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禾走进后厨，看到正在忙碌的徐若兰。徐若兰好像知道是她，故头也不回地问：“你今天不是特意过来吃面的吧？”她答非所问：“店里生意太好了，没太打扰你吧。”

    “吃早餐的高峰期已经过了。”徐若兰打开水龙头洗干净上的油污，这才转身看着她，“找我有什么事？吧。”

    田玉禾于是将银行卡递了过去。徐若兰惊讶而又不解地望着她，想知道她什么意思。她将之前跟刘娜过的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徐若兰似乎有些不信，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

    “这里面都是志飞存的血汗钱，留给孩子的，麻烦你一定要收下，也算是他给孩子留下的最后一件礼物吧。志飞的事，对不起。”田玉禾不由分，将银行卡塞进她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徐若兰呆呆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望着里的银行卡，仍感觉像是在做梦。她倒不是因为这张银行卡，而是觉得这个世界上真有这种人吗？

    这时，韩桂芳进来了，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韩桂芳见她呆呆的样子，疑惑地问田玉禾究竟找她什么事。她举着银行卡：“她给我送来了这张银行卡，是志飞生前留给兰兰治病用的。”

    韩桂芳也有些讶异，但随即叹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她的话虽然只了一半，徐若兰已然懂了她的意思，不禁苦笑道：“志飞配得上这样的好女人。”

    韩世川买的是明天上午十点的火车票，为免谭启发和韩桂芳担心，还特意打了个电话过去一声。韩桂芳听他们要带崔洁去宜江治病，连夜就跟谭启发开车赶了过来，还非得给他塞了两千块钱，是给崔洁的零花钱。

    这个时间，崔洁已经歇息。

    “姐，妈哪里用得上啊，你就别操心了，有我跟娜娜在，还怕妈饿着？”韩世川硬要把钱推回去，韩桂芳不高兴了，还：“这是我的心意，你只管替妈收着就是。印象中，妈好像还从来没去过大城市，这次你们带妈出去，妈想要什么你们就给她买什么，别省钱。”

    “姐，放心吧，我和世川保证把妈陪得舒舒服服。”刘娜，“这些日子，我们不在家，宇儿的生活起居就又要麻烦你们了。”韩世川开玩笑道：“看你这话的，好像我们在家时，又照顾了宇儿似的。”

    “爸、妈，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用人照顾。”韩宇揽住母亲的肩膀，“你们这次带奶奶去宜江，不用着急回来。既要给奶奶看好病，又要带奶奶好好玩几天。唉，可惜我没放假，要不然就可以亲自陪奶奶回去。”

    “你好好上学吧，奶奶有我和你爸照顾。”刘娜，“对了，我们都不在家，你放学后可得多照顾爷爷。”韩世川接过话：“尤其是不许爷爷喝酒。”

    “保证完成任务。”韩宇又跑到韩勇身边坐下，“爷爷，奶奶要去宜江市了，可能要好几天才能回来，您就真舍得啊？”

    众人捧腹大笑。韩勇挥了挥：“你奶奶不在家，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多好。”韩宇乐道：“您就是嘴硬。我早就发现了您的秘密，好几次奶奶不在家时，您一会儿长嘘短叹，一会儿又去奶奶房间看一眼”

    韩勇被韩宇这番话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依然嘴硬道：“我那是酒瘾犯了。喝了一辈子酒，想戒了。可好长时间不喝一口，就觉得浑身无力，不自在。到处走走看看，有问题吗？”韩宇忙笑道：“没问题，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只不过，我怎么就这么不信你的话呢。”

    “臭子”韩勇骂了起来，还作势要揍韩宇，韩宇赶紧跑开了。实际上，大家看出来韩勇是在掩饰自己的真实内心，但无人再破，只是感慨，原来照顾一个人时间久了，也会慢慢成为习惯。

    第二天一早，崔洁穿上了韩世川和刘娜前两天给她买的新衣服。韩勇送她上车的时候，就了一句话：“出门在外听世川和刘娜的，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你站那儿别动就站那儿别动，千万别又跑不见啦。我可提醒你，宜江市不比巴山镇，要真不见了，那人比蚂蚁还多，这辈子都别想再找回来。”

    “知道了，唠唠叨叨的。”崔洁刚要上车，突然又问他们这是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韩勇叹道：“出门旅游。你这辈子还没坐过火车吧，今天就带你去坐。到了那边，好好玩几天再回，不用惦记家里。”

    “你、你不去？”崔洁巴望着他，一脸的期待。韩勇迟疑了一下才：“我就不去了，留下来看家。好了，都上车走吧，别误了车，到了记得来个电话。”

    车辆离开时，韩勇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直到消失不见，然后独自回到家中，往摇摇椅上一躺，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就这样不知不觉进入了梦里。

    今天的梦特别奇怪，没有任何主题，乱七八糟的，好像有好多个梦境一起袭来，将他扰得心烦意乱，但很快又突然同时消失。一个声音在耳边叫他，他努力想要睁开眼，却感觉双眼皮像被缝住似的。直到一阵铃声陡然响起，他用力睁开眼睛，望着空荡荡的屋子，脑子里才终于变得清静了。

    电话是韩姝打来的。她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给家里打电话。韩勇摩挲着从桌上抓起，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姓名，无力地拿到了耳边，“嗯”了一声。

    “爸，您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呀。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韩姝担心地问，“三哥在家吗？赶紧让三哥带您去医院呀。”

    “没事，刚睡了会儿，就被你电话吵醒了。”韩勇抬高了音量，“你三哥和三嫂一早就带你妈去宜江了，这会儿应该已经上火车了吧。”

    韩姝愣道：“妈去宜江了？”韩勇：“你妈昨天又患病了，你三哥和三嫂要回去办点事，正好带她去大医院看看。”

    “不是吃了药，病情缓解了吗？”韩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韩勇沉沉地：“你妈知道了你二哥的事，应该是受了刺激。”韩姝打电话回来，本来是买了一些保健品，已经寄了回来。这时，她听了父亲的话，呆了许久都没吭声。虽然她对母亲的病早就有心理准备，预料到迟早有一天会加重，会忘记所有的事，甚至会忘了她自己是谁。可是，当她得知母亲病情加重的这一刻，心里依然充满了痛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好了，别担心你妈，有你三哥和三嫂照顾，不会有事的。你最近算啦，安心工作吧。”韩勇打算挂电话时，韩姝道：“爸，您也要多保重身体，少喝酒，少熬夜。”韩勇举着，也没再跟韩姝口头承诺，便挂断了电话，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火车在山野上狂奔，穿过一个又一个隧道，终于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崔洁坐在靠近车窗的位置，双眼一直看着窗外的世界，不悲不喜，沉默不语。过了好久，突然回头看着身边的韩世川，问道：“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呢？”

    韩世川坐在她身边，听了母亲的话，和刘娜不禁相视而笑，道：“我们带您旅游去。”崔洁皱了皱眉，固执地：“我不去，我要回家。”

    韩世川愣住，随即苦笑道：“妈，我们坐的是火车，现在就是想回头也回不了啊。”崔洁一听这话，竟然道：“你就骗我吧，当我老糊涂啊？我去找司，让他调头回去。”

    韩世川和刘娜哑然失笑。刘娜坐韩世川身边，听了崔洁的话，将头从他肩膀上抬了起来，打趣道：“妈，火车不能调头，得等到了目的地，我们再换个车才能回家。”

    崔洁这才又安安静静地坐那儿看风景。韩世川握着刘娜的，感谢她替自己解了围。不多时，崔洁可能是看累了风景，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也将头靠在了韩世川肩头。

    韩世川被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依靠，并未觉得沉重，反而一阵舒心和轻松。他端坐着身体，也闭上了双眼，享受着这美好的片刻。

    中途，崔洁醒来了，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韩世川，突然又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韩世川再次告诉她，要带她去旅游。她这次没有再吵着要回去，而是道：“妈这辈子还没旅游过呢。志飞，你要带妈去什么地方旅游呢？”

    “宜江市！”韩世川脱口而出。他从后面望着母亲斑白的头发，回忆起十五年前自己离家时，母亲还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内心一阵愧疚。他不知道此刻的母亲是否还记得自己，于是问道：“妈，您知道宜江市这个地方吗？”

    崔洁眯缝着眼，皱着眉头思虑了许久，随后无精打采地：“怎么不知道啊。我想起来了，我有个儿子就在宜江市工作。可惜啊，他已经好多年没回过家。志飞，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

    韩世川没想到母亲竟然记得他，顿时鼻尖一酸，握着母亲的：“妈，这么多年没见他，您想他吗？”崔洁感叹道：“怎么能不想呢？一晃离家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妈一眼。妈这心里啊，好几次都想去看看他，可妈老了，一辈子也没出过远门，不知道该怎么去”

    韩世川差点没落泪，离开家的那些年，他又何尝不想回家，可每次都会找借口，于是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妈，等会儿下了车，我就给世川打电话，让他等您吃饭，给您接风洗尘。”韩世川撒了个谎，却没想过之后该如何圆谎，还在刘娜耳边低声：“妈记性不好，一会儿不定就忘了这个事。”

    “可要是没忘呢？”刘娜问，韩世川沉吟道：“要是没忘，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刘娜轻声：“你赶紧想想待会儿怎么继续骗妈吧。”

    经过四个多时的行程，火车终于到站。韩世川和刘娜回到熟悉的地方，心情倒是每什么起伏，但崔洁这辈子第一次来到大城市，望着周围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顿时就蒙圈了。

    韩世川和刘娜对视了一眼，正暗自窃喜母亲忘了要见韩世川的事情时，母亲忽然兴高采烈地：“志飞，你快给川儿打电话，让妈赶紧过来，妈要好好看看他。”

    这下轮到韩世川和刘娜傻眼了。不过，刘娜随即挽着她的胳膊：“妈，我刚才给川儿打了电话，可没打通，可能在忙吧。等他有空了会回电话的。”

    “在忙啊？唉，都是妈不好，就不该在他忙的时候来找他。那就让他先忙吧，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过来。”崔洁先前在车上睡了一觉，这会儿精神饱满，上了出租车后，目光所及之处，皆充满了新鲜和好奇。

    “妈，您觉得这个地方好吗？”韩世川问，崔洁笑眯眯地：“好、好，我川儿工作的地方，哪能不好啊。”韩世川不禁苦笑起来，他没想到崔洁今天就过不去韩世川这个坎了。

    “妈，这几天我们就带您好好逛逛，带您吃好吃的，逛好玩的。”副驾上的刘娜回头看着崔洁，“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一定要玩开心再回去。世川，医院那边你都联系好了吧？”

    “世川？川儿在哪儿呢？川儿是不是要来看我？”崔洁一脸又惊又喜的表情，那是希望见到儿子的迫不及待。韩世川还没反应过来，崔洁刘娜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话，连忙解释道：“妈，您听错啦，我刚才的是志飞。”

    崔洁却半信半疑地嘀咕道：“不对呀，我明明就听见你川儿”韩世川故意想用笑声转移母亲的注意力，于是笑哈哈地道：“妈，您饿了吧，待会儿先吃点什么？娜娜，你有什么好推荐的？”

    刘娜明白了韩世川的心思，也故作沉思状道：“妈，这儿好吃的可多啦，要不待会儿我们带您过去，您想吃什么自己选。”

    崔洁这才捂着肚子：“是有点饿了”韩世川和刘娜带着她到楼下附近的餐厅，点了几个地道菜，填饱了肚子才回家去。

    崔洁初次来到这个家里，就像对这个陌生的城市一样，对家里的一切也都感到新鲜和好奇，尤其是当她的目光落在客厅的婚纱照片上时，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然后盯着二人看个不停，还指着二人的脸，匪夷所思地问道：“怎么这俩人跟你们长得这么像呢？”

    韩世川和刘娜千算万算，却没能算到这一步。不过，韩世川立即解释道：“川儿不是我三弟嘛，自然长得像。这个这个是弟妹，女孩子嘛，化了妆看起来都差不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