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亚空的悲悯(4.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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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言,正如这世界上绝大多数是孩童一样,体验着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

    彼时的他,或许也窥见了漆黑社会的一角,但他更喜欢活在当下。毕竟无知者无畏,真正天才的人,是不会把自己表现的太过突出的。

    也是所幸,幼年的言,有一对深爱着他的父母。

    作为独生子,他毫不意外的收获了源自于家人所有的爱意。

    父亲经营着一家型企业,不抽烟,不酗酒,为人正直,公私分明,体恤家人。

    母亲则在长空市一高担任外语教师的身份,她温柔,贤惠,更富有智慧,知道如何教导孩子,不会因为言是独生子,就给予他过度的溺爱。

    言也先天聪慧,习得了母亲教导中的言下深意,刻意控制了自己的成绩,始终把自己维持在第三名的位置,不会被任何人看中,也不会被任何人看。

    在父母的庇护下,言的生活或许算不上高端,但绝对足够平静祥和。

    倘若生活就这么一直平静下去,言或许也会同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在平静却又美满的生活中度过自己的一生。

    但是平静的生活当然美好,但它美好的同时,却也无比脆弱。

    打破这层由无数人苦心经营的美好,有时真的只需要一个不起眼的意外,甚至是一个不起眼的举动。

    那段时,父亲经营的企业失利,他带着言一家,搬离了原本居住的别墅区,转移到更加普通的区之中。

    母亲没有什么,只是告诉父亲失败并不可怕。

    父亲同样没什么,他一如既往的深爱着妻子与言。

    只是那天之后,父亲出席商业酒会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那天父亲同样是一如往常的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家,他的双目充满血丝,额头上的皱纹,也在不知何时,堆积的很深很深

    但即使这样,深爱着言与妻子的父亲,也没有选择把自己的愤怒倾倒到自己的亲人身上,他只是一如既往的揉了揉言的头,便回到卧室沉沉的睡去。

    母亲察觉到了父亲的情绪异常,她嘱托言,吃过晚餐后早些睡觉,便回到了房间中陪伴父亲。

    这样的事情并非是一次两次,言也早已习惯,他心疼父亲的要强,更心疼母亲的操劳,但彼时尚且只有十二岁的言,能够为父母做的,也就只有那一张张写满“第三名”的成绩单。

    深知自己太过年幼的言,只能将一切的希望,寄托于将来。

    但正如我们之前提到的那般,将一家人苦心积虑的平静生活撕碎,有时真的只需要一个很很的意外。

    当那绚丽却又令人可憎的烟花自区楼下燃放没有人会想到,它会恰好的点燃言家阳台上正在晾晒的衣物。

    当大火还是在房屋中燃烧,当浓烟开始灌入睡梦之人的口鼻,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被浓烟呛醒的言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不妙,他迅速逃离了自己的房间来到屋外走廊,可他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父母还在着长浓烟与烈火构成的坟场当中。

    面对烈火与生命的威胁,言承认自己当时真的急了,因为他的至亲正面临着生与死的威胁,或许这世界上真的不缺少极端理性的存在,但言无疑不是其中之一。

    他心急,心太急,迫切的想要将父母从火海拉出的心里盖过了他的理智,让年仅十二岁的他一次又一次的冲入火海,试图对那深刻爱着自己的父亲母亲实施救援。

    最接近的一次,言清楚的看到,他的母亲正在卧室的火海中吃力的扛着父亲的身体,试图冲出烈焰的包围圈。

    言看到了,他顾不得自己燃烧的睡衣,焦急的向母亲跑去。

    可事与愿违。

    母亲的卧室门外,那座已经被焚烧严重的书架轰然倒塌,上面堆满着言从至今收集的书籍与日记,其中写满了父母对他的教诲与指导,是一家人过往平静生活的点点滴滴。

    可如今,伴随着书架的轰然倒塌,那些燃烧的书籍与日记,反而成为了言营救父母时最大的阻碍。

    倾倒的书架像是一座悬崖一座象征的命运的悬崖。

    自己就站在崖的这边,而那对至爱着自己的夫妇,依然踏上了那即将崩落的崖头。

    烈火灼心的剧痛将言的意识刺激回现实,看着周围已经愈演愈烈的火焰,言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逃跑,就真的来不及了

    可是爸爸和妈妈还没有出来啊?

    对对了走廊里有消防栓自己知道要如何使用的!

    可是命运真的很喜欢捉弄人,去捉弄那些本就被不公对待的苦命人。

    消防栓被物业用铆钉钉死,即使砸开消防柜的玻璃,物业消防也因年久失修,水压低的令人发指,远远无法达到扑火救人的目的,即使言熟知所有的消防知识。

    等到真正的消防队赶来,将那无情的大火扑灭,言的父母,也早就呛死在了那烈火的浓烟之下。

    之后,作为唯一一位还活着的受害人,言毫无疑问的得到了一大笔赔偿。

    可是生命的重量,真的是钱财能够衡量的吗?

    那场火灾的事后追责,言不想去管,也不无法管

    当时的言在得知父母已经双亡的消息后,真的迫切的想要寻求自杀,可是那些消防,那些邻居,那些不负责任的物业,却是拼了命的拦住他因为他们真的承担不起新一起人命的代价。

    伴随着热度下压与暗箱操作,那件打破了彼时还只有十二岁的言一切幻想的火灾,终究是被压了下去。

    被各种人,做了各种思想工作的言,只有十二岁的言,无力去管辖那件事的始末。

    他只是时常会想,如果如果自己当时可以跑的再快一些,是不是就能赶在那犹如断崖一般的书架倾倒前,冲进父母的卧室了呢?

    倘若他的动作可以再快一些,是不是就可以把至爱自己的父母,救出火海了呢?

    或者,更干脆一些。

    倘若他当时的动作可以再快一些,是不是就可以在母亲的一声,“真拿你这孩子没办法”的叹息中,与深爱着自己的父母一同埋在那片火海中了呢?

    之后,言按照父母的遗愿,利用自己的时间,利用法院的赔偿,供自己上学,如愿考上了母亲曾经任职的长空市一高即使,以他的成绩,他还有着更好的千羽学院可以选择。

    毕业后,言依旧按照父母的意愿,到长空市本地的物流公司打拼,混得一席之地后,便不再向上攀登,偶然会在假期之余,以外卖员的身份,奔走在这座带给了他伤痛的城市。也只有疯狂的奔跑,他才能暂时忘记曾经的伤痛。

    同学们他做作,因为他从不与人交流。

    同事们他自私,因为他从不参加团建。

    是啊他很自私,他真的很自私,自私到,即使让给自己的父母葬身火海,也没能冲入那火海当中,与他们一同埋葬。

    自私到只是日复一日的去重复他那“平静生活”的虚妄幻想。

    他是言,目睹了自己父母死亡的自私鬼。

    他叫影言,是一个被囚禁于“平静生活”中的可怜人。

    他的经历让“神”也为之动容,于是乎,“神”为他降下了名为亚空的悲悯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成为‘神’的使徒?接管‘神’的权能,去弥补我的遗憾是吗?”

    时间回到现实,长空市中心的废墟之上。

    “言”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而他那已经残破不堪、已被鲜血染红的身躯,竟是在那一缕缕凭空出现的紫色光点下,飞快的痊愈着。

    血肉外翻的皮肤迎来痊愈,外卖员服饰下破破烂烂的黑衣也被修补。之前他的同事有句话的没错,言的颜值的确是一等一的高。

    此刻的“言”跪倒在这已经沦为废墟的中心广场上,原本漆黑的短发逐渐被拉长,搭配着迎风飞舞的发丝,竟是被衬托出了一种王族遗孤的悲凉气氛。

    这感觉还真是奇怪啊,明明几分钟的前的自己还觉得,那与血雾一同弥漫在空气中的,诡异紫气狰狞而又可怕。但现在,他竟然从这一片片的诡异紫气上感受到了一种尤为纯粹的“安心感”,仿佛只要自己还置身在这紫色的气体与纹路当中,自己就是绝对的世界主宰。再不会感受到恐惧,亦再不会得到遗憾。

    而那些四散而飞的崩坏兽,不管是最基础的突进级、骑士级,还是强大一些的弩炮级、战车级,在这一刻仿佛都沦为了他一人的背景板。仿佛那些正在城市中疯狂迫害的崩坏兽潮拱卫的人不是那一头头山岳般的战车级崩坏兽,他才是这些崩坏兽誓死守卫的“君王”。

    可是

    “可是我如果接受了你权柄,那我的生活又要何时才能平静下去?!!滚啊!滚!!我不稀罕你给我的王权!!更不想去当你那所谓的神明使徒!!

    我的生活早就已经破裂了!我梦想也已经不复存在了!就算掌控了权柄又能如何?!我现在想死!只想死!我只有这么简单的一个想法,十年前的我没死成,十年后,一切破灭,我依然是求死不得吗?!为什么?!!!”

    是啊,言从来都只是那个只希望过上平静生活的言,得益于父母的教诲,他一直都没有奢望过太高的身份与权力,他不想去做什么主宰,他只想过好当下按照父母的遗愿过好当下。

    或许曾经的他的确在有过足以贯彻一生的遗憾,可时间不能倒转,那被深埋在坟冢之下的枯槁也绝对不会重新收集到消散的意识,倘若连神的权柄都不足以让他挽回遗憾,那他又要这权柄何用?

    他明明只是想过上一个平静的生活啊!

    “滚,滚啊!!你既然是神,那你是看不透我的内心吗??!我只是想过上平静的生活,我不需要你那些权柄与身份!

    现在,我的平静生活已经破碎了,我活的不好,想死还不行了吗?滚啊!滚!!我不需要你给的权力!!!”

    明明只是追求最简单的生活与幸福,却是屡屡遭受破坏与扰乱,简单理想与破灭现实的分裂交织让一股酸涩感从言的心底油然而生,紧接着就是前所未有的愤怒火焰。

    在周围没有任何一只活物的情况下,言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愤怒火焰,宣泄向了他耳边那道自诩为“神”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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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见得的是,那回响在言耳边的空灵之声沉默了。

    这或许是自“祂”诞生后,遇到的第一个能让“祂”沉默的家伙,又或许眼前这个一心只想过平静生活的黑发男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能让“祂”沉默的存在。

    而言的心头已经被愤怒与酸涩交织,他紧握着自己的双拳,疯狂的捶打着自己面前的地面,谩骂着命运的不公,大喊着世界的黑暗。

    就这样,许久之后,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崩坏老婆娘看着家伙也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凑到了言的耳边再度开口道,

    [不用着急,我的孩子。]

    [你可以慢慢来]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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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你不接受也没关系。]

    [我会让你接受的。]

    然而对于崩坏老婆娘的话语,言却是纯当耳旁风。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现在正在隔空在自己耳边话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他只知道,自己对生活的所有期望与梦想都已经破灭,他的人生早在今天的这场灾难降临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失去的未来。

    往后的路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漆黑无比的布料,言看不清前路,也不愿再去走,也不愿再去当那个永远都是与命运落后一步的可怜人。

    他现在除了大吼大叫来发泄自己的情绪,所能做的事情,也就只剩下了一个了。

    告别这个永远都无法“平静”下去的世界。

    察觉那耳边的那道声音已经渐渐沉寂下去,没有了愤怒的宣泄点,言自己也渐渐的沉寂了下去。

    经历了希望、平静、绝望、愤怒,与酸涩。如今的言心中,只剩下了最原始也最纯粹的虚无感,那种空虚足以将一切淹没

    死吧死了就好了。死后就不用再面临这个悲惨的世界了。

    恰好这时,有一只晕头转向的突进级崩坏兽一头撞在了战车级崩坏兽那庞大的身躯上,只觉得双眼冒金星的突进级崩坏兽转转悠悠的跌落在了言的面前。

    看着那头突进级崩坏兽锋锐到足以轻易冲破金属头部,言心念一动,一道暗紫色的“门扉”便在他的面前展开,下一刻,那头本就晕头转向的突进级崩坏兽,就一脸懵逼的出现在了言的中。

    言紧攥着这只崩坏兽锋锐的头颅,猛的朝自己的咽喉刺去!

    又是许久过后。

    言哭了,这次,他真的崩溃了。

    一只凭空出现的灰白色怪物,左持盾,右持枪,探出的角质组成,死死的擒拿住了言准备自杀的右。

    同时,它那深紫色的独眼与言对视着,像是警告,也像是威胁。

    ——圣殿级崩坏兽。

    [我了,我会让你接受的。]

    那空零之声再一次回响在了言的耳边,而这一次,言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起来看一看吧我的孩子。然后回答我,你是‘言’吗?]

    [不,你不是你是我的孩子,你是‘律者’。]

    [驾驭住这具身体后,我只希望你以‘影言’这个名字称世。]

    [好了。现在,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比如撕碎这个曾经带给了你伤痛的世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