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娘对此并不陌生，点了点头很配合的样子。

    她看不到背后的情况，自然不知道伤口已经溃烂。

    这个位置原本就是活动的地方，她自己觉得上了药，可实际情况并不如此，她只是往后撒了药，撒在哪里她自己并不知道。

    而对方的刀上显然也并不干净，这伤口看着就不像好样子的。

    腐烂的伤口透着难闻的气息，伤口周围都是棉衣破了以后，铠甲在皮肤上磨出来的水泡。

    牟娘不是不知道疼，她是疼也没什么用。

    有人举着蜡烛过来，李如意抽出匕首在蜡烛上烤过，给牟娘的伤口上擦了酒，牟娘疼的后背结实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紧跟着李如意眼睛都没眨，起刀落几下就把伤口上的腐肉削去一层。

    鲜血流出。

    李如意又把那些水泡刺破，她动作的太快，牟娘都没什么太强烈的感受，等烈酒刺激过后，她才后知后觉发现疼的时候，李如意的药粉已经洒了上去。

    牟娘被李如意按着身体前倾，药粉洒了厚厚的一层，很快被渗出的鲜血凝结浸泡，凝结成了一块。

    静等片刻，看着血止住了，李如意这才又补了一点伤药，给牟娘的伤口缠了起来。

    牟娘重新套上棉衣，又披上铠甲，这次看起来比之前利落多了。

    外面已经有人端了药汤过来。

    牟娘在这里得到什么待遇，她都不会觉得奇怪，端起碗，把药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了药，李如意又仔细询问了她许多问题。

    陈江安既然同意牟娘过来，便不打算对李如意有任何隐瞒。

    他知道李如意是聪明人，更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将对方直接锁上自己的战车。

    李如意也明白，自己知道的越多，就得参与的越深。

    牟娘不知道这些，只是陈江安让她，李如意又刚好问，她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了。

    不过还是有一些问题她回答不上来，想到随她一起过来的人，她觉得应当有人能知道，李如意也不啰嗦，直接带着牟娘过去见见这些人，把她想知道的事情全都问了。

    等到和牟娘一起出发的时候，李如意已经点了四个人随行。

    李如意交代李廿不用等自己回来，明日天亮了便回京，眼看就要过年了，时间不等人。

    李廿有些担心她，但一直都知道李如意的脾气，交代了她要注意自己的安危，便目送她离开。

    一行人出发的时候天还是黑的，等到了营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牟娘带着陈江安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将李如意带到了主营帐。

    陈江安还在围着那沙盘看，看见李如意来的这样慢，也不觉得奇怪。

    “陈统领！”

    李如意对待陈江安的态度有些随意，

    陈江安更加务实，并不在乎那些虚礼，李如意带来的人牟娘已经交代人去安顿，她自己则是悄悄跟在李如意身边。

    陈江安见她还没走，只觉得好笑又憋气。

    换成旁人牟娘担心一下倒也合理！

    可李如意

    两人一直是互坑的关系好不好？

    不然哪有牟娘如今在这里心安理得的当女官的事。

    外面的骂声哪一句不是陈江安扛下来的？

    “你先出去吧！”

    陈江安见她真不准备走了，干脆开口赶人。

    牟娘迟疑的看了李如意一眼，李如意也笑着对她弹了弹指。

    牟娘这才乖巧的离开，走的时候还把营帐的布帘放置规整，除了通风口，一丝丝风都不许钻进来。

    陈江安这下是真心塞了。

    原来这些人不是不知道营帐漏风，而是单纯的不去给他整理。

    不过这些话，陈江安当然不会，他转头去看李如意。

    “多日不见，李当家别来无恙。”

    李如意笑着和陈江安寒暄两句，再开口便起了正事。

    “想必陈统领叫我过来不是这些的，时间紧急，咱们不如开诚布公的谈谈。”

    听到李如意时间紧急，陈江安并没有反驳，哪怕知道李如意准备狮子大开口。

    “李当家既然来了，应当对这里的情况了解很深，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不见教的，肯定要放在后面，得先把自己能争取的东西争取到。

    李如意但笑不语。

    沉默了两三个呼吸后，陈江安继续开口。

    “李当家还想要大齐的第二个女官也现世吗？”

    李如意视线打量着陈江安，完全不上他的套。

    “时人眼光多局限于男女，我却是知道的，陈统领并不在乎这些。”

    “牟娘是我亲自从诎洲郡带出来的，她是什么人，想必陈统领比我感触更深。”

    “这样的人，我能放开一个，却不能放开第二个的！”

    言外之意，你想什么美事儿呢！？想让我干活，还想要挖我的人？

    陈江安的算盘又一次落空，他也不气馁。

    “哦？那不如李当家，陈某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李当家出帮忙？”

    李如意听了这话，顿时笑了，她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沙盘上。

    陈江安的圈套她才不钻。

    “陈统领这话可就高看我了，您都拿不下来的人，我一介商人，能有什么本事做到！？”

    “不过，牟娘既然去找我，作为姐姐，我自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只是能做到哪一步，我也不敢保证。”

    陈江安想要用代价套牢李如意，让她出。

    李如意可不揽这个责任，她下的命不是命吗？

    她如今能从陈江安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京城之中，有宋铭禄，有宋侍郎

    李如意眼下根本不缺打开局面的门路。

    陈江安能帮她什么？

    陈江安这人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更不可能在原则上倾向她，就算知道一些消息可以通知她提前准备，也不可能在关键的时刻，给她走后门。

    就这样的主，叫一句滚刀肉也不为过。

    李如意知道陈江安不能得罪，但也没必要完全把自己捆在对方的身上。

    陈江安早就知道李如意难缠，他几次试探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过，他也很有耐心。

    “这样来，陈某倒是不知道李当家想要什么了！既然你是为了牟副尉而来，那不如此件事了，陈某亲自向今上为牟副尉请功”

    李如意呵呵一笑。

    

    “我只是做姐姐的，能帮牟娘的已经帮了，这往后走到哪一步，都是她自己的能耐，若是怂人一个，别请功了，统领您把她清出去我也别无怨言。”

    “这什么人该在什么位置的道理，我也是懂得！”

    陈江安又一次不软不硬的碰了个钉子。

    他略微皱眉，看向李如意的眼神有些探究。

    “既然这样来，李当家似乎没有出现在这里的道理。”

    他以退为进，直接让李如意自己开口。

    李如意来都来了，就没有打算袖旁观。

    “我来，不光是为了牟娘的面子，也是敬佩陈统领为人。”

    这话也就是放在陈江安这里，换成旁人，大约都在怀疑李如意正在骂街。

    陈江安的名声在京城之中都已经快要糟透了，还能被人敬佩？

    不过，李如意是什么人。

    她既然能出这话，自然是知道，对方在不在乎的。

    更何况，这话本来就是她此行目的的铺垫。

    陈江安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他看上了李如意里的人，没想到，李如意的目的竟然在他！

    “李当家这话，陈某就不大明白了！”

    陈江安位高权重，疯了才和李如意纠缠在一起。

    李如意笑笑。

    “陈统领，用得上的人我都已经带来了，自然是真心想要帮忙的。”

    “不过，我向来不会让自己人送死，这件事不可能大包大揽，有些事情，还是要陈统领安排人配合的。”

    陈江安虽然不是多疑之人，但听李如意这意思似乎什么都不想要，他也有些不放心了。

    众所周知，不计代价掏心掏肺的只有两种人，大傻子和图谋更多。

    李如意明显不是傻子。

    她所图谋必然更多。

    “这是自然，就是不知道陈某日后有什么能帮得上李当家的地方。”

    李如意摇了摇头。

    “如今如意日子顺遂平稳，倒是没什么求人的地方。”

    陈江安心中的担忧更甚，正要继续试探的时候，李如意已经抬头看向了他的眼睛。

    李如意的眼睛很漂亮。

    不止因为她长的好看，更因为她眼中带着许许多多的情绪，让人看一眼，总会不自觉想要沉沦。

    这一次，陈江安在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真诚和坚定。

    不等他开口，李如意已经将自己的打算出。

    “我的话想来不是玩笑，我是真的敬佩陈统领的为人，你我都是聪明人，对自己往后的路都有过预想。”

    “如意此番，只想同统领大人交个实底，我心中向往成为大齐第一商，想让如意坊开遍大齐。”

    “这和陈统领的想法从不冲突！”

    “若是日后哪一天，这大齐容不下一个染鲜血，名声有污的统领。”

    “我李如意，自有庇护的底气！”

    陈江安听了这话，看着李如意的眼神，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是个情绪很内敛的人，这辈子大笑的次数也不多。

    但这时候，李如意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太好笑了。

    李如意却像是对自己不自量力的话毫无尴尬的模样，看着陈江安笑，也陪着笑笑。

    陈江安笑过以后问她。

    “纵观历史，陈某没见过一个如我这般能活下来的人，踏上这条路的时候，陈某心中就已有必死信念，倒是无需李当家担忧。”

    李如意也并不在乎陈江安的态度。

    “如意这话，并不是真的要做些什么，不过是给陈统领留下一个选择。”

    “如意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能活绝不想死，以己度人罢了！”

    陈江安没有否定这种想法对与不对。

    “李当家心胸宽阔，既然只是想给陈某留一条后路，那想必对这次的事情，也有些底气吧。”

    李如意笑笑，不再开口，站起身走到沙盘旁边。

    陈江安随着她站起，跟着一块去看沙盘。

    李如意围着沙盘转了一圈，而后开口。

    “我若是永安侯必然知道，自己困死在此处是早晚的事。”

    “他这一看似无解，为难了你，但实际上于他而言并无任何意义。”

    “短时间内，他似乎还能活，可拖的时间久了，今上为了大局考虑，必不能放过他。”

    “就算他没有出那些钱的下落，继续这样下去，他也是要死的！”

    陈江安点了点头。

    “我也考虑过！那你的想法呢？”

    李如意拿起一旁的尺，对着沙盘之中几处位置点了点头。

    “这里这里都没有细化，可见你们打听消息的人都没有到过这些地方。”

    “好巧不巧，我还真了解一些。”

    陈江安有些意外，李如意才来多久？京郊之中，竟然有他不知道而李如意知道的地方？

    “这里有个新建的村子，我曾经为了找货源到过那里，村中人口不多，不过十余户，但从不和周围的村子产生交集。”

    “对外人也很是警惕，他们生活的很艰难的模样，对外是猎户，村中的布置也确实和猎户无异。”

    “因为没太大出息，所处的位置又多有不便，寻常人是很少去到那里的！”

    陈江安并不意外听到这些话，他也开口，将自己所想和盘托出。

    “我早先想过，永安侯在那里，应当藏了人！”

    只有藏了人，才会这样拖延。

    永安侯不是在拖延时间，而是在寻找一个时，一个能够从陈江安中突围出去的时！

    这一点，陈江安心中也早有猜测，只是没有此刻这般笃定。

    以前是因为他的人全都被发现了，这样的覆盖范围，绝不可能是零星几个人能做到的。

    但现在，之前想不通的很多事情，这会儿却是全都想通了。

    只不过，想通了和有办法应对是两码事。

    他抬头看向李如意，心里一瞬间许多主意冒了出来。

    陈江安这人主意向来多的离谱。

    只是能从众多主意之中找到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就需要慎重对待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