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陶灼是被一道冰冷的器音吓醒的。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见面前的0后一脸惊喜道，“仙灵，你怎么回来了？”

    0也很高兴，它立即把声音切换成陶灼当初选定的声音，兴致勃勃地告知这位宿主它的诉求。

    虽不知五星好评是何意，但经过0的解释，陶灼还是明白了它的意思。

    “仙灵，你如今可以随意从识海出来吗？”

    ［宿主，任务完成后我们就解绑了。所以现在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0喜滋滋地。

    就是因为这样，它才能随便进入其他宿主任务对象的识海中。

    “那我能让鹤今见见你吗？”

    陶灼有些期待地问。

    他身上获取缘的秘密一直瞒着鹤今，总归是心虚的。

    沈鹤今心思活络又聪敏，什么事情都懂，只不过是看破不破。

    他想让鹤今知晓仙灵的存在，只为了这个人能心安一些。

    至于别的，他没什么把握。鹤今知晓他抛弃过一回后，或许会疏远自己。

    见0有些为难，陶灼又道，“鹤今不会过问太多的。”

    ［］

    0也不是不愿意，只不过要是宿主的任务对象刨根问底，它的系统设定是无法拒绝回答的。

    要是这位又像另外两位那样，0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陶灼也不好为难0，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他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沈鹤今，蹑蹑脚地从床榻上起来。

    “那我现在就给你写好评。”

    ［好的宿主！］

    0正愉快地钻进陶灼的识海。

    一团无形的灵力捆住它的躯体，紧接着它整只统被拽走。

    陶灼毫无所觉，打开木屋的门悄无声息地走出去，再紧紧关上了门。

    沈鹤今睁开眼眸，他懒洋洋地倚靠在床榻边，中赫然多了一团粉色的东西。

    “你是什么？”

    ［］

    0无辜眨眼。

    沈鹤今的指尖缓缓揉捏着0，他沉下眉眼思忖着，好半晌才开口话，“你想对陶灼做什么？”

    ——

    陶灼出去后，他独自在识海唤了0几百遍，迟迟没听见0的回应。

    他茫然地转过身，正打算回去。

    一回头却看见便宜师尊的那张脸。

    “灼啊，你可不要光顾着偷懒。药田的杂草长那么高，也不知道拔拔。”

    “师尊，我昨日才拔过的。”

    千徊却不听他解释，只顾着让他去。

    陶灼抬头看了眼天，才刚蒙蒙亮。

    他们昨夜双修了一整宿，拔一趟草回来的话，鹤今或许还没起。

    只是，仙灵去哪儿了呢？

    陶灼不知，就这一会的功夫，0已经把他出卖得一干二净。

    沈鹤今刨根问底拦不住。

    直到把心中所有的疑惑都问盘问清楚，沈鹤今才松开束缚0的那只。

    他想问的都已经问清楚，该明白的事情也都明白。

    沈鹤今微微露出一抹笑容，“多谢你告知我这些。”

    0总觉得那笑容暗含深意，但它作为一个统，不是很明白人类的情感。

    或许这也是难过的一种表现吗？

    ［你在难过吗？］

    “难过？”

    沈鹤今突而笑出声，他面朝着那扇禁闭的木门，眼眸弯得像月牙，语气散漫，“命运本就不可控，我接受那样的结局。”

    0陷入沉思，感觉自己灵魂都升华了。

    “可陶灼不行。”

    沈鹤今摩挲着腕上的结契烙印，无比落寞地，“他在生命终止那一刻，想来是极为难过的。他自就不屈服于命运，从前只想着讨生活，后来想着变强大。就那样死去，该多绝望。”

    “不过，你有这样的本领，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沈鹤今似笑非笑地盯着0，“诞生你的外界是很神奇的地方吧。”

    0沉默地看着沈鹤今。

    沈鹤今没有过于旺盛的好奇心，该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了，过度追究0的来历和诞生没有任何意义。

    这大概也是天地间的因果循环。

    当下即是全部，他和陶灼如今还好端端的。

    

    沈鹤今摸了摸0的脑袋，“我猜想你肯定不止一个宿主。那些不知情的人，或许也需要一个答案。”

    0似懂非懂。

    ［我知道了。］

    沈鹤今同0了好些话。

    你言我语中，0在沈鹤今神游物外的神情中，依稀窥见了那掺杂不多的失落。

    朝霞飞升间。

    沈鹤今抱着0坐在木屋外。

    待陶灼赶回来时，看见沈鹤今和仙灵齐齐将目光投向自己。

    “鹤今。”

    他有些踟蹰，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

    看样子鹤今定是知晓了一切，是否会责怪自己前世的抛弃吗？又是否后悔同他这样的人同行？

    陶灼顿住脚步，焦急无措地看向0。

    沈鹤今无奈地笑，“你看它做什么？陶灼，看我。”

    一阵温柔而缱绻的风推着陶灼前行，沈鹤今似乎比陶灼还要着急些，松开中的0，用灵力推搡着陶灼走到他面前。

    沈鹤今轻轻抱住了陶灼，似有似无的叹息声随风散去，“陶灼，妖兽咬死你的时候疼不疼？”

    娘亲死于妖兽口中，他亦是如此。

    陶灼心中十分忧伤，用力扣紧沈鹤今的腰，如此一来，能最真切、最直接地感受到这人的脉搏和心跳。

    失去的时候才明白。很久之前，那些习以为常的东西，那些他所得到的东西，竟是最珍贵的。

    “鹤今，我不疼。我就是很想念你的拥抱。”

    沈鹤今耐着性子安抚他，笑了笑，“怪不得那日回来要抱我。”

    风吹过竹林，吹向无尽的远方。

    沈鹤今揉了揉陶灼的脑袋，轻松地笑着。

    “没事。”

    “你现在又抱到了。”

    陶灼专注地看着沈鹤今。

    他只觉得那笑容无比深邃，包含无数复杂的情绪，最终突破层层叠叠的阻碍，回归于平静。

    宛若当初，什么事也没发生。

    陶灼安心地抱住沈鹤今，眸中蓄满的泪不自觉地落下，泅湿一片布料。

    “陶灼别胡思乱想。不管什么都没事，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

    “我只知现在的结果，你在，我也在。”

    陶灼一句话也没，他将埋在沈鹤今肩上的头抬起，觉得心中无比轻松，无法形容的轻松。

    他彻底放下了。

    沈鹤今温柔地吻住陶灼的唇瓣，思绪是清晰的，一切都是了然于心的，相伴多年的绵绵情意是理所当然义无反顾的。

    天空澄碧如洗，云朵极为散乱地漂浮着。

    两人立在木屋外，环抱在一起，久久地缠绵着。

    过去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随风而去。

    当下最为重要。

    

    陶灼用心思索许久，这才将那一千字慢腾腾地写好。

    沈鹤今坐在一旁，用托着脸，平静地将那些字眼都记入脑海。

    0期待地看着那光屏闪动。

    结果还是熄灭了。

    它上一次也是失败的，看来宿主本人写也不成。

    0在第二次返回系统界时，发觉回不去，竟直接来到了第三个世界。

    主系统大人什么也没，让它继续收集好评。

    0觉得，这或许是个考验。

    它看向沈鹤今，突然觉得这人的话极有道理。

    好评返现的方式或许不止是这样呢？

    “仙灵，是我写得不对吗？”

    陶灼紧张地瞥了一眼沈鹤今，他写下的肺腑之言全被看了去，可这没能成功，搞得像是他在撒谎似的。

    0摇摇头。

    ［应该是对的。宿主，我该离开了。以后不会再见啦！］

    在0脱离世界的那一刻。

    沈鹤今冷不防地开口——

    “或许，还能见一回。”

    ［？？］

    陶灼一脸困惑地望向沈鹤今，“鹤今，你知晓了什么？”

    沈鹤今淡然一笑。

    “这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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