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子不类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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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青也在憧憬



    只是真正融入大明百余年的他,却并不盲目乐观,他太清楚数千年来的桎梏有多牢固,想打破,谈何容易。



    没可能跳跃到那个璀璨盛世,只能循序渐进,可即便循序渐进的改变,也非易事。



    只有真正了解它,才明白改变它有多艰难。



    杀人很简单。



    改变制度千难万难。



    唯有经历切肤之痛,才能促进改革制度,可这个切肤之痛的代价,极其高昂。



    李青不想经历,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平稳过度。



    既要,又要,注定艰难。



    李青轻轻呼出一口气,一改忧郁,轻松而自信的笃定道:



    “路虽难,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漫漫长路,必见曙光!”



    李浩开心道:“好久没见青爷这么乐观了。”



    李青道:“只能乐观,未来也必定乐观。”



    “就该如此,只能如此。”李浩由衷道,“希望青爷能一直保持这个心态,这种状态。”



    李青微笑颔首。



    



    京师。



    朱厚熜看过陆炳传回的消息,沉吟少顷,道:“既然李家不想出头,那朕来出这个风头好了,黄锦。”



    “奴婢在。”



    “带着东厂的人去皇陵,大批量抛售,不计成本的向江南倾销。”



    “奴婢遵旨。”黄锦称是,想了想,问,“皇上,具体价格总得有个数吧?”



    “就以往年的市价!”朱厚熜霸气道,“甚至再低一些也是可以的,只要有人买,朝廷就卖,买多少,卖多少。”



    黄锦迟疑道:“如此,岂不让那些个大富讨了便宜?”



    朱厚熜嘴角勾起弧度,冷笑道:“这些个大富已是强弩之末,家底基本掏空了,吃不下多少。”



    “到了这个份儿上,打的就是心理战,朝廷出价越低,大富越是心慌。”朱厚熜淡淡道,“朝廷如此低价出售,证明朝廷有底气,证明朝廷的棉麻储备雄厚,都立冬了,进度必须加快,否则,百姓也将受到波及。”



    黄锦恍然,躬身一礼,“奴婢这就去!”



    “等一下。”



    “皇上您。”



    “安排妥当之后,交由冯保去做便是。”朱厚熜缓声道,“你也不年轻了,就别再四处奔波了,陪在朕身边吧。”



    黄锦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奴婢会一直陪着皇上的,哪里也不如这里好。”



    “嗯,去吧!”



    “哎,奴婢告退。”



    朱厚熜望着远处怔怔出神,许久,呢喃道:“朕现在可以挺着胸膛,朕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朕克制了自己太多的欲望”



    似自语,又似在与某个人听



    怔怔出神良久,朱厚熜自嘲道:“握住了青李,却握不住李青啊”



    “父皇”



    朱厚熜收回心神,转过头道:“奏疏批阅完了?”



    “是,请父皇检阅。”朱载壡恭声道。



    朱厚熜点点头,往御书房走去



    “你这批的是什么啊?”



    “一县之地,纵遇上旱灾,需要赈济,又哪里需要这么多钱粮?”



    “军队开支也是能省的?你让百姓受苦,百姓顶多骂两句,你军队受苦你可真行。”



    朱载壡被骂狗血喷头,闷闷道:“父皇,军队也是有吃空饷的啊。”



    “这是一码事!?”朱厚熜更怒,“有些事必须较真儿,可有些事,只要不过分,必须要适当容忍,知道什么叫抓大放吗?”



    “儿臣愚钝!”



    “你”朱厚熜气郁道,“天天教着,就换来你一句愚钝?你是什么?你是太子啊,老子了多少次,可以自负,不能自卑,你个完蛋玩意儿,你你给老子面壁思过去!”



    朱载壡苦闷至极,却也只能恭声称是。



    东宫。



    憋闷许久的朱载壡终于破防,一通打砸之后,撂下一句:



    “这太子没法当了。”



    然后关上门,谁也不见。



    詹士府的人求见无果,只好来找皇帝。



    



    朱厚熜听罢,不由勃然大怒,自诩英明的他,对这么个儿子,实在是恼火至极。



    当场就传召太子,然后一通骂



    完了,他自己还给气病了,头疼的厉害,直呼:“子不类父,子不类父”



    饮了太医院开的药也不见好,尤为爱惜身体的他,连忙派人八百里加急去金陵送信,以大限将至的口吻,诉龙体违和的严重性,让李青速回京师。



    李青收到信,却不太相信。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知道多半是假的,可李浩却持不同看法。



    “青爷,这种事赌不起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时下,正是大明最关键的时候,这节骨眼儿若是皇权更迭,造成的严重影响有多大,无需多。”



    李浩道,“我这刚调理完,短期也没什么问题,若皇帝无大恙,你再回来完全来得及。”



    李青哼道:“我太了解他了,八成是故意诓我,想让我回京”



    “可还有两成呢。”李浩打断,“皇帝可不清闲,御极数十载,龙体抱恙完全有可能,孰轻孰重?”



    “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你不了解他”李青苦闷一叹,“行吧,我快去快回,你按时吃药,我很快回来。”



    李浩笑着道:“我感觉挺好的,至少半载之内没问题,青爷无需忧虑。”



    李青叹了口气,看向宝,“监督好你太爷爷,要他好好吃药,好好保重身体。”



    “祖爷爷放心,宝保证完成任务!”家伙拍着胸脯道。



    李青拍了拍家伙脑袋,含笑道:“过年给你包个大红包。”



    其实,李青根本不觉得朱厚熜会出问题。



    无他,养生之法都是真的!



    丹药也是真的,虽然效果不算好,可连续磕了这么多年,岂是白嗑的?



    奈何,正如李浩所赌不起。



    万一是真的,影响太大了。



    李青明知对方是吃准了这点,却也不得不就范。



    ‘娘的,你最好真病了’



    李青咬了咬牙,风驰电掣地赶赴京师,他时间太紧了,路过苏州时,也只和杨慎打了个照面,匆匆问询了下大致情况,只待了两刻钟,便直奔京师而去



    腿都要抡冒烟儿了



    李青抵达京师时,朱厚熜的头疼已经自愈了,本来就没病,只是气的,缓了几日便没啥事儿了,



    可面对来势汹汹的李青,他也只好装病,一口咬定就是头疼



    并且自己给了病因——操心操的!



    李青医术不俗,可对人之大脑,也不敢太武断,加之数月来的棉麻战,朱厚熜如此也不是不可能。



    “我现在时间宝贵的紧,容不得浪费分毫。”李青道,“你现在实话,我可以保证,既往不咎。”



    朱厚熜哪里敢实话。



    李青人品有目共睹,这一刻实话,下一刻就得挨大逼兜儿,不过,就这么骗下去,一旦被识破,后果更是严重



    一番思量之下,只好采取折中之法。



    “先生,朕却是头疼的厉害,跟针扎似的”朱厚熜苦着脸道,“长生问仙,朕已不再奢望,可朕也不想死啊。”



    李青:“”



    “你身体很健康,并无明显病症!”



    “是,除了头疼的厉害,其他并无不适。”朱厚熜道,“太医开的药也吃了几剂,并无好转,想来,非药石能医,先生就先以真气为朕调养吧。”



    李青深吸一口气,再次强调道:“我时间真的不容耽搁。”



    “朕明白,”朱厚熜颔首道,“这样,等朕的头没那么疼了,你就走,这总行了吧?”



    李青默然少顷,道:“你若误了我的大事,事后,我可饶不了你!”



    “呃呵呵朕还能故意装病不成?”朱厚熜一副不悦神情,哼道,“难道先生以为,如今的朕,还需依靠先生才能压制百官?”



    “好吧!”



    李青冷着脸走向一旁,取出之前为其调养时用的银针,道,“头疼针灸见效最快,躺下,我为你扎针。”



    “呃只要能缓解头疼,扎针也成。”朱厚熜苦着脸点头。



    顿了下,“先生,如今太子已成人,朕正在培养他的理政能力,想,想等他熟稔了,让他来监国,你以为如何?”



    李青抬就是一针,淡淡道:“可以,不过只能是太子监国,不能是太上皇沉迷修仙,眼下大明这个阶段,与宪宗那会儿不一样,时下最是关键,皇权不能轻易更迭。”



    朱厚熜刚欲开口,李青又是几针扎下去,朱厚熜面部肌肉痉挛。



    “你的付出我都看到了,虽然我对你有情绪,可也不会因此针对你。”李青捻动着银针,“少则十年,多则十四五年,待稳定度过了这个关键阶段,你若还想做太上皇,我不阻拦!”



    “十,十”朱厚熜大着舌头,一脸苦闷。



    李青笑了笑道:“这么多年的丹药,这么多年的养生,并不是做无用功,你的寿禄不止十数年,只要你不再在既要又要中内耗,且活呢。”



    “可这也,也太长了吧。”朱厚熜闷闷。



    李青冷笑:“再讨价还价,就一直做到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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