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大礼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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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是最明智的。



    文老六很懂教派那一套。



    仙游寺的庙产他都能一个铜板都不差,这些来自异域的异族人自然也翻不出花来。



    张柬之实在害怕自己的这个同僚。



    自从代理县尉以来,再到如今清算异族教派的庙产。



    这中间只要涉及到钱财他的眼睛都会冒光。



    用长安骂人的话来。



    一辆拉粪的驴车从他面前经过,他都要挺身拦下来,打开粪桶尝尝咸淡。



    张柬之是真佩服这家伙。



    他觉得,按照文老六目前这个做事法,他是朝着干吏这条路头也不回的往前冲。



    人家当官是为了出人头地,名扬青史。



    这家伙做官竟然为了报恩!



    跑了一趟国子学,文老六拉来了二十多个实习学子。



    账本一摊,学子们就开始埋头苦算。



    礼部下的鸿胪寺还贴心的派来了翻译。



    这些人都是颜韵安排的。



    胡商来大唐主要经营香料、珠宝、饮食和马匹。



    现在又多了一个,兼放高利贷。



    所以懂和他们交流的人必不可少。



    吊着膀子的李敬业还贴心的送来了一大堆资料。



    粟特人擅长做生意,资料多,有备无患,防止遗漏。



    (p:旧唐书形容粟特人,男年五岁,则令学书,少解,则遣学贾,以得利多为善。)



    做完这些,李敬业贱兮兮的找到颜韵。



    问能不能给他搞一辆自行车。



    被烦的不行的颜韵伸一指:“滚!”



    李敬业恨声道:“我阿翁快回来了,有种你当着他的面!”



    “想背史记是么?”



    李敬业笑了,谦虚道:“错了,错了,错了!”



    清算开始,礼部这边也立刻行动了起来。



    对先前对待异族使团的规矩进行了一次大范围的修改。



    李厥从楼观学找来了学习律法的学子,他要重新制定对待外使的规则。



    武德年间的那一套不合时宜了。



    先前,鸿胪寺这边会对异族使团提供日常所需的衣物、食品。



    为了更便于他们在大唐生活,还享受免税的特权。



    (p:旧唐书:外藩人投化者复十年,意思是免税十年。)



    现在,鸿胪寺已经不对各国副使以下的人员提供日常所需的衣物、食物。



    免税的特权依旧有,但得看上贡的贡品价值几何。



    先前国上贡,一包产自他们国家的麦种就能获得李二赏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运气好的还会赐官。



    自今年起不行了。



    鸿胪寺这边要的是“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了。



    绝对不会跟以前一样,你给我一个芝麻,我还你一个西瓜。



    关于新规,三省的官员用了三日就审核完毕,然后就执行了。



    长安的异族人猛地一下就多了,都是被鸿胪寺赶出来的。



    异族人突然间就听话了。



    一下子又恢复到了贞观四年时的样子,变得能歌善舞了。



    现在卖酒的胡女又开始在酒桶上跳舞了。



    再也不敢一上来就直接喂你一杯酒了。



    在忙忙碌碌中五月的秋收开始了。



    想以新粮换旧粮的人排着队进长安,一车车的谷子往东西两市跑。



    苏妃终于得偿所愿,在这个丰收的季节母仪天下了。



    苏皇后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二囡去看了,在七月的时候,李厥会多一个妹妹,大唐会多一位长公主。



    李承乾特别开心,他现在觉得儿子还是不要太多的好。



    这是喜事。



    在众人都在欢喜丰收的日子时。



    一列长长的队伍从延平门走出了长安城,在官吏的押送下朝南而去。



    百姓不关心这些犯人是谁。



    他们更担心今年的新粮会不会卖个高价。



    自从被刺杀后颜白就被裴茹管的严严实实,如今出门必带护卫。



    已经当外公的陈摩诘成了颜白寸步不离的跟班。



    锤子是在前年完的亲,嫁给了新丰县的县令。



    这个伙子在出征前颜白见过一次,人挺不错,因为有鲜卑人血统,长的又高又帅。



    锤子也不错,就是名字不好听,其实长得很好看的。



    陈摩诘对这门婚事不是很满意。



    锤子他娘毛伊罕和颜白倒是出奇一致的满意。



    毛伊罕想的简单,她就要孩子门当户对就行。



    不奢望高攀。



    陈摩诘因为是父亲,他总想女儿能更好一些。



    “孩子还好吧!”



    陈摩诘咧着嘴巴笑了笑:“男娃娃,母子平安,都挺好的!”



    “那你先前还爱拗着劲给谁看!”



    陈摩诘叹了口气:



    “大兄,不是我挑,是他那张家亲戚太多。



    在他上面还有三个兄长,六个姨娘。



    锤子过去,每日问安就是一个麻烦事!”



    “豪门大院我没待过,但我是知道人心的。



    你能让很多人满意,那总有一个人看你不顺眼,又是辈,我怕锤子被欺负!”



    陈摩诘的话停不下来了,继续道:



    “张府的那个大妇听就不是一个好话的,两颊无肉,神仙难斗,听刻薄的很!”



    “你都知道你还同意?”



    陈摩诘低下头喃喃道:“谁叫锤子稀罕那子。



    等我家老二锄头将来完亲,一定要从庄子里面找,知根知底不,人还好!”



    陈摩诘没有瞎。



    先前跟着自己一起回来的黑狗,跟弟,长脸盘,圆脸等人都有了孩子。



    孩子娶亲都是庄子里的后辈。



    有出息的去外地当官了。



    一般的就在长安周边二十多个县当一个的胥吏。



    



    差的就在油墨房搞印刷,也有在马场养马的。



    他们对目前的日子很满意。



    黑狗,跟弟,长脸盘,圆脸因为是异族人的身份问题。



    他们的子嗣在楼观学是走借读的关系读书。



    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这几科并未对他们开放。



    而且他们也没有底子,学这个格外的吃力。



    所以,他们学的都是算术。



    这一科出身的人认字不会有问题,能写能算也没有多大问题。



    但要想科举及第去做官,那就是有大问题。



    明算这一科是天才科,是天赋型选的赛道。



    死记硬背是不行的,能科举及第的那都是天才。



    过去或许有点水分。



    自从楼观学出来后,自从楼观学学这一科的学子越来越多的时候



    如今的科举大考,那都是天才的竞争。



    学子假期回家,家长一看孩子作业两眼一黑,已经彻底看不懂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孩子在学什么。



    这个家长是李二。



    知道陈摩诘担心锤子受欺负,安慰道:



    “日子过的不好你就让张家那子搬出来住吧。



    牙还有咬到肉的时候,那么大的一家避免不了的!”



    陈摩诘知道这些道理,点了点头。



    然后和颜白一起抬头望着礼部指挥着工部在那里忙忙碌碌。



    琅琊公!



    颜白的爵位下来了,如坊间传言的那样封国公了。



    仙游县百姓沸腾了,蒸蒸日上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封地从二千户变成了三千户。



    可就算把仙游的土地分成两半也凑不够三千户的种植土地。



    李承乾知道,朝廷的人也知道。



    但关中实在没多余的地可赏赐了。



    所以,户部的人以原来的界碑为起点,把界碑往前挪了二里地。



    这就相当于仙游胖了一大圈。



    后面的南山户部更是大方的往前挪了三里,圈下了一大片山林谷地。



    颜白想不明白自己要那丛林做什么。



    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如后世那般搞一个动物园。



    至于户数,就增加了二百多户。



    三千户的食邑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三千食邑的人口跟先前一样,朝廷不会管。



    跟先前一样,需要各家开枝散叶来慢慢增长。



    如此一来,就全在封地的负责人身上。



    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封地的主人对庄户好是必然的。



    就算有纨绔,就算有强抢民女的事情发生,那一定也是会发生在封地外。



    封地主和封地的百姓是休戚与共的关系。



    望着牌楼,颜白心里并无多大的触动。



    当望着李景恒和李景仁兄弟两人打马而来的时候,颜白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皇子的婚礼也是按照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以及迎亲这些步骤来的。



    唯一不同的是皇帝要派正使、副使等使臣代表皇室去女方家中交涉。



    商量完婚的诸多事宜。



    李景恒和李景仁两个人就是正使和副使。



    看到这两人颜白有好心情才怪。



    颜白转身回到府邸,站在大门口,李景恒紧随其后,面朝东,整理衣冠后大声道:



    “将加卜筮,奉制问名!”



    颜白瞪着李景恒道:



    “既蒙制访,臣颜白不敢辞,使者请!”



    李景恒缩了缩脖子。



    怪不得这个差事李晦抱病都要逃避呢,怪不得孔惠元都不接,于礼不合。



    先生这样子太吓人了,眼神跟刀子一样。



    李景恒咽了咽口水,进了府。



    走到内门前,规规矩矩的站在西边,面朝东。



    裴茹也出来了,和颜白一起站在内门内东厢,面向西。



    “将要卜筮算命,奉旨问名!”



    颜白再度深吸一口气道:



    “臣颜白之女既已受制书来问,臣颜白不敢推辞!”



    李景恒捧着制诏,李景仁抓着一只大雁,两人齐齐弓腰行礼道:



    “臣,李景恒(李景仁)奉旨来纳采!”



    这充满了皇权至上的宫廷语言风格让颜白觉得很不舒服。



    颜白又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回道:



    “臣颜白之女既已受诏书来请,臣不敢推辞!”



    “宣诏!”



    “配德元良,必俟邦媛,作俪储贰,允归冠族,琅琊公颜白长女,门袭轩冕”



    这是册太子妃的诏书。



    在做其他事情之前必须册封,不册封后面的礼就进行不下去了。



    因为十一现在的身份等级不够。



    虽然先前已经封了等级,但李厥已经贵为太子,实为储君,这尊卑上下之道不能乱。



    得匹配。



    纳采礼结束就是问名字,颜白如木偶般回答着。



    颜白心里明白,这些都是迎娶前提前要做好的准备工作。



    也就是,十一要出嫁了!



    一炷香之后,十一出来了,李景恒和李景仁赶紧行礼。



    此刻起到今后的,他们已经不可以如往日般嬉闹了。



    就连见面,两人也都要低头垂目,以示尊重。



    礼节走完,颜白就消失了。



    李景仁和李景恒脱去了官袍,在烈日下扛着新收上来的粮食往楼观学谷仓里面走。



    “造孽啊,造孽啊,这活就该是李慧炬的。”



    “大兄,声点,万一被先生听到了今晚就回不去了!”



    “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