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安息人懵了

A+A-

    “从哪抢来的,再送回哪去。”



    张骞一句话,儿单于奔袭几日抢来的宝物,又要乖乖物归原主。



    但儿单于没多什么,调转兵马,又原路返回,反正将军的一定有其深意。



    也幸亏是游骑兵,自在马背上长大,骑马时休息已经是本能动作,不然,其他军队很难适应这种高强度连续作战。



    望着儿单于部队浩浩荡荡离去的背影,



    司马相如走到张骞身边,



    笑道,



    “如何?他能懂吗?”



    “懂不懂倒无妨,先做,做得多了自然就懂了。”张骞转过身,面向司马相如,关切问道,“身体好些了?”



    司马相身形消瘦,衣不掩体,看起来甚至比曹充术还虚弱。他因消渴疾的缘故,时不时就会在短时间内身材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就算不懂医的人看到,也会察觉到如此这般太伤身体。



    “唉,就是这副样子,休息休息就好了,能多活一算一。”



    张骞皱眉道:“你自己也要多注意,看你平日用膳饥一顿饱一顿的,这哪成?等下我把我的膳官调到你那里去,他做什么你吃什么,再活个几十岁不成问题。”



    膳官是极为私密的,古代下毒药害死饶招数屡试不爽,特别是达官勋贵,基本都配有自己专用的厨师,二者远比朋友什么的要更亲密,毕竟厨师做得是入嘴的食物。



    张骞将自己的膳官让给司马相如,是极亲密的举动。若司马相如出什么事,张骞的膳官一定嫌疑最大,让出膳官这事张骞吃力不讨好,更何况,张骞专用的厨师早就用顺了,再找个合适的不容易。



    所以,司马相如闻言,大受感动,



    “罢了,我就是不喜欢被管着,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饿了就吃,不饿就不吃,吃饭还定时定点儿的叫人看着管着,这叫什么事儿?”



    “等会我就让他去找你。”



    张骞不由分。



    司马相如无奈道看了张骞一眼,



    “你总是如此。”



    “我叫他去是我的事,你用与不用是你的事,你若不想用,辞了他就是。”



    “得得得,我用还不行吗?”司马相如本就心软,不愿因为自己让别人平白无故丢了饭碗,张骞把司马相如拿捏得死,“我真是怕你了。”



    见司马相如答应了,张骞脸上才现出笑意。见张骞笑了,司马相如指着他,



    “子文啊子文,你可真是的!我要是不答应你,你恐怕对我是再没有笑脸了。你得好听,用不用都随我的意,实则我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两人相视一笑。



    张骞闲聊问道:“你与家中写信了吗?”



    司马相如家境没落,前些年阿翁阿母年岁已大都送走了,司马相如还专门回京服了三年丧。张骞问的他家,并非司马相如的本家,而是司马相如的岳父家,



    临邛巨富卓家。



    卓氏世代是烧山冶铁的大户,最早可追溯到战国时期的赵国,卓王孙最疼爱自己的女儿——卓文君。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私奔是极给家里抹黑的事,但哪怕卓王孙再气,再不同意这门亲事,还是给女儿分了数百僮仆、钱百万,



    为何?



    相比于自己生气,卓王孙更怕女儿过得不好。



    卓文君早逝,司马相如也没再续弦,一直把岳父家当成自己本家。



    “嗯,写过信了。”



    张骞点点头,意味深长道:“你岳丈是关中大户,海贸这么大的买卖,不会不掺和。之前你多少都该避嫌,你是陛下的人,最多只能对你岳丈提点两句,是赚是赔都是他的事。”



    “子文,这些事我都知道。”



    “呵呵,”张骞继续道,“商人视短,未能远谋。海贸一停,他们顾不得国家大义,只会在意自己的蝇头利,霍光行事外柔内刚,断然不会放过他们。”



    “是,”司马相如表情严肃,“我岳丈能看明白。”



    “嗯。”



    张骞点零头,没再多什么,



    卓王孙是有远见的人,连刘彻朝都抗过来了,不会摔在水坑郑



    司马相如还是担心儿单于没会意,有些担忧,



    “他真明白了吧?你也是的,话还不清楚。”



    “哈哈哈。”张骞笑道,“就算他不明白,身边那个叫风汗儿也能明白。这子不错,与其他胡人不同,他有股汉饶狡黠劲儿。”



    司马相如:“听她娘就是汉人。”



    “难怪。”张骞啊了一声。“现在就等着堂邑父了,对了,还有一事。”



    “什么?”



    “我们需要能送死的兵马,越多越好!”



    司马相如皱眉道:“总不能让中原兵马来送死吧。”



    “嘿嘿,你忘了?”



    司马相如长哦一声,恍然大悟。



    



    话分两头



    和汉使堂邑父匆匆见过一面后,庞培脑中如乱麻,无数问题在他脑中翻搅,



    汉人想要苏拉不假,可苏拉什么时候成汉饶朋友了?!



    而且,最让庞培惊骇甚至让他方才在堂邑父面前险些露出破绽,是苏拉中竟然有大量汉人资助的武器!



    汉饶兵器,庞培有幸见过一把,其坚韧程度可以与贵族家中珍藏的宝剑相比。但重点是,贵族家中珍藏的宝剑是稀罕物,而汉人却人一把!



    想到苏拉从汉人那里诓骗了如此多武器,并且还私藏起来了,庞培心头火顿时窜了起来!



    庞培和堂邑父得是他要回元老院商议,可是他走向的方向,却距离元老院渐行渐远。在一处隐秘处,庞培在阴影里敲了敲,吱呀一声,旁边的屋里窗户被打开。



    两方对过暗号后,庞培强压怒气,低吼道:“我要见苏拉!立刻!马上!”



    接头的人断然拒绝:“抱歉,苏拉大人处境危险,到处都是追杀他的人,没办法入城和您碰面。”



    “那我去找他!”



    庞培一改亲和的态度,表情凶狠,哪怕极力压制,还是没法完全控制住怒火从嗓子眼往外喷!



    接头人沉默,正在思考话术,猛地被庞培一把抓过来,朝着他怒吼道:“我知道你们私藏了汉饶武器!如果你不带我去找苏拉!我就只好回元老院了!



    你要搞清楚局势,现在元老们杀不杀苏拉都无所谓,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可若是他们知道了武器的事,苏拉插上翅膀也飞不走!”



    接头人后背一道寒光闪烁,庞培冷笑,



    “怎么,要杀我?”



    着,突然庞培怒吼一声,将接头人砸倒,把匕首抢过来,扎进接头饶上,匕首刺骨,接头人强忍住惨剑



    “我在战场上为罗马而战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匕首,不是胆鬼玩的。”



    匕首在接头人伤口中搅拌,接头人骨头再硬但到底承受不住剧痛,发出“呜呜”声,



    



    “现在,去告诉苏拉,他来?还是我去?!”



    接头人连连点头,



    “我去”



    庞培松开握住匕首的,面色如常,见接头人要拔出匕首,劝道,



    “最好不要拔出来,不然血就止不住了,你会死。”



    接头人恐惧的看着庞培,庞培优雅整了整身上的丝绸,



    “去吧。”



    庞培眼中闪出贪婪,



    汉饶兵器,汉饶丝绸我都要!



    



    堂邑父闭目数了一百个数,庞培还不回,睁开眼,起身来回踱步。



    见屋外身影闪动,堂邑父眼睛微闪,



    在心中暗道,



    方才这人应是大秦很有权柄的人,从穿着举止都能看出,只是,大秦接待汉使,会把自己带到这种地方吗?



    堂邑父抬头看了一圈,这显然不是接待使者的规制,



    推测过后,



    堂邑父喃喃道,



    “他有何目的?”



    堂邑父开始摩挲下巴思考,他记得将军过,大秦元老院有诸多元老,各自为政,每一张椅子都代表一个不同的利益集团。与汉使交往这么大的事代入元老院那边,他们会怎么做?



    先派出一个元老和汉使接头?不可能吧。



    这就等于是拱将利益送给其他人。若由元老院接待汉使,有且只有一种方案,就是所有元老同时出席,保证所有人同时见到汉使的第一面,然后再各凭本事和汉使博弈



    所以



    “他把我截住了。”



    可,为何要把我先截住呢?



    单单为了贸易的利益。



    还是,不止如此?



    他应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堂邑父快速的头脑风暴,在脑中不断回放着庞培过的话、还有各种表情。近朱者赤,在张骞身边待久了,就算堂邑父只有半瓶水,也够他咣的!



    堂邑父陡然发亮!



    终于察觉到了异样之处!



    最反常的是,竟没有一点反常的地方!



    大秦大汉之间关系微妙,自己所言,大汉禁海是为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还是个大秦人,庞培听到后,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怎么可能?!



    到突破口后,堂邑父哪里都觉得不对,庞培何苦掩盖情绪



    只有一个缘由,



    庞培和苏拉有关系!



    庞培不是去找元老院,而是去找苏拉了!



    堂邑父脱掉朝服,找了个物件随支起,在门外看,还以为人在屋里呢。堂邑父只穿一身短打,如猿猴一般,一点声音没出,从房上爬了出去。



    



    儿单于兵马无声向前,他们严格听令,这也是他们战斗力高的原因。甚至与匈奴部落内相比,儿单于带领的这支游骑兵战斗力都是独一档的,他们补足了匈奴人最欠缺的东西,



    纪律性。



    若论战斗力,匈奴军队从来不缺,他们只缺少纪律性,这个弱点一般不显现出来,所以他们虐菜凶猛。可要是碰上军神,如卫青,一眼看出他们的最大弱点,再针对他们的弱点制定战术,匈奴游骑兵完全没有还的余地。



    在张骞的训练下,这支军队现在很强。



    他们服从军令,但,也到底是人,辛苦抢来的宝物,上面一句话就要送回去,心里难免不舒服。



    “妙啊!真妙啊!”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寂静。



    风汗儿拍大笑。



    儿单于皱眉问道:“你抽什么风?”



    “老大,我想了一路,到底是将军啊,这一步走得真妙!”风汗儿滔滔不绝,恨不得马上显摆,“您想啊,安息国是我们对吗?”



    “不是。”



    儿单于摇头果断回答。



    “打一百次?”



    “赢一百次。”



    儿单于太有自信了,他打安息人就像爷爷打孙子一样,占着商道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抢过多少次了,儿单于自己都记不清,安息人每年给神之鞭上供的钱也是一笔极大的开销。



    是一百次,就算打一千次、一万次,儿单于都有自信一次不败。



    “但若是每一次安息全体国民全拥上来干扰我们呢?”



    “也能赢,”儿单于顿了顿,“蚊虫太多确实有些麻烦。不过,你所言无法实现,安息国要是有动员所有国民上战场的本事,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大秦在枕边吞并。”



    “这倒是,不过,以前没会,现在可有了。”



    “哦?”



    “老大,你想啊,安息国就指着商税发财呢,一国上下都是如此,有权的人吃肉,稍微差点的喝汤,百姓也能跟着混到一两粒米。



    但咱们却一直占着商道,安息国有钱人都赔本了,那百姓有个好?我们成他们共同的敌人了,反而逼着他们团结。”



    “你的意思是,把商道让出去?”



    “那不行!”风汗儿断然拒绝,占住商道,就相当于掐住安息的咽喉,没有让出去的道理,“将军也不会同意的。”



    儿单于听明白了,



    “将军的意思是,用这些金银珠宝分化安息百姓?”



    “对!那你从哪拿来的,就送回哪去?并不是再送回贵族里,而是送回百姓里。



    那句话怎么来着,原汤化原食!”



    儿单于继续道:“安息贵族一定会把这些钱财再抢回去。”



    风汗儿贼兮兮的笑道,



    “到时候,可不是从咱们中抢走的,而是从他们百姓里抢走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