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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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继文,是今年年初皇帝破格任命负责京考的考官。



    所谓京考,就是对在京官员的考核,每三年一次。



    按照惯例,此事都是由吏部负责,或者内阁大臣来主持。



    但因为朱载坖有意无意的暗示,内阁和吏部都不想接受这次京考。



    内阁是因为已经有了考成法,官员平时成绩一目了然,再负责京考就难免落人口舌。



    吏部是因为尚书高义,这一年频繁出现在皇帝左右,威望名气比以往高了很多。



    高义本人因此想暂时遮蔽锋芒,毕竟他自己没什么争宠争权的心思,不想惹是生非。



    何况京考本就是得罪人的事。



    即便吏部的侍郎来负责,他高义还是会被以为是背后指使之人,无缘无故得罪人,他不趟这个浑水。



    双方推脱之下,加之皇帝也想打破一次常规,于是就决定让御史,给事中们上书自荐,负责京考之事。



    刘继文就这样入了他的眼,他是当时第一个毛遂自荐的人。



    普通家庭出身的刘继文敢打敢拼,之前被张居正注意到过,是个谁都不怕的主。



    礼部尚书对他也印象不错。



    于是朱载坖就把京考交给他负责了。



    果不其然,此事一出引起轩然大波。



    一个的给事中凭什么考核全京的官员?



    也就是此次考核,刘继续给申时行和张四维打了不及格。



    朱载坖听到的时候也确实很惊讶,毕竟在别人看来,这是抽二位阁老的脸。



    高拱和张居正倒是不计较,倒是申时行,张四维丢了大脸。



    从此刘继文就被他们记恨上了。



    回到礼部的刘继文自然被高党,张党的人没少为难,朱载坖都看在眼里。



    当时自己只是以为,一是张四维申时行二人年轻气盛,放不自然难以让他们心服,所以他们才记恨刘继文。



    现在一看,朱载坖隐隐约约觉得,那时候已经表现出二人气度如何了。



    想到这里,朱载坖把刘继文找了过来。



    给事中有监督,弹劾官员之责。



    “臣,刘继文,参见陛下!”



    “永谟!起来起来!”



    刘继文一惊,皇帝居然叫他的字?



    “你瘦了很多!这身官袍也都起球了!不愧是平淡清苦之臣!”



    “就是这旧官服也薄了很多,回去朕给你赐个新的!”



    “陛下”



    刘继文双眼积泪。



    实话,朱载坖内心对他有些愧疚,毕竟要用他来测试申张二人,难免他会受苦。



    他是个单纯耿直的人,忽悠服他为自己办事不难。



    “臣”



    “不必多!当年京考,那些二三品大员都在推辞,无一人敢得罪人,唯有你一往直前,为朕解忧!”



    刘继文听明白了,皇帝又需要他得罪人了。



    他很高兴。



    毕竟大明官员那么多,能被皇帝需要的有几个?



    “食君之禄,自当为君排忧解难!”



    “只要陛下需要,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好!朕就知道你是可靠!”



    随后,朱载坖给他了张四维任人唯亲,申时行松散懈怠的事,希望刘继文可以弹劾他们二人。



    



    皇帝特别强调,他只是想警示这两个年轻人,让他们别松懈,注意言行,绝没有要给他们加罪的想法。



    刘继文听着,脸色越来越僵。



    “臣明白!”



    “申时行和张四维确实是年轻一代中的优秀者!”



    虽然刘继文是嘉靖四十一年的三甲进士,但和嘉靖三十二年的庶吉士张四维年纪相仿。



    这也是当初张四维强烈不服刘继文的原因之一,从科甲顺序来,他是张四维的后辈,成绩更是没得比。



    这一点刘继文自己也清楚,他们这成绩低下,没有后台,又没有才华的人想要出名得利,只能干脏活累活,剑走偏锋。



    所以当年他毛遂自荐,第一个上书皇帝要求自己主持京考。



    “臣自然为君忧所忧,为君乐之所乐!”



    “陛下放心,臣一定拿好力度!”



    “朕相信你!”



    送走刘继文,朱载坖乐呵呵的回去找皇后去了。



    ~~



    第二日。



    张居正听皇帝召见了申时行,张四维,心里一阵不安。



    同时召见这二人,很不合理。



    “可能看我们这些老的已经开始病倒了,准备让年轻人多承担一些压力吧!”他心想。



    某种程度上,他猜对了。



    所以等申时行来府上拜访时,张居正没有问皇帝问了他什么。



    臣子不该问这些。



    张居正从不问,就是申时行想主动告诉他请教,张居正也会呵斥。



    皇帝足够信任他,他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学生在陛?”



    虽然没有直接发生了什么,但申时行还是请教张居正。



    “力所能及之事吗?”



    “是学生不擅长之事。”



    “下次别拒绝了。”



    “还会有下次吗?”申时行诧异。



    “陛下没那么气!”



    申时行内心安稳了一些,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或许劝告学子一事,学生可以主动一些?给皇帝亮个态度?臣家乡来的考生也不少,跟其他学子一样浮躁郁闷。”



    张居正想了想。



    “还是别了,搞好了没功,搞砸了有责!”



    “学生谨遵老师教诲!”



    “只是”张居正悠悠开口,“这几年你太一帆风顺,又功成名就,光芒太亮!这对年轻人不是好事啊!”



    “有会为师给你求个清苦差事,磨磨你的性子也是为你好!”



    申时行带笑的眼角即刻冷了下来。



    张居正久久不听回答,向他看过去。



    被这么一盯,申时行才慢慢道,“学生谢过老师!”



    “现在你会埋怨我!”张居正看着窗外,“才能,本事你不缺,就缺那么一口气!沉得住就鱼跃龙门,撑不住就”



    “当年一有顾先生让我落榜,二有辞官回家沉浮三年,两次苦难才让我有了今日之心性,更何况是从未经历挫折的你呢?”



    “相信我,为师不会害你!”



    申时行面无表情,拱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