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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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先攻入吴州城,谁做中域之主。”



    涵州大营内,李沧澜和君朔得知此消息,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顾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倒是李淳良为首的一众将军,个个神色激动,言外之意便是可以放开了脚打,以最快的速度攻入吴州城。



    自从李沧澜南下坐镇中军大营之后,便下令大军减缓进攻节奏。



    原本一两日便可冲垮的防线,愣是拖上三五天,总给人一种猛将穿针的感觉,甚是憋屈。



    不过李沧澜是站在主帅的位置上纵观全局,一味猛攻确实能迅速摧毁吴军防线,但不符合整体利益。



    若是攻的太猛,敌军必然会如同舍去太州一般,坚壁清野,直接放弃涵州,退守沧州。



    沧州边境地势,易守难攻,敌军收拢兵力之后,只会难上加难。



    倒不如放缓进攻速度,尽可能在涵州消耗敌军兵力。



    “大将军,末将愿为先锋,直取吴州。”



    杨鏊第一个站出来请命,与吴军交后,吴军给的感觉就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这种草包军队,最适合的便是穷追猛打,只要将其打怕了,定然会势如破竹。



    李沧澜没有搭理杨鏊,而是看向君朔。



    两只老狐狸似乎是读透了顾浔的意思,不由相视一笑。



    “接下来不用冲锋陷阵了,大战已经结束了。”



    听闻李沧澜所言,诸位将军面面相觑,这仗不是才开打吗,怎么就结束了?



    尤其是杨鏊的江州大军,从涵州以北直切而下,原本以为会有硬仗。



    结果遇上的都是原涵州军,吴州精锐早已退至后方,让这些家伙充当替死鬼。



    几次规模接触战之后,原涵州军便溃不成军,砍下的首级不足降卒的十分之一,溃败速度令人瞠目结舌。



    战刀未染血,降卒一大片,杨鏊总有一种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浑身不得劲。



    以为是开始,却告知已经是结束,换谁都不得得劲。



    没法,他杨鏊就是个喜欢军功,想做大官的俗人。



    只有打最硬的仗,杀最多的人,才有大把的军功。



    未等杨鏊再次开口,李沧澜便沉声道:



    “李淳良、杨鏊听令。”



    \\立刻调动全部潼州大军和江州大军,前压三十里,成锥形进攻姿势,做出随时要全军出击之姿态。”



    “切记,没有我的军令,谁也不可擅自出击,违令者军阀处置。”



    “得令。”



    “奚元驹听令。”



    “命你部骑军行至大军左侧,马不离鞍,随时听候调令。”



    “得令。”



    待众将散去之后,李沧澜看向君朔,笑道:



    “此事你如何看?”



    比之先前更黑,脸上带着锅巴皮的君朔言简意赅道: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谢巩被钳制,无法出兵北上增援,董奇赞号称十五大军,其实撑死也就十万左右。



    光靠这十万大军,同时面对北面和西面两条战线进攻,压根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尤其是西面,李淳良的潼州大军尚且没有多少战斗力,毕竟刚组建,能打的也就只有原本的两万安南军。



    可杨鏊的统帅的五万江州军可是李淳良任职江州将军时,耗费极大心血打磨起来的虎狼之师。



    光是安南军和江州军七万兵马,就足以将董奇赞的整个西线撕扯的支离破碎。



    可别忘了还有奚元驹的一万骑军,以及柳州抽调的两万柳州军。



    



    且不算新并入的潼州,光是柳州、江州、明州三州大军已经有货真价实的十五万大军。



    何况还有花魊和江云笙两位财神爷,外加祖巫山运出来的周太祖遗产,不光兵强马壮,还富可敌国。



    与齐王的赌约一出,其实明摆着就是顾浔与田文逸达成了合作。



    面对两大强敌的联围剿,没有谢巩撑腰,吴国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确实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若是董奇赞握大权,或许还会拼死一搏,来个鱼死破。”



    “可惜他只是一个傀儡,谢安只要稍稍聪明,便不会死磕。”



    “既然败局已定,倒不如保存兵力,退回湘平王封地,隔江观虎斗,伺而动。”



    李沧澜左握拳,右成掌,左背砸在右心,一边踱步,一边继续道:



    “现在考虑的是要不要趁尽可能吃掉南撤的吴军。”



    “这些残兵败将在董奇赞里是一坨屎,可到了谢巩里,那就能变成金子。”



    作为老对,李沧澜知道谢巩带兵能力,经过其打磨的军队,万万不可觑。



    吴军一旦南撤,必然会成为惊弓之鸟,此刻只要稍稍绷一绷弓弦,必能取得意料之外的惊喜。



    作为一个武将的目光来看,李沧澜的想法确实不错,能以最的代价,最大程度损耗吴军兵力。



    但作为一个谋士来,君朔看到的则是另一层面的东西。



    “不,让他们撤,撤到湘平越多,越好。”



    李沧澜稍有不解。



    “何意?”



    君朔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若你是晋王楚赫,本就实力强大的藩王,一下子又白得数万大军,就问你怕不怕。”



    好一首君臣猜忌之策,李沧澜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够阴,我喜欢。”



    “一旦谢巩和楚赫闹掰,那南晋可真就遍地开花了。”



    当下南晋之所以未乱,是因为谢巩一直站在楚赫身后,听从调遣,各地藩王才不敢揭竿而起。



    一旦君臣生出嫌隙,谢巩不用造反,只用袖旁观,南晋也必然大乱。



    “你们这些谋士,真是让人又恨又爱吗,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君朔双抱住后脑,双肩用力外扩,顿时感觉全身轻松。



    这些日子可把他累坏,总算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个饱觉了。



    “武将杀人,谋士诛心,半斤八两,不如睡觉。”



    罢,他扯了个呵欠,顺势往椅子一坐,屁股落在椅子的瞬间,便沉沉睡去。



    紧绷的心弦一旦放松,困意是止不住的。



    李沧澜看着呼吸均匀,沉沉睡去的君朔,无奈的摇摇头,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其身上。



    自齐王和吴王自立称王以来,顾浔不在,几州大事务都是他在统筹操持,早已心疲力竭。



    最近又一直在操持汀州和潼州之事,通宵达旦是常事,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有时候自己坐下来想想,李沧澜总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一把年纪了还陪着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年轻人热血。



    仔细一想,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年纪大的就只有自己、奚元驹、江天成、李孺四人。



    其余之人,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般年纪时,也不是如同他们一般,满腔热血吗?



    光阴似箭总扎心,转眼已是半百人。



    不堪回首,不敢回首,人生还有几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