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不如你,才要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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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



    “胜!”



    “万胜!万胜!万胜!”



    



    对黄品嘲讽应声的并非是任嚣,而是战场上下船的屯军突然发出的欢呼。



    两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过去,脸上的神色同时一滞。



    过了几个呼吸后,黄品才深呼吸了一下,率先开口道:“你心中的阴暗已经压过了该有的理智。



    看到袍泽经历困苦而胜,这才是该有的样子。”



    顿了顿,黄品收回目光看向任嚣,语气变得平静道:“不管宝鼎认不认,该看到的已经都看到。



    没有屯军不渴望军功的,自然便也渴望亲眼所见的制胜利器。



    而之所以渴望,源自于信任。



    屯军也好,短兵也罢,终归都是大秦的军伍。



    更何况只要我任一日岭南主帅,短兵便一日为屯军。”



    任嚣没有看向黄品,而是继续望着战场上不断将短兵跑起的屯军,脸上带着些苦涩的缓声道:“他们只是站在山腰,甚至是山脚。



    自然该欢呼,该祝贺。



    而我与你只差一头,看到的自然要更多。



    按大秦军律,军中仰仗工师所研利器得胜,当立刻上计于咸阳工寺。”



    到这,任嚣转过身再次直视黄品的眼睛,一句一顿道:“不要什么不完备之类的辞。



    能有这样的大胜,任凭你如何解释都无法掩盖你的私心。



    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安排。”



    对于任嚣的质疑,黄品其实挺能理解,毕竟已经颠覆了以往的作战形态。



    但有些话已经的够明白也够直白,任嚣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从怀疑他对屯军将领动改为怀疑他邀买人心。



    这让黄品既头疼又无奈道:“自打我到岭南你看不到我都在做什么?



    况且又没有一直瞒着你,难道主动告诉你还告诉出错了?”



    将目光望向遥远的北方,黄品略微停顿了一下苦笑道:“自打归秦以来,总有人问我为什么!



    我若是能用言辞的明白,或是你们能在事前看得懂,还用得着你们询问我为什么?”



    低下头抬脚用力踢飞一块河岸的石子,黄品语气变得有些萧索道:“其实我就是个能够归秦,且受陛下信任与看重的幸运儿。



    碰触到了原本不该我这种人能有的梦想,或者是对大秦悲壮的不甘!”



    抬先指了指战场,随后又指向战船上飘扬的玄鸟旗,黄品语气不但愈加萧索,还透着一股悲意继续道:“大秦奠定万世之基,陛下所为又可称千古之帝!



    我如今既为秦人,就不该让大秦如流星般短暂划过!



    更不能让飘扬的玄鸟旗过早的蒙尘,乃至于被后人遗忘!



    哪怕磨碎我身上的每一块肉,流尽最后一滴血。”



    放下指向玄鸟旗的臂,黄品两眼略微发红的再次看向任嚣,缓声道:“我知道你或许不懂我在什么,甚至是懂了也不会信。



    但这就是真正的答案,你信与不信都是这样。”



    到这,黄品对远处的短兵一挥,大声吩咐道:“过去让宝鼎把炮送过来。”



    任嚣对黄品的安排没有任何欣喜,而是脸色愈发的摆道:“物件有的是工夫看。



    我要的是你为何要一直隐瞒而不上计的解释。



    还有,什么叫大秦如流星般短暂划过。



    大秦的玄鸟旗又为何会蒙尘,乃至于被遗忘。



    这个不清楚也不行。”



    任嚣的询问让黄品生出一股无力与厌倦感。



    从李信开始,逐渐到涉间与孟西等人,黄品自己都不知道解释过多少次了。



    原本以为到了岭南可以不用再无休止的解释,可看任嚣的这副架势显然是他想多了。



    这让黄品罕见的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生气。



    加之敢告诉任嚣就是因为时间节已经马上就要到了。



    不这边的传信能不能传回咸阳,就算传回去也没人顾得上。



    



    黄品不但没解释,反而在叛逆劲儿的驱动下,口吻带着嘲讽道:“你若是能看得那么深远,会被我取而代之?



    想要解释?!



    你能听得明白吗?



    况且我又凭什么对你解释?”



    任嚣对黄品的嘲讽丝毫不在意,淡淡一笑的应道:“正因为不如你,才要你解释。



    而且你的解释也并非给我一人,是在给南军上下所有将士一个解释。



    至于凭什么?!”



    到这,任嚣的神色再次变得凝重起来,沉声继续道:“凭的是你话里话外所言的忠字。



    也凭的是南军上下数十万将士的性命。”



    任嚣的这个态度有些出乎黄品的预料,拧了拧眉头下意识道:“我了你能信?”



    任嚣平淡的应道:“你的会不会信,现在我不知晓。



    但你什么都不,肯定是什么都不会信。”



    “没发现你这老头会这么轴。”



    低声吐槽了一句,黄品将目光又一次挪到战场上的屯军与短兵身上,轻声道:“这是你逼着我的。



    到时候南军上下出了差头,别怪我跟你翻脸。”



    沉默了一阵,黄品轻轻叹息一声道:“陛下已经患有隐疾,撑不了多久。



    到了如今又不但连皇后都再未册封,连太子也没定下。



    那些个公子,唉



    而这还只是祸乱的根源之一。



    另一个大祸乱,在谷内工室的时候多少与你浅谈过。



    六国”



    “好了,我信。”



    任嚣没等黄品完,便脸色凝重的打断。



    并且将目光从黄品的脸上同样移到战场上的屯军身上,沉声继续道:“你若是早,我哪会儿如此担忧。”



    黄品猛得看向任嚣,语气带着郁闷道:“你是不是多少有点大病。



    没完没了的问,结果刚这么几句你就信了?”



    任嚣面无表情的摇摇头,眼圈发红道:“没人敢拿陛下的身体去妄言。



    而且如此行事,也确实是陛下常用的段。



    最主要的是,公子扶苏还在河西,且李信与你交好。”



    到这,任嚣发红的眼圈再擒不住泪珠。



    边大滴大滴的掉下泪水,边声音变得沙哑道:“你是陛下最信任,且又最锋利的那把利刃。



    南北合围宵之时,万万不能负了陛下的重托。”



    任嚣跟儿戏一样的自行脑补,让黄品既有些意外,又倍感轻松。



    但是看到任嚣落泪,让刚刚感觉轻松些的黄品又有些沉重起来。



    难怪后世对史记很多记载的事情都有所怀疑。



    任嚣若是真有自立之心,大秦越乱才越好。



    哪会先是听闻嬴政死讯便大病不起,待亡国后更是直接悲痛的离世。



    想到这,黄品轻轻碰了碰任嚣的胳膊,苦笑道:“虽明知道你这身子骨经不起大喜大悲。



    可有些话还是得跟你,南北合围你也是想得有些多了。



    没有太子,便哪个公子都想争一争。



    到时候面对的可不光是六国的余孽与闹将起来的宵。”



    察觉任嚣的身子打了个哆嗦,黄品沉声道:“不想负了陛下,现在就不要多想。



    牟足劲头把这里治理起来。



    待大秦彻底解决了所有隐患,你这把老骨头才能趴下。”



    听了黄品的劝慰,任嚣长长的吐了口气,用力点点头道:“你的没错,还不是我趴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