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紫竹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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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韬韬啧了一声:“敢占我便宜?”



    蔺止叙眼睛弯弯,抑制不住的笑:“会难得,我得把握。”



    贺韬韬“蹭”的一下站起来,瞪了他一眼:“我去洗澡了。”



    完不理会蔺止叙,往里屋走去,里面摆放着一只大木桶,还氤氲飘着热气,贺韬韬刚把衣服脱了,外面的人又道:“干净的衣服放在你左边,需要什么喊我,我就在外面。”



    贺韬韬声嗯了一声,抖开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是一身素白里衣和一件绿色的襦衫。



    他身边连个侍奉丫鬟都没有,这些衣服都是新做的,难道是他亲自去挑的?



    一想到外面那人忙着斗不完的官场阿谀狡诈,看不完的文书档案,还有空给自己准备换洗衣物。



    一时间有些愣了出神,许久没动作。



    “是水冷了吗?”



    “啊?没有啊。”



    “哦,我听你迟迟没动静,叫叫你”



    贺韬韬与他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扉,犹豫着问:“那个,你怎么会知道我穿衣的尺寸?”



    她把身子泡在热水里,只露了脑袋出来,百无聊赖,想找点话。



    屋外却突然没动静了。



    贺韬韬心里生疑,又试着叫了两声,好半天过后,才传来蔺止叙低沉的声音,像是有些情绪在极力克制:“我在。”



    等贺韬韬泡完了澡出来,蔺止叙仍在对着面前的文书批批改改,只是身形不再像之前那么板正,像是疲累到极点,扶着额,姿态懒散了许多。



    贺韬韬湿发自然垂在背后,用帕子一寸寸擦干,走到蔺止叙身侧蹲下,抚上他的额,声音轻轻:“你是不是又发病了?”



    蔺止叙放下笔,与她额头相抵,长长叹息一声:“还能忍。”



    落下的睫毛成荫,他静静地保持这个姿势没动,贺韬韬抱住他轻轻拍了拍背,问:“我能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让我靠一会儿。”



    好半天过后,蔺止叙直起身子,笑容有些惨淡:“今天那些人有伤到你吗?”



    贺韬韬摇摇头:“几个杂鱼还不至于伤到我,就是觉得蹊跷,这些人身不俗,看着不太像普通看家护院的打,一招一式有点门道。”



    她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眉飞色舞:“还有还有,我忘了问你,你比我先来河间,你和那些达官显贵打交道,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庞门”的帮派?我今天本来都找到一些线索了,要不是那些打突然出现,我早把人带出来,这会儿估计已经问出详情了。”



    她托着腮,脸上写着不甘,正事没能办成这让贺韬韬有一点的沮丧。



    蔺止叙道:“你要带出来的那个人就是被我打晕的那人?”



    贺韬韬点头。



    蔺止叙认真看了她一眼,转身从旁边看过的文书档案里抽出一本递给她看:“今日这事,你被算计了。”



    贺韬韬一愣,去翻那册子,里面记载了河间这两年的一些事,看似都是一桩桩毫无关联的事件,但多翻了几页,发现每件事情之间都有或深或浅的联系。



    蔺止叙开口:“你的那个“庞门”,你看看是不是和这里面发生的事有点像?钱庄、赌坊、青楼、以及衙门、尉家,事发大多都集中在初一十五,通过一种类似于献祭族中亲人生命为段,将这群人捆绑成一个非常稳定的组织,这市面上所有的银钱通过这种隐秘的渠道流入了秘密的地方,想来这就是“庞门”。”



    蔺止叙指着册子里几处勾画的案件,不过寥寥数字,或失踪或意外死亡。



    贺韬韬问:“献祭?所以“庞门”是尉家用来笼络蛊惑这群人的一个段?”



    难怪菜刀等人查不出来,从上到下,从官府到黎民百姓,瞒得死死,就算有一些道消息流露出来,也会有人立刻抹去痕迹,需要入这个所谓的“庞门”就需要献祭,用至亲人命来敲开这扇大门。



    蔺止叙看着怔怔出神的贺韬韬,拍了拍她:“怕了?”



    贺韬韬白他一眼:“倒不是怕,就是觉得恶心。”



    “有损阴德。”



    蔺止叙突然严肃起来,问:“你怕鬼吗?”



    贺韬韬皱眉问:“哈?”



    蔺止叙朝她勾勾指,贺韬韬离近了些,顺着蔺止叙指的方向往门外望:“忘了给你,那些献祭的场所有一处就是这紫竹别院”



    贺韬韬的后背登时感到一阵恶寒,泛起了细密的鸡皮,外面黑黢黢的一片天,安静可怖,似乎有许多冤魂正趴在门缝、窗沿盯着他们看。



    



    落单的一只脚伸在烛光的安全阴影外,贺韬韬只感觉凉气从脚板心升腾起来,倏地一下将腿缩了回来。



    她是个杀人越货的匪贼不假,可人总是对未知的一切感到莫名的恐惧,这是刻在骨头深处的肌肉记忆,饶是她这么个魔头都不能免俗。



    她下意识的把蔺止叙的衣袖攥的紧紧,回头不经意的一瞥,蔺止叙的唇抿成一条线,笑意从压不住的嘴角慢慢渗出来,然后一点点的漾开。



    贺韬韬板着脸,道:“你再敢吓我,我让你下去陪他们!”



    蔺止叙拉过她在怀里:“别,我也怕,比你更害怕。”



    他幽幽地叹:“不信你看,我上都是冷汗。”



    贺韬韬还真去瞧了,他的掌心冰凉却又潮湿,像是冒出的冷汗。



    蔺止叙起身拥着她往床上走:“这种时候,被窝是最安全的去处,你打了架正是需要好好歇着的时候,盖得严严实实的,要是有鬼来扰,我先替你挡一会。”



    贺韬韬发出一声嘁笑:“你真当我怕这些?”



    蔺止叙按着人躺下:“我的韬韬勇猛无敌,百无禁忌,只有鬼怕你的份。”



    “睡吧”



    贺韬韬是真的困了,她没自己受伤,可那一架打得确实不容易,费了不少气力,是需要好好养精蓄锐一把。



    这床有淡淡的药草香,她没做多想,困意袭来的时候她拉着蔺止叙的迷迷糊糊的问:“你还要忙多久?待会你睡哪?”



    蔺止叙顺势在床边坐下:“不是你了吗,晚上陪我枕眠,我再看一会儿,先睡吧。”



    屋里燃着助眠的香薰,没多大功夫,贺韬韬呼吸均匀起来。



    等她彻底熟睡后,蔺止叙静静凝望着她,面无表情的拧着自己的大腿,直至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转身从书案一侧的抽屉拿了袖箭出来,箭尖朝自己的臂上毫不留情的扎了下去。



    尖锐的疼痛盖过了胸腔窒闷的钝痛,大口喘息了两口气,含了药下去才慢慢恢复平稳。



    刚刚在贺韬韬沐浴的时候已经吃过一次药了,但是效果甚微,他不敢在贺韬韬面前表现出来,更不敢将身体上尤其是臂上丑陋的疤痕让她看到,以前一颗药可以管七到十天,如今发病越来越频繁,药效也越来越无用。



    也许等到彻底缓解不了的那一天,他便真的和这紫竹别院里的冤魂一样了。



    到那时,贺韬韬会怕那样的他吗?



    贺韬韬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



    蔺止叙和衣而眠躺在自己身边,这人连睡觉都睡得板板正正,反观自己,脚并用搭在他身上,连脑袋都不安分的抢了他半边枕头。



    贺韬韬有些心虚的起身,像做贼一样爬起了床,披上昨夜蔺止叙为他准备的绿色襦衫,一开门就瞧见龙溪端着食盒往过来走。



    她砰得一声又把门关上,好半天过后,她反应过来:躲什么?她和蔺止叙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从一间房里出来不是很正常吗?



    敢情是做贼偷偷摸摸习惯了。



    蔺止叙也醒了,有些惺忪的起身,披了一件外衣在身上,揉着胸口有些茫然的望着贺韬韬:“你昨夜是不是打我了,感觉我身上压着什么东西睡了一晚。”



    贺韬韬摸摸鼻尖,故作轻松的换了一个话题:“昨晚忘了问,你我被算计了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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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州总堂办事处。



    菜刀接到了贺韬韬的密信,将总堂里的所有弟兄聚集起来,谈翎、张弛、徐飞龙等人面色严肃,有好奇的帮众悄声打听:“这是怎么了?把大家伙儿聚在一起,发生什么事了?”



    总堂大厅里,站着满当当的人,位于高堂正中的位置空着,



    门外有厮飞快奔来,边跑边喊:“报!大当家回来了!”



    场上所有人噤声,以菜刀、谈翎等人为首的人,单膝跪地抱拳高呼:“恭迎大当家!”



    贺韬韬一身飒爽利落的黑色窄袖劲装,束腰金扣,领口和袍角绣了暗红云纹,头发利落束在脑后,明艳大气。



    这是堂里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贺韬韬,原来这就是传中用雷霆段干掉杨连九,重整京都地下黑市和沧州生意的大当家。



    众人眼中流露出的情绪各异,尤其是站在前排靠右的几个人眼睛瞪得老圆。



    贺韬韬大步向前,稳稳坐在大当家的位置上,眼含杀气的犀利目光扫过也稳不住,以一个独眼龙壮汉为首,扑腾一声,结结实实跪在地上,身后七七八八几人跟着跪下。



    朝着贺韬韬磕头,声音颤巍道:“见见过贺大当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