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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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毛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缩成一团,“咱们进去吧,这外面太冷了过不了夜啊。”



    沈满知里提着一个可乐瓶,从会所门口收回视线,勋哥和他身边的人并没有过来,倒是王老板身边的一个跟班出来了。



    “可能回不去了。”



    黄毛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啊?”



    话音刚落,他们这桌突然围了几个人。



    白虎给自己涂了一张黑脸,面无表情的时候像极了道上的黑老大,加上身材魁梧,走在几个人前面,这气质更加凸现了。



    黄毛立马站起身来,恭敬道,“虎子哥,我们今晚住哪儿啊?”



    白虎从外套夹层口袋里抽出一叠钱,“你们今晚就回云城,有人送你们到渡船口。”



    “啊?”黄毛愣了愣,又朝会所看了看,“现在?”



    几近凌晨,他俩被王老板雇过来带路,现在就甩掉他们了?



    白虎淡淡瞥他一眼,将钱丢在桌上,“金总的人会安排你们回去的车。”



    黄毛噤声,默默地去收桌上的钱。



    白虎又看向沈满知,对两人沉声道,“什么该,什么不该知道吧?”



    黄毛上道地给自己的嘴拉上拉条。



    沈满知看着他,轻微点头,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暗示。



    白虎没有多留,金总安排了两个人,来了一辆破皮卡送他们出城去渡船口。



    人流渐少的市中心十字路口,身材修长的男人伫立在打烊的门店马路边许久,借着昏暗的环境隐去自己的身影,看着那辆破旧的皮卡驶离长街尽头。



    “相当于下午来的路原路返回呗。”



    黄毛不舍地抽出一半钱给同伴,“我这王老板还挺大方,来时可没还有这么多费。”



    沈满知没接,只是看着他上剩余的钱。



    黄毛护宝似的往怀里收了收,“你你别仗着我打不过你,就想全部私吞”



    沈满知往后靠着,坐姿十分痞气,眼皮半搭着十分有压迫感。



    “拿来我数数。”



    黄毛撇撇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全部递了过去,“我还能骗你不成。”



    沈满知懒得理会他,将一叠钱清点了一遍,每一张都亲自过,速度不快不慢,而后分为两份递给黄毛



    “我就没数错吧。”黄毛声嘀咕,随后心翼翼地叠好钱装进兜里。



    沈满知低眸再一次翻动着里的钱,夹杂的一张纸币上用铅笔很轻地画了三个圈。



    黄毛只当是她收了钱还高兴呢,反正自己那份拿到就行,他在车里的后座上缩成一团,准备困会儿觉。



    沈满知抬眼看了一眼前排座位的后视镜,开车的司和副驾驶都是金总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后面两个财迷的举动。



    纸币上的符号是时间,表示三个白天。



    王老板和金豹集团的交易,自然是不可能让第三方的人参与,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被遣回,白虎亲自出来交代,肯定会给她传递情报。



    沈满知看向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灯光渐少,已经越来越远离市区。



    也就是三天后,王老板会被请进寨,和金豹进一步谈判交易。



    这是一个绝佳的时,她必须利用这个时间差,找到被藏匿的卧底,为国安的人传信,助其布置路线进寨。



    这是预想的安排,但实际上行动起来太复杂。



    比如,她现在失去了跟着王老板进寨的会。



    皮卡一路往来时的路行驶,离码头还有一公里的时候,司接了个电话,的方言,黄毛听不太懂,但他察觉到身边人有些状态不对。



    沈满知微微蹙眉。



    当初为了装作本地人混进金豹集团所在的寨子,学了一阵子方言。



    对方刚刚称呼的并不是金总,且司从后视镜里往后排投来的视线有些复杂。



    灭口?



    金总或许不会涉险将云城那边的势力牵扯进来,但是这口锅可以扣在金总头上。



    回想起之前在会所的整个过程,唯一有可能对他们下的是那位“勋爷”。



    渡口几乎没有什么人,夜色昏暗,沈满知和黄毛被赶下车,告知他们等一艘凌晨的船只。



    开车的男人长相偏凶,走到黄毛面前,“把刚刚你们王老板给你们的钱拿出来。”



    黄毛慌了一瞬,“大哥,这是我们的保命钱啊!”



    旁边的人踢了他一脚,冷声道,“少废话!让你拿就拿!”



    他们两个瘦不拉几的喽啰打不过对方,黄毛寻求同伴的帮助,而沈满知已经把自己的那份递了出去。



    黄毛咽了咽口水,也只能把钱往外送。



    对方拿了钱并没有往兜里揣,而是在车灯下一张一张翻着。



    黄毛心翼翼地凑到沈满知身边,没她高,于是他稍稍垫脚,“我还以为要灭口呢。”



    沈满知放在口袋里的摩挲着冰凉的匕首,她原本也这样以为。



    对方把钱翻找了一遍,从中抽了几张,剩余地丢还给他们,“懂点事儿。”



    “是是是,两位大哥辛苦了。”



    



    黄毛一遍谄媚着,一边抱着失而复得的钱重新揣回兜里,不是要命就行。



    沈满知垂眸收好钱,唇角微乎其微地勾了勾。



    是艘帆船。



    岸上的两人亲自看着他们上船脱钩之后,才返回车上,“就这么放走了,还真不像勋爷的作风。”



    “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皮卡发出粗哑的点火声,颠簸着离开渡船口。



    黄毛上了船长舒了一口气,正感慨终于可以回去了,转头被塞了一坨东西。



    沈满知捂住他的嘴,低声冷沉道,“闭嘴。”



    黄毛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她转身一个鱼跃跳下了船,在月光下勾出纤细的身姿。



    船只已经离岸,她竟然直接跳进了水里!



    黄毛低头看怀里的东西,是她用布料包裹好的一叠钱,全给他了。



    他猛地抬头看去,只见那道水中的身影在岸边冒出,一个翻身利落上岸,一边脱掉厚重的外套,一边朝那辆还没驶离渡口闸道的皮卡跑去。



    船只越来越远,他回头看了看帆船最前方的掌舵,又看了看离岸的距离,神情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咬咬牙进了舱内。



    渡口闸道放行处,保安从亭子里出来,查了一下通行证,老眼昏花看不真切,对比着亭下路灯看了一会儿才确认归还。



    开车的男人骂了两句,才重新点火开出闸道,却又突然道,“什么声音?”



    副驾驶的男人侧眸看了眼后视镜,岸边的船只越来越远,回头奇怪地看着他,“哪有什么声音?”



    男人喝两口凉水醒精神,“刚刚有点晃这车太旧了,刚才来的路上,抖得我都快吐出来了,回头让勋爷再添一辆。”



    旁边的人笑道,“勋爷要是能把今晚的事儿谈妥,不定还真给换。”



    “那肯定稳当,都好了明天回寨呢。”



    两人交谈了几句,便将最初的异样抛之脑后。



    皮卡的后车厢里,沈满知躺平了身子慢慢平稳着呼吸,水滴顺着头发、衣服尽数流出,聚股又流出车厢,消失在崎岖的郊区路段。



    两个时的车程,再一次回到这座万象国。



    沈满知在皮卡刚进入东区路段时,便从后车厢跳了出去,蜷曲着身子借着翻滚的力减少与地面的碰撞摩擦。



    皮卡一路飞尘地往市中心开去。



    耽误了时间,但并不能这是坏事。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就是要脱离王老板的队伍,提前进寨的。



    她立的身份是云城某势力下的人,现在都以为她和黄毛已经抵达边境回去了,却没想到她能去而复返。



    再次易容回到这里,如果发生意外被金豹的人察觉警惕,也不会怀疑到王老板这边,毕竟,他已经把两个“外人”送回去了。



    她大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王老板那边没有意外三天后会被请进寨,到时候联合白虎,也并没有偏离原本的计划。



    只是因为那位勋爷的出现,让事情变得有些棘。



    太深沉太聪明的人对付起来都有些难度。



    会所二楼餐厅,服务员将酒水摆上推车,回头拿水果拼盘时看到楼梯口上来的另外一名服务生。



    “诶,你来和我一起去送酒。”



    沈满知穿着刚好合身的浅红灰套装,面不改色地上前,随意扫了一眼推车上送餐包厢号的显示屏,“好。”



    推车上的酒水价格偏高,应该是贵宾室的。



    沈满知跟在女人身后,乘电梯至四楼送酒。



    女人随意搭着话,“之前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



    沈满知低声应道,“嗯。”



    她看了沈满知许久,神色柔软了几分,语气细软,“在这里做事,多长点心眼,遇到麻烦一定要叫经理来处理,你叫我蔡姐就好。”



    沈满知抬眸,女人年纪应该在三十左右,似水温柔,身材样貌都是上乘,并没有当地的口音。



    她轻声应好。



    连送两个房间后,竟送到了王老板的包房。



    “送完酒就出来,里面这些人都不是我们惹得起的,别多看别多问。”



    沈满知点头。



    金总正在和王老板相谈甚欢,后者左拥右抱着两个美女,里面包括白虎在内的三个打,都被美女伺候着。



    沈满知抬眸看了眼白虎。



    他脸上的凶煞实在太明显,不笑的时候比在座的都像道上老大,这副样子更是让旁边陪酒的女人不知所措,只能默默地坐在一边。



    沈满知戴着白套的将红酒送至金总面前,白虎的视线很快移了过来,在接触到沈满知的视线时又移开。



    最后一间房时,蔡姐站在门口转身对沈满知,“这间我来送吧,你在外面等我。”



    沈满知点头,抬眸看了眼包间号。



    烟雾从里面蔓延出来,她侧眸,房间灯光很暗,偏紫色,有种糜烂的堕落感。



    了无兴致地收回视线,却和房间里出来的人撞个正着。



    沈满知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人是躲不掉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