龙角了,应该算是成功了……

    九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