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师父目光如炬，伸向陈柔，握时反看她掌心，笑了：“陈主席，你竟然也练过。”

    陈柔的掌中有一层薄茧，一看就是练过的。

    她上辈子其实听过这位老爷子，招商局能点到他，当然就证明他在行业内确实很牛逼，而他的徒弟，以后会教陈柔他们的散打。

    她笑着：“我早就听过您，但这武馆，是不是经营有些困难？”

    黄师父倒是很平易近人，也对于自己的磕碜环境挺不好意思的。

    他：“因为拆迁，武堂比较杂乱，上面安排的又急，来不及收拾，让您看笑话了。”

    陈柔猜了一下，明白了：“您的补偿款应该还没有下来，所以也还没有重新看好，准备搬迁的地方，这是想着能多待些日子，就多待一些？”

    目前年轻一些的，搞武术的这几年基本都去香江发展了。

    而黄师父现在带的，都是街上捡来的孤儿，或者确立信心坚决，誓要习武，赶都赶不走的那种，毕竟这年头武术已经没落了，就业也不好。

    他一生习武，当然有积蓄，也不至买不起房，想等着拆迁款下来再重新买房是一，再就是，他环顾一圈，：“故土难离，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已经住习惯了，响应国家的发展号召，我不得不搬走，但是想着，能多住一日就是一日。”

    聂嘉峻兄弟也不理解，但有教养，会选择尊重，也会少话。

    蔡姐不一样，她受的是米国式教育，讲的是个性和释放天性，所以她坦然表达自己：“可是这里是垃圾堆啊，难道你喜欢住在垃圾堆里吗？”

    周围拆的差不多了，就剩一家武馆，看着确实像是住在垃圾堆里。

    几个习武的孩凑在一起，也在悄悄嚼嘴：“黑不溜秋，还满脸雀斑，丑鬼。”

    “她是谁啊，管别人闲事干嘛，有病吧！”

    真正武术方面的高，其实脾气反而不暴躁，何况蔡姐只是个女孩，童言无忌，黄师父也不生气，就只笑笑：“虽然是垃圾堆，但也是我的家，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在这里带了一辈又一辈的徒弟，弊帚自珍，我很爱这地方的。”

    蔡姐耸肩，给了黄师父一个不理解，但支持的表情，戴上了耳。

    她对这儿不感兴趣了，她选择听音乐打发时间。

    黄师父就又对陈柔：“室内也很杂乱，虽然确实我们武馆旧照片，旧时的奖状，还有民国时期，师父们留下来的遗物不少，但都是装起来的，灰尘也很大听您有身孕，等以后吧，我们搬了新的地方，有地方陈列了您再来。”

    不能因为他们来，就让别人翻箱倒柜找东西。

    陈柔当然：“好。”

    像黄师父这种专业的人士是不搞杂耍的，所以在他看来，这帮人就该走了。

    他抱拳：“那诸位就慢走，我就不送了！”

    然后他就转身去收拾东西了，几个孩子抱拳一礼，也去收拾东西了。

    聂嘉峻兄弟也觉得这老头未免太寒碜，觉得大陆的武学没落的有点太厉害。

    但他们要什么当然也会等到车上再，可是蔡姐忍不了。

    她又摘掉耳看陈柔：“可是，聂太，还没有表演啊。”

    她也是好心建议，就又：“如果大陆也想搞旅游业，至少应该有一场表演，如果他们不会，可以去香江学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浪费了我们的时间，又直接打发我们离开，他们让我很不开心，也怪不得他们很”穷！

    聂涵又要憋不住了，但更想怼蔡姐，陈柔却拉了她一把，摇头，示意她别吭声。

    黄师父的修养是真到家，听到挑衅的话眉都不抬，继续干活。

    但老爷子可以有涵养，孩子可没有。

    一男孩明显不忿，正在收拾一堆棍子，突然滑落一根，又抬脚一踢，打到另一个男孩的脚，男孩也立刻接招，脚盘过棍子当成枪一般，朝着刚才这男孩踢了过来，刚才的男孩也套脚抢棍子，就只脚上动作，俩人打的不亦乐乎。

    但突然，另一个正在搬石桩的男孩一转身，恰好碰到棍尖，不经意的一碰，棍子飞出，而且迎面就朝着蔡姐而去。

    蔡姐不但戴上了耳，而且正在剥口香糖，一转眼的功夫，眼看一根尾端钉着破伤风式锈铁钉的棍子朝自己的脸飞来，吓的连叫都不会叫了。

    几个男孩也于同一时间停了下来，抱臂旁观。

    黄师父正在收整东西嘛，当然没发现什么，而在聂家兄妹和安秘书看来，蔡姐今天必得破相，还得打一针破伤风。

    岂知一旁的陈柔突然伸，双指夹上只有拖把粗细的棍子，耍个花棍卸掉力再反掌一推，棍子朝着一个男孩的裤裆飞了过去，男孩夹腿歪头，另一个男孩顺抢过棍子的同时卸掉了棍上面的力。

    搞事情的总共是三个男孩子，大概也没想到陈柔不但能接到棍子，还能反击他们。

    几个男孩应该很怕黄师父，回头看一眼师父，又集体立正，朝陈柔抱拳，鞠躬。

    陈柔当然不什么，因为她最了解半大孩子了。

    人不大，血气大，受不了蔡姐那种轻慢又傲慢的态度，就必定会给她个教训。

    但蔡姐是客人，让孩子们出了气，她把人救了，这事儿也就完了。

    不过蔡姐显然也很精明，看出端倪了，而且她差点被破相，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她摘了墨镜指几个男孩子：“你们竟然故意搞我。”

    

    又：“就你们还好意思挂精武武馆的牌子，知道武术精神是什么吗，自强不息，止于至善，武者追求的是挑战自我，锻炼意志，而不是以武伤人。”

    黄师父干活的一顿，回头：“看来姐家也有武学传承，很懂啊。”

    蔡姐还真是越扒越有。

    她：“我爹地虽然旅居在外，但总为故土伤感，留在大陆的，是一群不知文化为何物，更不知传承的意义的蠢人，恶人，又蠢又坏，还真的是。”

    又：“老爷爷，您教他们习武之前，要先教他们如何做人。”

    这话可就难听了。

    黄师父都有点忍不了了，但负，他问：“但不知尊父之名讳，我可认识？”

    蔡姐也是因为差点被几个孩子欺负了，激情之下开批的。

    要问她爸是谁，她就噎住了。

    当然，她不论对这片土地还是土地上生活的人，都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她：“您只要知道我们家也是有家传的功夫世家就好了，我父亲sorry，我选择保密。”

    几个男孩子就是因为她太过傲慢才收拾她的，结果把人批了一通，她却连她爹是谁她都不敢？

    几个孩子盯着蔡姐，怒气都摆到脸上了。

    但黄师父默了片刻，竟然生生忍下了挑衅，并抱拳：“受教了，以后我也会尽量约束门下子弟，教他们先做人，再练功。”

    几个男孩子气的直撸头，还有一个情不自禁叫出声：“师父！”

    在孩子们看来，陈柔这帮人很过分的。

    跑到人家家里来参观，看就看吧，还叽叽歪歪指划脚，简直没素质。

    师父也真是的，竟然忍一个年纪轻轻，啥都不懂，还傲慢的女孩，他们忍不了。

    不过黄师父显然不想多起争执，厉目瞟一眼孩子们，索性全带着进屋了。

    聂涵也觉得蔡姐有点太过份，就看陈柔，声：“细娘！”

    她总觉得事情不该就这样完，但也不好得罪客人，就想找陈柔要个办法。

    安秘书也是个好拱火的，声在陈柔耳边：“要我猜得没错，这位蔡姐的家传如果不是蔡家拳，就是蔡李佛拳，太太，我也约了蔡李佛拳的拳馆，本来想明天去的，要不然，咱们今天就把蔡姐带过去，不定能找到她本家”

    本身就是广省人，又是家传的功夫世家，安秘书猜得应该就是答案。

    也难怪蔡姐一身腱子肉，一到香江就要逛武馆。

    而其实只要有拆迁一事钓着，那位蔡先生就肯定会来大陆。

    没有人会白白扔掉属于自己的钱产和房产嘛。

    而他要来，要想跟目前住在他家的人打官司，就免不了找聂氏做靠山。

    所以那位蔡先生的入职问题应该不大。

    黑吃黑，他会为了利而钻进一个大的圈套，相互利用，聂钊也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这位蔡姐可以瞧不起别的，她不能瞧不起，更不能否定大陆的功夫。

    因为功夫那东西，就是从大陆发源的，高，也永远只在大陆。

    陈柔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眨眨眼睛，就算答应，让安秘书继续拱火了。

    但她也有点气忿，就又问安秘书：“是不是你老板交待过的，让你提前跟这些武行的师父们打招呼，我怀孕了，所以黄师父不敢跟我动，切磋一下都不敢。”

    安秘书垂眸承认，但：“boss也是为了您好嘛。”

    

    所以陈柔还没来呢，聂老板就提前从招商局领导那儿找到联系电话，一个个武馆的打电话，专门拜托人家，来踢馆的是个孕妇，只能动嘴不能动是吧。

    试问，武学大家们，谁好意思跟个孕妇过不去呢？

    所以黄师父在蔡姐面前选择了忍，也是看在陈柔是个孕妇的面子吧。

    陈柔气的啧舌，眼瞪安秘书。

    安秘书忙：“蔡家拳和蔡李佛拳安排在明天下午，两个武馆的电话我还没有给老板呢。”

    陈柔转身，先行上车了。

    安秘书掏出再翻出名单，紧急联络。

    下一站，蔡家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