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祂的意志不谈。

    这是顾寒第一次直面世界的演化和变迁，这让他又有了新的体悟，所以他看得很认真。

    战场的残骸在时光洪流中坍缩重组，一条条绵延起伏的山脉如巨龙脊骨般破土而出，炽热的岩浆长河取代了原本的虚空，也让这片世界彻底变了模样。

    随着因果命运轮回法则的建立和完善，以银发青年为首的那群造物生灵残留的造物威能与混沌法则交融，化作了一枚枚拇指大的透明晶体，散落在了世界各处，和世界内残存的血肉残灵结合，诞生了一个全新的族群——亦是此方世界的第一批族群！

    这个族群的生灵很特殊，并不像是天地自然蕴化而出的，反倒像是那些玄晶刻意制造出来的，从他们那几乎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貌，便可得知一二。

    此族天生强大，虽然数量不多，却人人都身具恒九之力，而唯一能将他们区别开的，便是他们眉心那颗玄晶的颜色！

    青色，黑色，血色，玉色！

    四种颜色，似乎也将他们分作了四脉，自诞生的那一瞬间，相互之间便泾渭分明，各自聚集在了世界的某一处，不断提升自己的同时，也在暗暗谋划什么。

    看到这里。

    顾寒眉头大皱，因为本能告诉他，这些特殊生灵的谋划很可能涉及到一个惊天之秘，一个和祂，和那个神秘的道圣有关的秘密！

    只是

    他刚想要细细探究一番，一丝比先前还要大过千万倍的警觉之意再次浮上心头，似乎他了解到真相的那一刻，便是彻底覆灭的一刻！

    按捺住心中的好奇。

    他继续看了下去。

    百余个纪元的更迭，用沧海桑田形容这片世界，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随着时光的流转，随着那批初代的生灵逐渐隐没之后，原本荒凉萧瑟，尽显死寂的世界继续演化和变迁，逐渐有了生，有了绿意，更有了更多的生灵进化和繁衍。

    族群越来越多。

    数量越来越多。

    模样亦是千奇百怪，而且无一例外的，都远没有第一批生灵那般强大，眉心更没有象征着四脉归属的玄晶。

    每每有新生族群诞生，还处在蒙昧混沌时代时，便会有初代生灵现身，担起教化传道的责任，将他们各自收拢在自己麾下。

    一个个时代开启。

    一个个时代落幕。

    期间有无数的新生族群崛起，亦有无数的古老族群消失，只是总体而言，世界是朝着更加多元化，更加蓬勃和繁盛的方向发展的甚至在顾寒看来，和如今的大混沌极其相似！

    唯一的不同。

    不论这片世界的众生有多大的变化，皆是被四脉所统属！

    无数年过去。

    当初的那批初代生灵，或因为内乱，或因为意外，或是没有熬过岁月的折磨和摧残，早已近乎绝迹，唯有寥寥几个，历经了这无尽岁月，人人身具通天无上之能！

    到了此时。

    世界和族群的演化似乎也走到了尽头，原本亿万倍的时光流速也悄然恢复了正常。

    “结束了？”

    顾寒的眉头又是皱了起来。

    他觉得不合理，更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因为如果只是单纯让他观察世界的诞生和演变进程的话，又何至于惊动祂的意志降临，让他特意留在这里？

    恩？

    突然间，他心里一动，想到了那个他无法探究，那些初代生灵自诞生以后，便开始进行的秘密谋划！

    莫非

    刚想到这里，异变突生！

    “轰——”

    “轰轰轰——”

    

    世界突然剧烈震动，天地昏暗无光，宛如末日降临一般，四道源头突然变得错乱一片，化作了无边幽暗的雷霆交织而来，须臾间便掩盖了一切所有，也遮蔽了他对这片世界的一切感应！

    无边的阴霾笼罩中。

    他最后听到的，是一声声满是狂热和尊崇的呼唤。

    音节很复杂。

    发音也很古怪。

    只是却带着一丝高渺无上之意，让他根本不用理解分辨，便能明白这一声声呼唤的含义！

    因为只有一个字！

    “罗？！”

    心有所感，念出这个字的刹那，一道宛如来自无上世界之外的声音忽地在他心间响起，带着无边的苍茫霸道，带着无尽的神秘威严，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至高无上，几乎让他的心神彻底陷入了空白之中！

    “诵吾真名者”

    “不堕轮回，不染时光，不沾因果，不昧命运”

    “拜吾真身者”

    ”不惧往生，不困劫缘，不滞枯荣，不锁千秋”

    “唤吾真灵者”

    “不坠大千，不溺忘川，不避命轨，不落无常”

    一字字。

    一句句。

    超越了无尽法则，超越了造物威压，超越了一切所有这声音仿佛早已凌驾在了道之上，带着无上的压迫和感染力，竟是让顾寒心头生出了一丝亲近和狂热，甘愿为这声音的主人贡献出自己的一切的念头！

    终究！

    还是极之力起了一丝作用，让他勉强保留了一丝理智，艰难抬头看了过去。

    虚无漫漫。

    幽黑无尽。

    此刻却有四座古老斑驳的祭坛虚影一闪而过，虚影之上，四道身影徐徐映照而来，渐渐清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赫然是四名面容模糊，长发散乱，身披古老战甲的身影！

    本能告诉顾寒。

    这四道身影应该是同一人，唯一的区别，便是他们身上的气质和战甲不同！

    一者玄青！

    通体如碧空洗练，甲片更是由亿万条交织的因果锁链凝成。

    一者幽黑！

    战甲表面星雾流淌，隐有兆亿生灵的命运剪影在明灭闪烁！

    一者赤红！

    如同浸泡过万古血海，暗红甲面浮现着不断更迭的往生花图纹！

    一者玉色！

    通体呈现半透明，犹如凝固的时光长河，每一片甲片都映照着某个时代的落日余晖！

    因果！命运！

    轮回！时光！

    似乎这四道身影站在那里，便代表了四道的源头所在，便代表了有无之始，便代表了至高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