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贰拾陆 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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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怀萧听着眼前人有些激动的语调,仍气定神闲:“公子是觉得自己难当此任?”



    第一次率军便是对战北蛮,慌乱也是在所难免。



    “先生”凤遇竹的回答却超出她的预料,“为何会这样想?”



    百里怀萧微怔。



    “我在此之前从未做过一军统帅,此次行军,在旁人看来,这于我而言,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可先生,”



    凤遇竹突然抬眼看向百里怀萧,



    “我为这一日已准备了数十年。”



    这个情况的确出乎意料,但,她不会怯场。凤遇竹眼中参杂了许多情绪,似星辰璀璨,又像狂风骤雨,竟让被这双眸子注视着的百里怀萧不由微怔。



    “我读过并熟记的兵书传记垒起来可以将人埋进去,我射出去正中靶心的箭能够射穿一座山,我为了这身盔甲流过的血汗,足以将脚下的土地染成赤色!”



    这个未来的年轻将领抬起自己的,缓缓转动审视:“这双,挽得动六石的重弓,自然也握得住号令三军的令旗。”



    百里怀萧这才看清了,方才眼前人眼底哪里是慌乱,分明是勃勃野心。



    她垂眸浅笑:“看来在下对公子,并不够了解。”



    “所以,公子今日并非想让我帮你摆脱此任。”



    “圣上当下做了个明智的决定,”凤遇竹看着百里怀萧的眼睛,“我,就是最好的选择。”



    百里怀萧眼中噙笑,缓缓开口:“传言凤公子自傲自负,看来不假。”



    “先生,这并非自负,”对面人勾唇,“而是事实。”



    “这场仗胜利之前我不会同先生什么必胜的大话,但这场仗若我赢不了,便也没有其他人能赢下。”



    百里怀萧看着凤遇竹,她知道,眼前人并非是在大话,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连自己也深信不疑的事实。



    “凤公子今日忧愁动气,并非为了开战之事?”百里怀萧眼中升起一丝兴致,问道。



    “是,也不是。”凤遇竹答道。



    “此话怎讲?”



    “北蛮西戎同时进犯,”她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我以为,并非巧合。”



    “然北蛮西戎积怨已久,两国之争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同盟自然是天方夜谭。”



    “北蛮此次进犯来得蹊跷,”凤遇竹微微皱眉,继续道,“他们一直对我朝边境虎视眈眈,但自十年前一战达成和平盟约后也安分了不少年。然而这次,他们却突然进攻,毫无预兆。而且,其进攻路线也十分诡异”



    随着凤遇竹意犹未尽的尾音落下,两人抬眼对视,一时视线交锋——



    “公子的意思是——”



    “先生同我想得一样吗?”



    “是——”



    “第三方势力。”



    “不错。”



    每一道眼神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锋利之刃,切割着空气,让周围的气温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但我有个更大胆的猜测。”



    “或许我们想的一样——”



    



    “公子以为,此次北蛮进犯的理由是什么?”



    “先生该问,底气是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刺激的气氛,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百里怀萧收回视线,二人眼神错开,空气中弥漫着的气氛也随之散去:“公子敏锐。”



    “先生也不差。”凤遇竹回道。



    “公子希望我如何做?”百里怀萧问。



    “先生智计无双,我自然希望先生能助一臂之力。”凤遇竹眸色深沉,顿了顿,缓缓道“工部劳苦功高,作为同僚,理应多多照拂,只是现下我即将离京,五殿下政务繁忙,此任,只能劳烦先生了。”



    百里怀萧了然,微微一笑,应下:“但凭公子差遣。”



    “先生此话言重了,”凤遇竹笑道,“你我在同一门庭之下,同僚之间,哪里担得起‘差遣’二字。”



    “党争是一场赌局,”百里怀萧的回答有些文不对题,“但我押的,从不是五殿下。”



    “此言何意?”



    “公子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双妖异的眼睛依旧毫无波澜,“我押的,是公子你。”



    凤遇竹轻笑一声:“先生是要我谋逆不成?”



    “各人有各道,凤公子明白,自己的道,不在那个位置。”百里怀萧否认,“不过公子的决定,一定是最好的。”



    “先生这样,是要害我。”



    “私语几句罢了,”百里怀萧拨弄着茶盏,“难不成,在公子眼里,在下是个不知分寸的人吗?”



    话音落下,空气陷入安静,落针可闻。



    “其实有一事,困扰了在下许久。”百里怀萧继续开口,“公子为何会选择五殿下?”



    “我以为先生应该明白。”凤遇竹回道。



    百里怀萧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诸多猜想到底是自己的,公子如何想,总要听过才能确定。”



    “先生既开口问了,那我便好好答一答,”凤遇竹放下中的茶杯,“卷入朝堂确有我一些私心,不过更多的是视情而定,顺势而为。”



    百里怀萧轻轻颔首,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五六两位皇子,在朝堂看似平分秋色不分伯仲,可先生既然这样问,便是觉得五殿下逊于六殿下。”



    “论心计段,五殿下的确差六殿下几分,”凤遇竹道,“然而,五殿下胜在一点,那便是纯善。”



    百里怀箫仍是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不做点评,保持着沉默。



    “我与五殿下是自一同长大的,”凤遇竹客观道,“殿下承皇室血脉,难免沾染些许瑕疵,多疑之性尤为显着。然相较于其他皇室子弟,已算轻微。”



    “皇家子弟生来锦衣玉食,免不得有几分暖不知寒,殿下也不例外。但好在他性子纯善,自西部归来后,更是幡然醒悟,每日递上去的折子都围绕着百姓民生。虽身在皇室,却对百姓疾苦感同身受,这是六殿下所不及的。”



    “舟非水不行,水入舟则没;君非民不治,民犯上则倾。”



    “得民心者得天下,”她道,“先生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我之所以选择五殿下,若论缘由,倒也浅显。不过是我觉得他会是个仁明的储君,此心所向,仅此而已。”



    听罢,百里怀萧微微颔首:“公子愿投仁君,可二者相争,谁的胜算更大?”



    “公子就没想过,输了的后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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