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小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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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你这是支瞎子跳崖!”



    乔洪非常无语,难怪主一个女娃子以前也常被将军揍。



    “洪叔,我不就随便嘛,反正你也不可能真这么干!”



    乔嘻嘻一笑,冰糖葫芦的脆壳在齿间碎裂,糖霜沾在她唇上宛若抹了一层珍珠粉。



    她眼角余光瞥向越来越近的马车:“洪叔,其实我很好奇这北明皇帝到底长什么模样?而他晾我们三日,我可等不及!”



    乔洪大惊,这祖宗想干什么?这可是威振天下的北明皇帝,一旦触怒对方,就是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连忙压低声音紧张道:“主,你可不要乱来!”



    乔笑而不语,回身从皮抄中掏出一张百文龙币,对卖果朗道:“你的糖葫芦很好吃,我再尝尝你这腌梅子!”



    卖果郎麻溜奉上一包腌梅子,激动地接过百文龙币。



    乔拿着中腌梅子,心跳却不由得加速起来



    就在马车即将从乔面前经过时,她突然“哎呀”一声,踉跄几步,将中一包梅子泼洒向马车。



    “大胆!”



    护卫在马车周边的便衣虎卫怒声大喝,他们按刀的刚动,就见乔仰起脸来,眼尾那颗朱砂痣在寒气里洇着水红:“各位壮士,人脚滑“



    乔话音未落,马车车帘倏然被银钩挑起。



    乔呼吸凝在喉间;她想过千百种帝王威仪,却没想一见此人,就令人生出不可直视的自卑,特别是那双眼睛,就像是把北地的霜雪都淬成了刀刃,但他眼尾偏生微微上挑,又生生破出三分蔼色。



    “梅子腌得不错。”



    赵云指尖拈着颗滚进车内的梅子,梅上盐霜在他虎口的茧子上簌簌地落:“你们淮南人,也喜欢吃咱们河北的梅子吗?”



    乔后背沁出薄汗,她想不通赵云怎么一眼就识破了她的身份?我们不是才刚来吗?况且我穿得就像个打杂的。



    乔尬笑一声,拾起一颗洒地上的梅子,往嘴里送:“陛贵人得是,人吃腻了南方的梅子,尝尝河北梅子别有风味!”



    长街忽然静得落针可闻,乔洪紧张的浑身都在颤抖,这祖宗居然敢用梅子泼北明皇帝的马车?



    却见赵云忽然低笑出声:“好个伶牙俐齿的淮南人!”



    着,赵云摘下拇指上的扳指抛出:“明日午后,就带着它到朱雀门吧!”



    语落,车帘落下。



    马车辘辘远去后,乔才发觉掌心全是冷汗。她蹲下身捡起扳指,翡翠内侧刻着的“云”字,被体温焐得温热。



    



    紫禁城。



    赵云刚回到宫中,老远就看到领事太监谢颃托举一物跑而来。



    “启禀陛下,辽东公孙度于数日前焚表祭天,自号辽东王。”



    谢颃中信筒托举于顶,只见玄色织金龙靴在眼前顿了顿,帝王披风下摆扫过鎏金地砖。



    赵云解下佩剑抛给随侍,剑柄处的苍龙玉穗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寒光。



    “这是第几个了?“



    赵云抓起信筒,就着殿中蟠龙烛的火苗烧掉封泥,一瞬间辽东特有的松烟墨气息,在殿中弥漫开来。



    谢颃盯着青烟中消散的封泥,喉结滚动:“回陛下,从刘表开始算起,公孙度是第八个。”



    “这么来,当今天下已有九个王,这下可就热闹了!”



    赵云轻笑一声,惊得殿角铜雀灯树上的烛火齐齐晃动。



    他信步走向紫檀御案,案上舆图正压着七道密信:江东的鲛绡帛、西蜀的竹简、凉州的羊皮卷



    赵云缓缓展开舆图,指尖在辽东地界重重一按,冷笑道:“既然公孙度这么喜欢凑热闹,那就先让辽东热闹起来!”



    “来人,传耿苞!”



    不过半柱香功夫,中书侍郎耿苞踏着宫漏声碎步进殿



    如今,中书省长官贾诩不在朝中,中书省的担子就落在了两位中书侍郎耿苞和国渊的身上。



    “臣叩请陛下圣安。”



    耿苞大礼参拜,瞥见御案上又多了一卷密信。



    



    “伯放看看这个。”



    赵云随抛来一物,耿苞慌忙接住,正是公孙度响应曹操的消息。



    “伯放,我绞尽脑汁都没想明白,是谁给公孙度的勇气,敢跟朕作对?“



    赵云无奈地笑了笑,如今草原十八部对他马首是瞻,位居辽东的公孙度居然敢响应曹操,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吗?



    继而,赵云话锋一转,冷若九幽道:“中书省即刻拟旨,命草原十八部共猎辽东!”



    



    另一边,暮色浸染鸿胪馆的琉璃瓦,檐角铜铃在晚风中轻颤。



    乔踩着青石板上斑驳的槐影蹦跳着,翡翠扳指在她纤白的指尖飞旋,碧色流光在暮色里划出萤火般的轨迹。



    她正要跨入天字号院时,忽见庭院深处卷来一片玄色衣袍,金线绣的虎纹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老乔来了,好像还带着情绪?



    “洪叔,这个给你!”



    乔把翡翠扳指往乔洪掌心一塞:“我突然困得眼皮打架”



    话音未落,乔便往东侧长廊窜去



    “乔语,你给我站住!”



    乔蕤的怒喝震得廊下灯笼摇晃;他望着女儿消失在长廊的身影,眼角细纹不受控地抽动。



    十五年了,这丫头自打会走路就惯会这般金蝉脱壳。



    当年,在庐江老宅,她也是这般抱着刚摘的莲蓬,赤着脚丫从书房窗棂下溜走,徒留满地青翠的莲叶。



    乔洪躬身呈上翡翠扳指:“将军,北明皇帝让我们明日午后”



    “这丫头是不是又闯祸了?”



    乔蕤接过扳指时,指节捏得发白。玉质触感温润,倒让他想起乔周岁时抓周,软乎乎的攥着他战甲上的青玉带扣不松,奶声奶气地唤着“阿父阿父”



    随即,乔洪开始叙述他们在街上遇到赵云之事



    待听到乔用腌梅子泼赵云马车时,乔蕤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真是胆大包天!”



    案上跳动的烛火映着他鬓角星霜,那些白丝多是这些年为这丫头愁出来的;去年这丫头伙同汝阳公主骑大王的御马,搞得公主摔下马背,没过多久又带汝阳公主去摘山上的野莓吃,害的公主上吐下泻,哪次不是他连夜进宫请罪?



    如今倒好,刚到河北明知是北明皇帝的车驾,她直接用梅子泼去



    忽然,廊外传来夜莺啭鸣,乔蕤心头蓦地一软;这丫头做事虽然看似莽撞,但却实实帮他们省了时间,毕竟早一天见到赵云,才能早一天完成任务。



    “阿洪,去请杨公!”



    “诺!”乔洪躬身应诺,快步走向杨弘的房间方向。



    杨弘进来时,正见乔蕤对着案上翡翠扳指出神。灯影里将军的侧脸轮廓如刀削,眼角却凝着化不开的柔光,仿佛看着的不是玉器,而是女儿幼时攥在里的鼗鼓。



    “元盛兄好福气啊。”



    杨弘的叹息惊醒了乔蕤,“我家玉儿若能有乔半分敏”



    “敏?”



    乔蕤苦笑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扳指边缘,那里有道细微缺印,定是白日里磕碰所致,这就像乔总会在闯祸后悄悄留下修补痕迹一般。



    去年,乔摔碎青瓷瓶,就用金漆勾出缠枝纹;前年,扯破他的披风,就熬了三夜绣上虎头补丁,这样才威武。



    更深夜寒,乔蕤与杨弘谈完正事后,提着羊角灯来到乔房外。



    雕花窗棂透出暖黄光晕,他驻足廊下,暖黄的灯光下,这丫头好像在缝补他的衣裳



    “阿父”



    带着鼻音的轻唤飘出窗缝。



    乔蕤满目慈爱,将羊角灯轻轻挂在檐下:“语儿,早些休息!”



    “阿父,明日我想跟你去北明皇宫!”



    乔蕤本想拒绝,嘴角动了动,最终吐出一个字:“好!”



    月光漫过回廊,照见乔蕤离去的背影,他高大威武,又满是为人父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