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雪莲抉择系朝局

A+A-

    少年太孙望着冰晶里浮动的星象倒影,恍惚看见七岁那年在奉天殿檐角,四叔朱棣教他辨识北斗时,铠甲上沾着的漠北沙尘也是这般泛着霜色。



    允炆可识得此物?朱元璋将雪莲掷入药盅,冰晶碰撞声竟似金戈交鸣。



    紫檀木匣底部的辽东舆图刻痕在血药中逐渐清晰,与朱允炆幼时临摹的河防图重叠成诡异的治水工事——那是他父亲朱标呕血批注过的束水攻沙之法。



    刘伯温的鹿皮靴突然陷入冰砖半寸。



    老谋士盯着药汤表面浮起的星斗倒影,发现紫微星的光晕正被雪莲根系缠绕成燕山走势。



    他袖中暗藏的龟甲突然裂开,裂纹与朱棣去年秋狩时射裂的箭靶如出一辙。



    陛下,此物性极寒,需佐以



    需佐以至阳之物。朱元璋的剑尖突然刺破冰面,在北斗天枢位置剜出个血窟窿。



    老皇帝龙纹护甲上剥落的金粉飘进药汤,竟在雪莲花心聚成个微缩的居庸关城楼模型。



    城垛箭孔里渗出的血珠,与朱允炆腕间伤口的血线同时流向紫微星方位。



    药柜突然剧烈震颤,顶层某个青瓷罐轰然炸裂。



    周慎微怀中的辽东老参突然生根,参须顺着冰缝疯长,眨眼间缠住二十八盏青铜灯柱。



    在众人惊呼声中,雪莲根系突然刺破药盅,在朱允炆掌心开出朵冰晶状的七瓣花。



    四叔的雪莲少年太孙的呢喃被寒风卷上屋梁。



    他望着花瓣间流转的北斗辉光,突然想起去年除夕宴饮时,燕王酒醉后用剑锋在冰面刻下的那句塞上燕脂凝夜紫。



    此刻映在血药中的冰晶纹路,正与那夜剑痕渐渐重合。



    暖阁外传来五更梆子声,冰棱坠地的脆响里混着马蹄铁特有的韵律。



    李景隆突然按住腰间玉带,镶金兽首的卡簧缝隙里渗出黑色药汁——那是他半月前从燕山驿卒中截获的辽东秘药。



    年轻臣子的瞳孔微微收缩,看见雪莲根系在药汤中勾勒出的,分明是燕王军帐前的狼头旗轮廓。



    朱元璋的蟠龙杖突然横扫药柜,三层抽屉应声飞出。



    老皇帝抓起把带冰碴的辽东黑土撒入药盅,雪莲瞬间绽放出妖异的蓝光。



    在众人尚未回神之际,他屈指弹落杖首夜明珠,那颗伴他半生的东海奇珍竟在血药中化作流动的星图。



    寅时三刻将至。刘伯温的嗓音像是从冰窟深处传来。



    他道袍下摆无风自动,露出内衬上二十年前绘制的北平布防图,此刻图中居庸关的位置正渗出新鲜血渍。



    老谋士的铜卦不知何时已拼回原状,只是天权星的位置多了道形似虎符的裂痕。



    朱允炆突然伸探入药汤。



    在指尖触及雪莲根系的刹那,少年眼前浮现出去岁冬猎场景——四叔朱棣的箭矢穿透白鹿咽喉时,箭簇上凝结的霜花也是这般泛着靛蓝色。



    血药表面浮起的冰晶突然炸裂,将二十八星宿的倒影钉入梁柱,恰与燕王府书房悬挂的北疆星野图严丝合缝。



    暖阁东南角的冰砖突然塌陷,露出地砖下暗藏的黄河故道泥沙。



    蓝玉的佩刀不慎坠入陷坑,刀鞘上镶嵌的辽东玛瑙竟与雪莲花蕊产生共鸣,震得药柜中层某卷漕运志哗哗作响。



    泛黄纸页间飘落的批注残片,隐约可见朱标清瘦的笔迹:若改道胶莱河



    起阵!



    朱元璋的暴喝震碎三根檐角冰凌。



    



    老皇帝劈夺过药盅,雪莲带起的冰碴在他龙纹护甲上划出北斗轨迹。



    当第一缕血药触及朱允炆唇畔时,太庙方向忽然传来编钟轰鸣,二十八盏青铜灯的火苗齐齐转向东北——那是燕山山脉在星图中的方位。



    药汤入喉的刹那,朱允炆的瞳孔突然映出双重星象。



    少年看见自己六岁那年失足跌入太液池时,四叔朱棣铠甲上未化的雪粒也是这般闪着星辉。



    而此刻在雪莲根系缠绕的紫微星旁,晦暗光晕里隐约浮现的,竟是燕王军帐前那面沾满霜雪的狼头旗。



    药雾蒸腾的暖阁内,周慎微攥着青瓷药杵的指节发白。



    老太医望着朱元璋护甲上蜿蜒的北斗冰痕,突然伏地叩首:陛下三思!



    此雪莲生于昆仑绝壁,药性寒如九幽玄冰,若佐以太子殿下的纯阳气血



    混账!朱元璋抬脚踢翻鎏金炭盆,火星溅在周慎微的鹤纹官袍上,太医院养你们这些废物,倒不如北疆的军医!



    老皇帝龙纹护腕扫过药案,二十八颗冰晶竟在青铜盏中排列成兵阵图。



    朱标咳嗽声恰在此时响起。



    太子青白的指搭上锦被暗绣的日月纹,虚空中似有金戈之声:那年滁州围城父皇也是这般抢了伤兵营的止血散



    他望着藻井垂落的冰棱,恍惚看见二十三年前的红巾军少年,在尸山血海里将最后半袋金疮药塞给断腿的伙夫。



    暖阁忽然震颤。



    朱允炆面前的药盅毫无征兆地炸开,冰晶裹着血雾凝成七道星芒。



    少年踉跄后退时,袖中落出的皇明祖训恰好被药汁浸透亲王戍边那页,帛书上的墨迹竟如活物般游向东北方位。



    刘伯温的罗盘在此时裂成两半。



    老臣踉跄扶住蟠龙柱,眼见太庙方向二十八盏青铜灯忽明忽暗。



    玉衡灯熄灭的刹那,他袖中龟甲突然浮现燕山雪松的纹路:陛下,亢金龙移位,当有



    话未完,朱允炆怀中的紫铜星晷针骤然发烫。



    少年低头时,晷影竟与藻井冰晶投射的狼头旗重叠,在齐王府方位灼出一道焦痕。



    紫铜星晷针在朱允炆掌心烧出焦痕,少年踉跄着扑向青铜灯阵。



    二十八盏明灯突然暴涨三寸青焰,将藻井垂落的冰棱映成狼头旗形状。齐王府!他惊呼出声,星晷针迸发的红光竟在砖地上蚀出辽东舆图的轮廓。



    刘伯温的龟甲咔嗒作响,老臣突然按住太孙肩头:此乃荧惑守心之兆!



    话音未落,藻井冰棱轰然炸裂,万千碎晶凝成北斗形状直指东北。



    朱允炆袖中皇明祖训无风自动,浸透药汁的燕字突然沁出血色。



    取虎符来!



    朱标沙哑的喝令惊破满室异象。



    太子枯瘦掌撕开锦被暗绣的日月纹,枕中掉出的玄铁兵符竟与地上星图严丝合缝。



    朱元璋龙纹护腕骤然绷紧,老皇帝剑鞘横挡在儿子面前:你要效法霍去病?



    咳嗽声裹着血腥气在暖阁炸开。



    朱标五指扣住兵符上的睚眦纹,暗红脉络竟顺着指缝爬上腕:当年滁州咳咳父皇教儿臣的



    他突然扯开中衣,胸膛赫然浮现血色舆图——幽燕十六州如伤口般渗着金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