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王秋英家回到余老大家，青凌与凤遇竹都格外安静。

    余老大看了眼两人，开口道：“自从二妮那娃娃死了后，她就变成这样了，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她那些话，你们都别放在心上，她是想孩子想疯了。”

    凤遇竹点点头，却没接茬。她看了看天色，又看向男人：“今日也叨扰您不少时间，该回去了。”

    罢，她看向青凌，青凌很灵，立马反应过来，取出一吊钱，交到男人里，做完这一动作，他又不动声色看向凤遇竹，凤遇竹又朝他使了个眼色，青凌不太确定地又取出一吊钱，见凤遇竹没有其他反应，这才又递给男人。

    “这这这这怎么使得！”

    余老大的反应与王秋英如出一辙，不停摆，欲还给青凌。

    青凌自然不会接，而凤遇竹也早有应对之语：“此行多亏老伯您，替我走前跑后的，您不收下，我心中也过意不去。”

    男人坚定地摇了摇头，虎了脸：“顺的事，你跟我搞这一套，哪有这样的规矩！收回去！”

    凤遇竹心平气和：“我知道老伯您是真心帮我们，没想这些，但一码归一码，您事，可却是帮了我大忙，这点心意，您万万要收下！”

    “再者，此次与您结交，是幸事。人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相比于您，我不过多沾了点铜臭味罢了，要来，您比我年长，一些见识自然强过我，相逢既是缘，不得日后还有地方要劳烦您，您收下这点心意，也算是定了我的心。”

    她这一番话，堵了余老大的喉咙，想些什么，最后也只得收下。

    “不急这一时半刻的，不如留下吃过饭再走？”

    男人挽留道。

    “不了，”凤遇竹摆，“谢您好意，只怕天色暗下去路不好走，便不多叨扰了。”

    凤遇竹这样，余老大自然也不好再什么，真要接待这样一位贵人，他还真是不知怎么办，挽留只是客套话，一番话下来，他也只能点头：

    “好，两位公子，路上心。”

    凤遇竹青凌二人上了马车，冲余老大挥告别，余老大快步相送，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才转身回家。

    “少爷，咱们真的现在就回去啊？”

    青凌驾着马，见四周无人，朝车内问道。他这一路都跟着凤遇竹，凤遇竹见到的他自然都见到了，这好像还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呢，少爷怎么就要回了？

    “自然不是。”凤遇竹回道，“你待会儿把马车停到没人的地方，在车上等我，别被人发现了。”

    “啊？”青凌没忍住往身后瞥了眼，“少爷您还要去王寡妇家一趟？”

    “嗯。”

    得到回答，少年嘟囔：“不带我”

    他的埋怨自然逃不过凤遇竹的耳朵：“带着你，马车被人发现，不就有人知道我们没走了吗？”

    “再，你的轻功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能躲过村子里所有人吗？”

    “哎呀哎呀，知道了少爷”青凌撇嘴，“不过您为什么刚刚不直接问人家啊，非要又偷偷潜回去？”

    “”凤遇竹掀开车帘，没好气看了青凌一眼，“你猜？”

    青凌缩了缩脖子，轻咳一声：“少爷您是那老伯有问题？”

    

    女子轻轻呼出一口气：“不止。”

    “这个村子，恐怕都不待见那位牛婶子。”

    “啊？”青凌转过头看向凤遇竹，“为什么啊！”

    “她都那么可怜了！”

    “看路！”眼看着前面有道弯，凤遇竹一把拍向他的后脑勺。

    青凌转过头，飞速扯了一把中缰绳，继续忿忿不平：“少爷，那您刚刚怎么不多给她些银子？她都那么惨了，别人还要欺负她，多可怜呐——您给那老伯的都比给她的多！”

    凤遇竹是真想把青凌的脑袋掀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些什么，怎么时而灵时而傻呢？

    “倘若刚刚给她一锭银子，你要不猜猜看，这锭银子能在她里待多久？”

    青凌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哽了一下：“那那少爷您怎么给那老伯的多些呢？”

    凤遇竹放下车帘，坐了回去，懒得再回答他：“自己想。”

    可能在青凌看来，她这一举动有些令人费解，但她有自己的考量。王秋英既然不受人待见，那就不能让人觉得自己站在她那边，以免无端猜疑，让她之后回访徒添麻烦。让余老大觉得自己只是为了梦魇之事所以给了妇人些银钱，这是其一。至于其二，她不是很想将人往最坏处想，但做好最坏的打算却是没错的。只求给余老大多些，那不知会不会生起的恶能因此消下些。

    

    二人寻到地方，将马车停下，按照计划，凤遇竹返还余家村，青凌则在原地等候。

    凤遇竹轻功了得，藏匿的本事也不是吹嘘的，对付几个普通村民，自然是绰绰有余。

    只是当她确认王秋英家没有其他人，叩响房门后，妇人开门见着是她，似乎已有预料，开门让出了位置，示意她进门。

    早已确定四下无人，凤遇竹没有迟疑，迈步进屋。

    进了屋，凤遇竹才看向妇人，意味不明：“婶子果然是个聪明人。”

    王秋英也看向她，微微低眉：“多谢哥回来走一趟。”

    凤遇竹这时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六个并不算端正的大字，她望向中纸条，道：“识字的女子不多见，婶子，很厉害。”

    王秋英闻言，苦笑一声，脸上的褶皱因为她的表情聚拢又分散：

    “我前半辈子，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女人太厉害了。但将‘厉害’这个词作为夸奖形容我的，你是头一个。”

    厉害，是个很有趣的词。

    当它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则表明这个人拥有旁人不及的能力才干，但于男子，是夸赞，于女子

    至少，这里的人，绝不会觉得厉害两个字对于一个女人来是一种称赞。

    凤遇竹沉默了一会儿，将中纸条交还给妇人：

    “现在，婶子可以告诉我实情了吗？”

    纸条上的六个大字完全得以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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