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相片，一大家子人坐在三轮车里往家里赶。孩子们抱着照片傻呵呵的乐着, “爸爸, 你笑的好傻！”大毛指着照片笑着大声道。

    “你这孩子, 有这么你爸的吗？”周二嫂抚摸着照片上孩子的笑脸, 弹了一下孩子的脑门。

    大毛笑着摸着自己的脑门, 扑倒周二嫂怀里撒娇。

    凉没心没肺的看着照片上的人，时不时调侃两句。秀秀就安静多了，看着自己的母亲，欲言又止, 她似乎知道了一些事情。

    晚上大家吃完饭后, 都聚在一起话。孩子们玩累了，早早的上床睡觉。

    “六哥，这次我回去, 正好回家看看。”经过王二条这么一闹, 王老条想回家看看家里的老父老母。

    “这次我也跟着一起回家，回家看看爸妈！”王大哥想想就心酸, 别人都一家团圆了, 老家只剩爹娘两人，过年有什么意思, 下次孩子放假了，也要把他们接过来过一段时间。

    “这次还是我跟着回去。”周礼道，“孩子回去要带回去太多东西，我帮着扛。”

    “老三，你回去的时候给家里买一台电视, 洗衣机也买一台，五个孩子，妈洗衣服也够呛。”周大哥心里难受，父母好不容易把他们带大，还要操劳他们的孩子。

    “你这孩子就瞎浪费钱，我在家里就洗洗衣服，带带孩子，能累到哪里。”孩子有这份心，周母心里就高兴了，她还能干，不需要这些东西。

    “妈，你就听阿仁的话，老三回家，该买的都要买，我们在这里挣钱就是留给孩子和你们花的，你们不要舍不得用。”周大嫂拉着周母的手，“妈，又要辛苦你了。”

    “你这孩子！你们有这份心就行了。”开心的日子过的太快了，周母竟生出不舍，“老头子，我们先回去睡吧！让他们好好聊聊。”

    周礼他们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就聊不下去了，心里都藏着事，回家把孩子的东西装好，一夜未眠。

    第二天吃完饭，孩子们想像往常一样出去玩，最后被父母叫了回来。

    “走，上车！”周大嫂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周大哥把孩子的东西放在三轮车里。

    “爸妈，你们能送我们到火车站吗？”秀秀拉着母亲的手，坦然面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她早就知道，过完年他们就要会老家了。

    “好！”周大嫂眼睛有些红肿，面对孩子的恳求，她没有办法拒绝。

    “弟弟，我们放暑假，爸爸妈妈就会回家接我们，是不是，爸爸？”秀秀拨开凉紧抓门框的手，拉着弟弟坐到三轮车里。

    “下次爸爸回去接你们！”周大哥骑着三轮车往前走，每蹬一下，心情格外沉重。

    大毛拉着弟弟的手，紧紧地搂住周二嫂。

    三轮车载着他们到了等车的地方，大家把三轮车放在熟识的人家，一群人坐上通往火车站的公交车。

    下来公交车，买了火车票，到了候车厅。

    现在刚过完年，火车站里面等车的人不多，大家把孩子拉倒身边，交代着一些事。

    很快他们乘坐的班次就要检票了，周礼扛着汨汨，手里拎着两个袋子。

    周父周母一人牵两个孩子，缓缓地走向检票口，孩子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被留在原地的亲人。

    周大哥他们对着孩子不停地挥手，孩子们的懂事让他们心疼。为了生活，不得已，他们没有能力让孩子在这座城市接受好的教育，老家才是孩子们的归宿。

    大毛他们通过检票口，回头对着父母摆手，“记得来接我们。”一群孩子回头喊道。

    “知道了，乖乖听爷爷奶奶的话！”

    “走吧！”周母拉着孩子往前走，回头看了一眼在外拼的孩子们，“我们会回来的。”

    一行人上了火车，大人们把孩子安顿好，才坐下。

    “叔，我可以抱抱你吗？”大毛从座位上下来，走到周礼面前。

    周礼顺手把汨汨放在周母怀里，抱起大毛。

    大毛把脸埋进周礼的怀里，手紧紧地抓住周礼的衣服，“我想爸爸妈妈了。”大毛颤抖着声音，抖动着肩膀，“叔我想他们了。”但是他不能留下来。

    几个孩子从座位上下来，扑倒周礼怀里，如刚出生的猫一样轻泣，努力压制自己的声音，让人心碎。

    王老条和王大哥紧紧地搂着身边的孩子，不知道他们离开时，怀里的孩子是否也会如此让人心疼。

    “爸爸！”汨汨流着眼泪，朝着周礼伸手。

    周母把汨汨转了一个方向，让她对着车窗外，“你爸还在这里呢！你就不要凑热闹了。”周母用手抹掉汨汨脸上的泪水。

    “好了，都不哭了，四个月后，你们和父母又能见面了。等你们长大了，有能力了，就能天天和父母在一起了。”周礼把孩子们拉起来，替他们擦干泪水。

    几个孩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袖子抹了抹脸，沉默地望着窗外飞闪而逝的景物。

    一行人回到老家后，周礼到县城里买了彩电洗衣机，马不停蹄的让人上门把东西安装好。兄弟三人给晓慧和侄女准备的东西送去，在晓慧家吃了一顿午饭。下午又去给王家岳父岳母送礼，和王大哥和王老条商量一下回去的日期，他才算闲下来。

    “阿礼，你在外边干的不错，都买上彩电洗衣机了。”村里的人热情的和周礼招呼。

    周礼刚从王家村回来，就看到汨汨人儿坐在村口的石凳子上，大毛他们陪在身边，一看到周礼回来，赶紧朝周礼这边跑来。

    “还行。”周礼伸手抱起汨汨，“你这个丫头，脸都冻红了，下次不能在风口里坐着了。”

    “以前你们走的时候，这几个孩子天天坐在村口等你们回来。”一旁的村民道。

    周礼看着村口的石凳子，这几个傻孩子，把他们搂在怀里。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流下了眼泪。

    “爸爸，不要再忘了带上我。”汨汨窝在周礼怀里，少了以往的灵气。

    “不会忘了你的。”周礼带着孩子回家，虽然已经过完年了，老家的气温还是很低。“叔婶，我们先回去了。”

    “先回去吧！大冷的天，还是待在屋里暖和。”大家看到几人远走的背影，又是一阵叹气。“家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

    汨汨这两天周礼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大毛他们也跟在汨汨身后。周礼出去办事，他们就会在村口等着。等着等着，总能等到周礼回家，然后一起有有笑的回家。

    “赶紧走吧！”周母抱起汨汨，这丫头精的很，现在睡觉一定要让人搂着，不搂一准会醒。

    “妈，你在家里要注意身体，”周礼背上背包，走到门外又回来亲了丫头一下，“爸爸失言了，对不起。”周礼用手背擦掉眼眶里的泪水，“妈，辛苦了。”转身向外走，再也没有回头。

    周礼准备关上大门的时候，看到几个豆丁站在院子里，对着周礼挥手再见。

    周礼笑着看着他们，“在家乖乖听话！”周礼边走边抹眼泪，看着空中微亮的天空，努力的仰起笑脸，“一切都会好的！”

    三个大男人到了路口汇合，彼此相互看了一眼，互相指着对方，“你们哭了。”

    “我们都哭了，哈哈哈......舍不得啊！”王老条双手搭在王大哥和周礼的肩膀上，“以后不要我们的孩子也和我们一样无能，他们老子无能，是他们命不好，要接受这个事实。”

    “好好读书，多一条出路。”王大哥抬头望着天空，“我就差点心软答应他们到H市读书，但是我们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到H市只能上私立学校，好的私立学校上不起。要是因为一时的不忍，让他们上差的私立学校，没有学籍，即使他们读了几年又能怎样！以后还是会走上我们的老路。”

    周礼一直闪现出汨汨坐在村口等自己的场景，越想心里越难受，甩开王老条的手往家里跑去。

    “周礼，你走错方向了。”王大哥叫道。

    两人看到周礼没有回头，无奈跟着周礼后面追着他跑。

    周礼站在路上，远远的看见一个豆丁坐在村口，旁边站在四个孩子。

    王大哥两人紧随而至，王大哥拉着周礼，不让他上前。“走吧！孩子留在这里，比跟着你受苦强多了。阿梅肚子里还有一个，你把她带上，你们地里的活怎么办！”

    “没事，这孩子懂事，我干活就把她背在背上，不会耽误地里的活！”周礼想要上前抱着孩子一起走。

    “别傻话了，走吧！”王大哥看着拉不动周礼，“谁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就你心疼，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把汨汨带走，你会害了她。”

    “走吧！等会他们就会回去了。”王老条拉着周礼一步步后退，“我们老家穷了点，可是它能给孩子一个稳定的学习环境，一个学籍，能够让他们上初中、高中、大学，这才是他们该走的路。只有老家才能给的起，我们给不起，这学期汨汨就要上幼儿园了，她应该有一个稳定的校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