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刘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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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刘老黑



    我和三镖一前一后,策马扬鞭,飞奔而去。



    走近一些才看清,那是一辆爬犁,除了赶爬犁的人之外,后面好像还坐着一个人。估计是看到了我们,他们直接停下了。



    我和三镖左右分开,都拔出短枪,飞奔到爬犁旁边,围着他们绕了两圈。



    赶爬犁的是个老头,又瘦又黑,满脸皱纹,看年龄应该比罗老九还大。他穿着满是补丁的灰布棉袄,狗皮帽子也黑乎乎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爬犁后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也是黑黑瘦瘦的,揣着,瞪着大眼睛,还咧嘴笑着。



    老头见我们里拿着枪,慢慢举起双,大声:“胡子爷,我是烧炭的,后面是我儿子,傻子,他脑子不好使。”



    三镖绕到爬犁前面,我调转马头,慢慢走到了后面。



    老头接着:“我们爷俩啥也没有!”



    三镖举了举短枪:“前面的马架子,是你们的?”



    “嗯哪。”



    “还没开春,进山干啥?实话,不然插了你们!”



    老头赶紧摆摆:“胡子爷饶命,你先听我!入冬前,闷了一窑炭,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下大雪了。正好那时候我害了病,儿子又傻,就没来拉!”



    “那为啥现在又来了?”



    “前些日子我听人家,县城炭价上来了,就寻思着来拉两车吧。我是真没想到,胡子爷在那歇着呢。”



    三镖点点头:“身上带家伙没?”



    老头连连摇头,又指了指拉爬犁的两匹老马:“没有没有,我们爷俩过日子,穷得只剩下这两个老伙计了。”



    我见老头儿子一直揣着,看着我傻笑,忽然用枪指了指他。



    没想到,他一个转身搂住老头的腰,大喊大叫起来。



    老头赶紧用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念叨着什么,好一会儿这孩子才安静下来。



    三镖把枪插进腰间,摆摆:“走,跟我过去吧。”



    “胡子爷,我们不过去了,耽误你们歇着。放心吧,我们爷俩儿嘴也严实,啥也不会的。”



    “看你们这样,跑了一宿吧?走,先回去暖和暖和,要是这么掉头回去,得冻死在林子里。”



    老头转过身,见我在后面,也不敢多话,又安抚了一下儿子,轻轻甩动马鞭,跟着三镖往回走了。



    一路回到马架子,看到连水月站在门口,老头愣了一下,赶紧大喊:“胡子奶奶,饶命啊!”



    钱麻子一听,哈哈大笑,连水月脸都红了,赶紧上前:“瞎叫啥,你多大年纪啊,折我寿呢?”



    老头赶紧下了爬犁,顺腿就跪下了:“不敢,我们爷俩儿不想死。”



    三镖赶紧解释:“烧炭的,这是他的马架子。”



    何胖子明白了什么意思,走上前,歪头看着老头,笑了:“老头你命好,我们几个是好胡子,不乱杀人,起来吧,没事儿。”



    他一听,才慢慢站起来,回身招呼儿子,跟着我们一起进了马架子。



    罗老九招呼他们坐下,又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笑着:“老哥,这炭是你闷的?”



    “就是,干大半辈子了,讨口饭吃。”



    “咋称呼?”



    



    “刘老黑,烧炭嘛,打就是一身黑。这是我儿子,二福,脑子不好使。”



    蹲在旁边的二福忽然抬起头:“瞎,我脑子好使!”



    刘老黑伸开掌,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啥?”



    “五!”



    “这是你爹的大巴掌。”



    着,刘老黑摘下二福头上的破狗皮帽子,我们这才看清,他左边脑袋凹进去一块,明显一道弯弯曲曲的疤痕,肯定受过重伤。



    罗老九赶紧问:“这是咋了?”



    “不瞒你们,当年抗联还在的时候,二福给他们送过粮食。有一次,他送粮食的时候,正好遇到日本人进山剿匪。他也害怕,扔下粮食顺着山坡跑,日本兵打枪准,就一枪,把他打山沟里了。”



    “打脑袋上没死,造化大啊!”



    刘老黑点点头:“可不是,我大半夜找到他,拉回来找郎中一瞅,不行了。脑壳子打掉了一块,天黑我也不知道,没找回来。唉,都没救了,我把马都卖了,二福在郎中家里躺俩月,活过来了。”



    罗老九点上了烟袋锅子:“好死不如赖活着,啥都能干不?”



    “干活都行,就是脑子不好使,也不太认人了。”



    “能吃能喝,啥也不想,也未必是坏事儿!”



    刘老黑也点上了烟袋锅子,点头:“老先生得好啊,听着心里舒坦。”



    二福咧嘴笑着,扭头四处看看,从旁边的木墩子后面掏出一把生锈的斧头,抓起一个木柈子劈砍起来。



    刘老黑赶紧:“赶紧放下,谁让你干活了!”



    三镖摆摆:“没事儿,让他蹲后面玩儿吧。”



    “几位爷,这孩子平时跟着我,就喜欢干活,他脾气其实挺好的,胆子也不大,肯定不敢伤人。”



    “别叫爷,就你年龄大呢。”



    这时,连水月开口问:“你这炭都是往哪拉啊?”



    “抚松,临江,有时候也去蒙江。对了,柳河有时候价钱好,我也去过。”



    “现在都是啥价钱啊?”



    这么一问,刘老黑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粗布包,放在腿上,一层层打开了。



    里面是一沓各种样式的钞票,他抽出一张:“这是满洲票,以前好使,现在好多地方都不认了。”



    紧接着,他又抽出了两张:“这是苏军的钱,也不行了。这个是东北流通券,现在还行,也不知道啥时候就不能用了。”



    他用指沾了点唾沫,又翻找片刻,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票子:“你们看,这是张大帅那时候的奉票。”



    钱麻子凑上去一看,摇头:“这玩意儿现在还有人要?用不出去了。”



    刘老黑叹了口气:“指不定哪一天,少帅要是打回来了呢?”



    “你瞎想啥呢?”



    “就是,回不来了,奉票使不上了。”



    着,他把两张奉票扯出来,伸准备扔进火盆,但犹豫一下,又放了回去,把着一沓钱包好,揣进了怀里。



    “姑娘,你问我啥价钱,真不好。”



    连水月点点头:“我就随口问问,这附近你肯定也熟,知道老黑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