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一脸色阴沉，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解释。

    “刚才，这片天地，破灭了。”

    林天和傅青竹瞳孔一缩，死死盯着甲一。

    甲一到底是甲一，哪怕经历巨变，也迅速强迫神色缓和下来，沉声道：“不要怀疑，我的感应很准。”

    “不是我们所在混沌附近的宇宙，也不是我们所在的这一方混沌，是包括你们已知的和我已知的所有位面、天地、世界、宇宙，都毁灭了。”

    “你们感受到的恐怖，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他闭上眼睛，嘴角挂着一抹怪异的笑容。

    “是的，你们是真我，你们不会死，但一瞬间抹去你们的生命，让你们没有一丝察觉。”

    “等你们再次恢复感知时，你们已经复活了。”

    他睁开眼，看着凌天和傅青竹。

    “你们的身体，已经不是之前的身体，是重新复活过的身体。”

    “就像你们现在猜测的那样，真我死亡到复活的一瞬间，这方混沌外面的大混沌，其包含的所有世界，都在那一瞬间破灭。”

    “同时，也在那一瞬间恢复原状，所以，你们没有发现差别。”

    傅青竹沉默了，悄悄握紧拳头。

    林天神色难看，问道：“那窒息的瞬间，就是毁灭降临之时？”

    “毁灭这方大混沌，加上我和傅青竹，还有你这个混元大罗金仙战力的存在，都没有给他们造成一点阻碍？”

    甲一沉重的点头，“他们的目标，不是毁灭我们，也不是毁灭天地，只是一次出而已。”

    “安全之神拥有安全大道，创生之神拥有创生大道，都不是致人于死地的大道，动前，他们一定也给世界做好了防护。”

    “但交时，一切防护失去意义。”

    他气息凝结，没了以往从容。

    “在他们精心保护下，我们和世界，还是不心被毁灭了。”

    傅青竹环视四周，随捕捉飘过的一缕混沌气，真我解析。

    “世界和之前一样，我用如意神通检测，这个世界的未来，和以前相同。”

    “他们毁灭世界，又创造世界，仅在我们感到窒息的瞬间便已完成。”

    “只有我们知道，我们还是我们，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

    她忽然有些伤感，至强者的破坏力太大了，即便再心，不经意的交余波，都能毁灭一方大混沌，泯灭无量众生。

    “这还是他们刻意压制，如果肆无忌惮，或许，我们永远也理解不了什么是混沌和世界了。”

    她蹲下身，将一颗翻滚到她身边的世界拨正，轻轻将祂推走。

    “芸芸众生，所追求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乞丐、农夫、贵族、皇帝、修士、仙人、大罗金仙、混元、掌控者”

    “短命的，长生的，低贱的，高贵的，在那一瞬间降临时，都没有了意义。”

    林天脸色绷紧，带着一丝倔强。

    “不，还是有意义的，至少，刚才，我们感觉到了毁灭。”

    “虽然，我们实质感受到的，只有窒息，但我认为，只是我们感觉能力太弱。”

    甲一心中一动，想到了许大仙。

    许大仙的真我开发方向，正是“感觉。”

    如果许大仙选择了走传统真我体系，将感觉大道超脱，留给世界完整的感觉大道，那感觉大道也将被天地掌管。

    天地毁灭时，他们可能也不会有感觉了。

    

    他心中一寒，真我体系的修士，还能靠修行真我置换出自己的感觉，其他体系的人，还有什么办法，那真就断绝了最后一线生。

    庆幸的是，许大仙没有走传统真我之道。

    虽然这样，许大仙的感觉之道永远无法圆满，他的感觉，将是绝大多数普通人的感觉，除非普通人也走到圆满，他们的感觉圆满，许大仙的感觉才能圆满，这也导致许大仙永远无法超脱。

    甲一感觉自己这个想法很卑劣，却是所有生灵的福音。

    他知道，许大仙是个极为追求逍遥和超脱的人，他不清楚，为什么许大仙会选择走这条路。

    如果交换身份，他面临许大仙的抉择，或许，他会带着感觉大道走上正统真我之道，而不是做许大仙那个选择。

    因为拥有强大的实力，却只拥有普通人的感觉，就像穿着华服去滚泥浆，不管是谁，都会难受。

    许大仙的真我，必须时刻压制“感觉”的躁动，否则，他会彻底沦为俗人。

    甲一以前还对许大仙让他背锅颇有微词，现在，他再无异议。

    “人心中的成见，太难消除。”

    “我再厉害，也无法去完美理解另一个人。”

    他喃喃自语，这是他早就明白的道理，还时常提醒自己，警醒自己。

    这一刻，他对这句话的理解，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的道，一直以来，都是通过观测别人的道，提升自己。”

    “永远加一，永恒的甲一，我曾引以为荣的路。”

    “错了，错了，我真的错了。”

    傅青竹见甲一状态不对，连忙制止林天动作。

    “嘘，安静。”

    林天看到甲一，一下想起自己。

    “他悟道了！”

    什么是悟道，林天太清楚了。

    同样，看尽无量大道的甲一，更清楚。

    他见过太多人悟道，自己也经常悟道，悟道前、中、后会出现什么变化，他掌握的明明白白，什么时候做出什么改动，可以使悟道效果更好，他都有自己独特的秘术。

    但这一刻，所有的一切，不重要了。

    他以前悟的通通忘却，他忘记了自己是甲一，忘记了自己修行的大道，忘记了自己存在，也忘记了自己是死是活。

    他知道他走错了，悟错了。

    悟道悟的从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而是那些最浅显、最直白、最常见的常识。

    大道至简，凡越来越复杂的，都不是最终的道，只是道的某个阶段演化。

    大道至简，真正的大道，简单至极，再没有比它更简单的东西。

    大道至简，大道无涯，道无止尽，最终，无涯走尽，行道深处，就会走向简单，大道尽头是简！

    大道至简，大，无上妙处，玄之又玄，不可言；道，，解释，演绎；大道，演绎“大”的方法、过程、规律；至，到，得；简，简单，空白，虚无，无。

    即，道是用来解释演化“大”的方法和过程，而演化最终得到的结果，是简。

    “哈哈哈哈哈哈”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甲一忽然大笑起来，他睁开眼睛，束缚头发的绳线自动绷开掉落，任由长发飞舞。

    “大道至简，合该如此！”

    “善！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