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每个人都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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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时雨看着之前给他喂水那个黑乎乎的一团又走了过来。



    “我看了,没事儿!”



    满持怀疑态度,毕竟在她的认知之中,韩时雨古灵精怪的,不应该这么呆呆愣愣的。



    韩时雨看着满转头去问话,又看着她转回头来打量自己。



    太真实了!



    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韩时雨胸腔之中忽然溢满了庆幸,如果这是死前的幻觉,那也太幸福了一些吧!



    满蹲下身,伸出骨节分明又带着茧子的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韩时雨,回神了!”



    韩时雨视线越过满晃动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你你怎么在这儿?”



    满有些无语。



    “你不会以为韩大哥就真准备带着二十多人躲起来吧!?”



    韩时雨一愣,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得救了,而且救他的人就是满。



    “你你就是大哥的会来的人?”



    韩时安并没有隐瞒韩时雨诎洲郡会过来人帮忙的事情。



    只是,没有人知道诎洲郡来的人会是满!



    满点了点头,到正事,表情严肃起来。



    “我们已经日夜兼程赶过来了,谁知道还是晚了许多,原本我还担心找到不到韩大哥落脚的地方。”



    “不过好在,路上正好救了你!”



    有韩时雨带路,一切事情就好办多了。



    韩时雨想起自己之前的经历,皱了皱眉。



    “我担心我过去以后,会暴露我大哥行踪。”



    满没有他想的那么多,但正因为她跳出了啸洲郡的格局去看待这件事,反而也比韩时雨看的更透彻。



    “官员擅离职守是死罪,所有人都知道,韩大哥不会给自己留这样把柄的。”



    “啸洲郡多大地方你比我更清楚,这里距离京城有多远你也比我更知道,消息送到京城,再从京城安排人过来要多久?”



    “长则五月,短则三月。”



    “以啸洲郡海商的实力,三个月都够把啸洲郡的土地都掘一遍了!韩大哥怎么躲得了?”



    “就他中那些人,只要被找到,就没有活命的会,早晚又有什么区别?”



    满在诎洲郡见识了太多事情,不见过日月门的人追杀凶徒,就满自己亲自抓人的次数又有多少,韩时雨都想象不到。



    江湖之中擅长追踪的能人异士不在少数,韩时安能躲到什么时候去?



    韩时雨听了这话,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忽然间意识到,韩时安简单通知他一下就离开,似乎是不想让他跟着一起过去。



    韩时雨没有被抛弃的痛苦,他和韩时安的信任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他清楚的知道,韩时安不可能把他扔出去当炮灰。



    他想起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的兰叶生。



    他恍惚中方才有了一种感觉。



    韩时安大约是知道,他自己凶多吉少,想要让他和兰叶生躲起来不要被人找到。



    韩时雨不是蠢人,相反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以前没有想到,是他从未想过韩时安走一步算十步的人,面对这样的局面,都如此胆怯。



    他一下心慌起来,韩时安不会已经被人找到了吧?



    这种担忧惊得他瞬间坐起身来,但马上又因为牵扯伤口疼的躺了回去。



    虽然看起来有点蠢,但满看着韩时雨的表情,终于确定这人就是一时犯傻,脑子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话的这会儿功夫,周围的人已经忙碌了起来。



    一个个也都是黑乎乎的模样,那鱼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扔到锅里去煮鱼汤。



    另一边还有人拿出干粮烤着,沈宿绵就是今天要干活的倒霉蛋,她皱着眉,衣服袖子都被她撕去,露出同样晒的黑乎乎的胳膊。



    这里对于诎洲郡过来的武者很不友好,酷热难当。



    不过,啸洲郡的风俗之中并未有女子不能露胳膊的法。



    这里许多人连衣服都穿不起,女子勉强蔽体就出门的也不在少数,久而久之,这里的女子穿着倒是于大齐的传统穿着有着明显的区别。



    沈婉婉躲火堆躲得远远的,她比她姐姐害怕热,这会儿连裤子都撕到膝盖位置,蹲在角落里给自己抹着驱虫的药膏。



    满的学生大约有五百多人,但后来陆续有些人规矩礼仪已经学的很好,也表现出了想要回归普通人生活的想法,满就把人先放到日月门下辖的铺面生意里帮忙,顺便观察。



    这两年离开的人格外多。



    所以到了这时候,不愿意离开,又不在乎生死,带着点疯劲和世俗格格不入,愿意跟着她过来的只有一百多人。



    这会儿一百多人聚在一起,也挺壮观的。



    当然,这样的阵容,韩时雨才见过不久,区别只在于上次那些人是为了追杀他。



    韩时雨已经昏睡了很久,这会儿担心韩时安的安危,倒是有些睡不着了。



    满已经去管教她那些奇奇怪怪的学生了,韩时雨刚开始还看一会儿,后来有些跟不上这些人的思维,便一个人坐在火堆旁边想事情。



    旁人躲避都来不及的火堆,对于这会儿虚弱不堪的韩时雨来正正好好。



    他看着篝火跳动,正发着呆,就看见一道身影走到他面前坐下。



    那身影也是黑乎乎的,只是他比一般人更庞大一点,穿着一件前胸的衣襟勉强对上的短打,露出了一片黑乎乎的胸毛。



    韩时雨转过头来,第一眼就被那胸毛吸引,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浓密的胸毛



    就在他惊讶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胸毛动了,竟然长出了一个脑袋的形状。



    韩时雨吓了一跳。



    那人见此伸出把自己那一把‘胸毛’扯出来,韩时雨瞬间呆愣当场。



    那哪是什么胸毛,分明是一只后背全黑的猫。



    这猫的爪子和尾巴尖是白的,脖子上也有半圈白毛,被人拎起来,很是乖巧的模样。



    “这是豆角土豆?”



    韩时雨觉得这猫看着眼熟,但竟然没有想起这猫叫什么!



    当然他想不起来也正常,因为他确实没见过。



    陆生生表情严肃。



    “这是它们的孩子,它叫土角!”



    韩时雨:



    ???



    土角是什么鬼?



    “娘亲的名字里取一个字,爹爹的名字里取一个字,就是它的名字了!”



    韩时雨嘴角抽了抽。



    “没想到你出门竟然还带猫!”



    陆生生很疑惑。



    “为什么不能带猫?”



    韩时雨很认真的想了想,问道。



    “不嫌麻烦吗!”



    陆生生还是疑惑。



    “嫌麻烦为什么要出门?”



    韩时雨:



    真是个好问题!



    “那它是你的猫?”



    陆生生听了这话摇了摇头。



    “满先生,猫是猫的猫,人是人的人。”



    韩时雨:



    “嗯,你听你们满先生的就行。”



    



    陆生生很认同的点头。



    “我们满先生桃花朵朵,七窍全开,听她的准没错。”



    韩时雨:



    他听着陆生生的话,忽然想起,这人他见过,上次见面这人话就乱七八糟的。



    他抬起头去看满,想要跟对方确定一下,然后他就看见满坐在一边,单撑着额头顺便挡着脸。



    韩时雨忽然笑了,果然有教无类吗!?



    陆生生把猫塞回去,忽然觉得韩时雨是个懂他的人,当即滔滔不绝的韩时雨起了这一路的事情。



    韩时雨听了一会儿,已经从一头雾水听到了勉强能跟上他的思维。



    陆生生觉得韩时雨真是个不错的人,懂他!



    “你不错,一看就是一顿能吃五车的人。”



    韩时雨摇了摇头。



    “吃不下吃不下,我勉强能吃四碗。”



    陆生生很认真的审视韩时雨。



    “你很谦虚,和我很像,我已经学完了千字文,三字经,声韵启蒙”



    韩时雨很敬佩。



    “我只学了一本论语,还学的勉勉强强。”



    陆生生深吸一口气。



    “论语不好学。”



    韩时雨笑了笑。



    “我资质愚钝,只能信奉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陆生生瞬间瞪大眼睛。



    “这句不错,我用了!”



    韩时雨逗他。



    “你知道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想做鱼墩,就在河道口疏通又堵上,堵了一百遍,鱼被你堵的烦了,就自己跳出来了!”



    韩时雨:



    看着韩时雨的表情,陆生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这你都信!”



    “你不是一本书读了一百遍,自然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韩时雨这次是真的笑了,他摇了摇头,



    “看来是我短视傲慢了!”



    陆生生得意的点了点头,很满意韩时雨的态度,在韩时雨问了他一堆问题之后,他为表对这个能跟上他思维的知己的关心,也主动问起韩时雨的情况。



    “你为什么来这里?”



    韩时雨此刻像是被割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担忧着韩时安,一部分守着自己残破的身体。



    “不知道,反正就是来了!”



    陆生生不满意这个回答。



    “你不是学过论语吗,得引颈就戮!”



    韩时雨:



    “那大约是因为”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无杀身以成仁吧!”



    陆生生看着韩时雨,韩时雨也转头看他。



    陆生生表情之中带着怔愣,仿佛惊讶韩时雨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韩时雨则是心道,这货还是有些底蕴的,虽然常常把话的乱七八糟的,但这样的话也能听得懂,看来还是不能瞧他。



    不过,这念头才从脑子里闪过,就听见陆生生张嘴发出了个声音。



    “啧啧啧”



    “这句我得记下来,根本没听懂!”



    韩时雨:



    “你慢点,刚才的是什么玩意儿?”



    韩时雨深吸一口气,但还是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又看着陆生生歪七扭八的写着字,那字都有些辣眼睛。



    这边两人正着话,那边沈宿绵和沈婉婉又打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沈宿绵又没打过沈婉婉。



    二十几岁的姑娘,吃的有些圆润,看着可比她姐姐白净很多,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对酒窝。



    那边一群人已经开始抓虫子放在火上烤着准备吃了



    满一个人坐在那里,感觉孤独又寂寞。



    一大群人吃饱喝足有人守夜有人休息。



    陆生生终于放过韩时雨,休息去了。



    韩时雨躺在那里看着篝火,眉头微微皱着。



    满走过来坐到他身边,韩时雨抬头看她。



    “我以为你会嫌这边热!”



    满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确实嫌这边热,不过这个东西要给你!”



    周围似乎有人睡梦之中呓语,还有人打着呼噜,这些人早就不再是杀,似乎也终于走出过往的阴霾。



    韩时雨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满从腰间掏出了什么给他。



    他伸接过,看见东西不禁一愣。



    “平安符?”



    满点了点头。



    “上次我见你走的时候有些生气,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你大约是觉得我没有给你平安符吧!”



    虽然经历过生死,早就对平安符的事情看淡,可真正收到的时候,他嘴角又控制不住的翘起。



    他看着上红色的平安符,仿佛还能感觉到满祈求神明庇佑他时的虔诚。



    他眼睛亮晶晶的,想要套到脖子上,但一动就牵动了伤口。



    满见此,往他身边凑凑,伸出。



    韩时雨看着伸到面前的,他视线顺着那只看到了护腕,又顺着护腕往前看,还不等他看完,满已经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他脑门上。



    “想什么呢!我帮你!”



    韩时雨把平安符放在满心,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满心的温度。



    满动作潇洒精准,一下就套在他脖子上。



    韩时雨只觉得耳边的风都是热的。



    “我以前还没在脖子上挂过东西,也不知道适不适应。”



    韩时雨很担心自己会不心把平安符弄坏。



    听见这话,满混不在意。



    “不愿意挂在脖子上,塞腰带里也行,陆生生的就在腰带里。”



    “还有沈宿绵的,放在荷包里,吕奋达的好像缠在上了”



    满回忆着那些人将平安符都放置在了什么地方,认真的帮韩时雨消解那点刻板的枷锁。



    韩时雨:



    “每个人都有吗?”



    满点了点头。



    “当然啊!每个人都要平安!”



    韩时雨缓缓的坐起身,看着满认真的眼神,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生的气好没道理。



    他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满先生啊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人,这辈子也不会属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