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的百姓就是比长安县的百姓有钱，便宜粮食真是往死了地买。

    三文钱一斗，一买都是几百斤，也不让人帮忙哼哧哼哧地扛到自己的屋，然后坐在门槛最中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安的百姓胆子比较，总觉得这就是一个骗局，今儿自个儿花钱买了粮食，明儿就会被人收回去，活了这么久哪里见到这么便宜的粮食，哪里见到过粮商把粮食送到门口来求着你买的。

    这不是骗子是啥？

    所以买的人很少，很多买了粮食的还被人笑话，偷偷的着这个就是个鸹貔，这样的人很多，但是总体看来万年县会少一些，曲池坊的人看了颜家买了，他们也买，这股风头慢慢扩散开来。

    但所有人都很心！

    “大表兄，你买了没？”

    “鸹貔才买，这明显就是骗子，谁买谁鸹貔，今年是丰收年吧，粮食才六个大子一斗，三个大子一斗的粮食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子银你比跟我你买啊！”

    “买了，我买了十斗，要不是担心买了没地儿放，我准备再买一些呢！”

    “你们还真信，真买啊！你可这是个瓜娃子啊，你这当家不知财米油盐贵还能理解，官府的话你咋也敢信啊，这好事他们官老爷不偷偷摸摸地自己吞了还会给你买？你可真是鸹貔，你要把你娘老子气死”

    “诶，我们万年县尉可以往死里买，当初挖水渠他都没骗我们，这次肯定也不会骗我，我就跟着买！

    子金大表兄，信我一回，这粮食真的可以买，你要不买，你借我些钱，我再去买点，三个子一斗，这哪有这么好的事哦！”

    “滚滚滚，莫钱，往后这日子有你哭的时候”

    长安城如今的街头巷尾全是窃窃私语，慢慢恢复些人气的东市也时常有这样的窃窃私语，万年县人劝长安前的亲朋好友，结果被反过来瓜皮，这样的一幕幕很常见。

    “哦哈哈哈”

    李晦心的扣着火丁退去遗留的那个痂，他咧着嘴笑得格外的恶心:“并不是所有人都买的你的好意，明日后日过后大户就会出，他们有能力吃下这么多粮食，到时候百姓该买不到的依旧买不到！”

    “我就不该告诉你，就该让你多长几个火丁，疼死你才好！”

    李晦见颜白吃瘪的模样高兴得哈哈大笑：“呦呦，急了急了”着觉得不对劲，赶紧捂住颜白的嘴：“我不是狗，我开玩笑的，错了，错了！”罢，在颜白喷火的注视下松开了。

    “狗咬你你不急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我错了”李晦觉得不能在这个话题跟颜白纠缠，不然自己永远不是对，他岔开话题道：“想过没有，刚才那个问题你怎么解决？”

    颜白使劲地擦了擦嘴：“我又不是万能的，会给他们了，他们不愿意相信我能咋办？要是只有七八个倒是很好，这成千上百的，我把嘴皮子磨破了也没用，衙门公信力早都被消耗殆尽了，只能慢慢地重新建立信任了！”

    李晦把插在袖笼子里喟然道：“明日买的人会多一些，可是我总是想不明白，这百姓怎么像草场的羊一样随大流啊！”

    “其实在陛下眼里我们也是一样，混淆在人群中，避免自己的出众，这样能获得安全感，就拿买粮食来大家的谨慎是对的，他们跟咱们不一样，他们几乎没有试错的成本，如果错了，可能一家人都要挨冻受饿。

    所以他们会选择随大众，因为集体的选择是最好的答案，虽然有时候也会错，但这个概率会的多，而且有这么跟自己一样错的人，心里会好受些。”

    

    “还有啊”颜白认真地看着李晦。

    “怎么了？”

    “我不喜欢你把百姓成羊，因为在我看来他们是这块地上最好的一群人！”

    李晦点了点头：“你还是和在泾阳大营那儿一样，总觉得你矫情，可有时候不得不服你的是对的，当官你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官员了，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吏部那里已经给你了一个上选。

    如果不是因为你把人挂在那儿成了肉干，怎么都是个上上之选，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头疼了，等百姓和万年官员习惯了你当县令的日子，等你日后去了别处任职，这万年县县令一职该给让谁来坐！”

    “今儿在宫门等我就为了这事儿？”颜白狐疑道。

    李晦靠近颜白，轻声道：“泾州大军已经失去了消息，军司马也杳无踪迹，阿耶燕王要反了！”

    “最近粮价问题应该就是他搞的吧！”

    李晦摇摇头：“这里水太深了，有三股势力，其中有燕王，剩下的两个没头绪，我阿耶都没有看出来，不过觉得有一个我倒是知道些。”

    “谁！”

    李晦张张了嘴，颜白按照他的口型发出声：“陛下？”

    李晦摊摊：“我什么都没！”

    颜白看到了伽罗还有大肥，以及坐在大肥肩膀上的七儿，颜白归心似箭，朝着李晦摆摆：“走了，我要回家了，你看我家里人都来接我！”

    李晦也摆摆：“我也要走了，我发现了一个有罗汉竹的好地儿，我和青雀约好了，准备去挖几根回来晾干做鱼竿，开春跟着你仙游钓鱼，对了，你要不，给你准备几根？”

    “不要，青雀要是上瘾了陛下绝对砍了你！”

    万年县百姓看到了颜白，纷纷过来拱见礼，颜白很有礼貌地回礼，粮食买得太便宜了，他们心里不踏实，如今看到颜白就是想从颜白嘴里听到一句准信，大着胆子凑过来一是问好，二是让心里的石头落地。

    颜白大笑道：“使劲买，买多了在屋子里发芽了可别来衙门找我，找我也不认！”

    “哈哈哈！”

    老汉笑得格外大声，拽着里的铜板，大声吆喝道：“你们这鸹貔还不信，还非要怂恿我这个老汉来套话，听着了吧，现在都听着了吧。

    县令使劲买，买多了在屋子里发芽了可别来衙门闹事儿。

    你们这些鸹貔，还担心县令对你里那三两钱有歪心思，贼你妈的，看我作甚，我脸上有粮食，都赶紧回去买粮食啊，吃不完的拿去酿酒卖也是一个好生意，鸹貔，让开路”

    人群散去，然后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地飞速往外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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