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最后是被凉水泼醒的。

    挨打这种事情，一旦忍受了开始的痛苦，后面就会好很多。只要不想着认怂，疼就疼吧。

    我被折腾了大半天，除了抽鞭子，还有坐电椅和上大挂。不过，他们还不想把我打死，所以下并不是特别狠。

    当天我被拖回牢房的时候，已经动弹不得。高粱粥就在面前，我却没有力气伸去拿碗，眼睁睁看着一只耗子爬过来，扒着碗边痛痛快快吃起来。

    躺了有半个时辰，我总算舒坦了一些，伸抓过碗一看，就剩下半碗粥了。那也得吃，我直接倒进了嘴里咽下去，仰面躺着，一动也不想动。

    当天晚上，我窝在墙角，裹紧毯子，闻到窗外若隐若现的腥臭味，睡不着。

    就这么一天天被折腾，我撑不了多久的。

    这时，墙角忽然有一丝轻微的响动，我以为又是耗子，低头一看，墙边的一块砖被隔壁慢慢抽走了。

    我赶紧趴在地上，歪着头往那边看，就见对面也有半张脸，正在看着我。

    他低声问：“你叫啥名？”

    这应该是另一个囚犯，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没回答，坐起来又歪在了墙角。

    “你刚来那天，我听他们叫你伍六刀，你是不是伍六刀？”

    我歪过身子，低声：“你问这个干啥？”

    “伍六刀，你趴下仔细看看，还记不记得我？”

    我一听，立刻趴在墙角，脸贴在地面上，从砖缝中看着对面。

    他斜躺在地上，稍微离砖缝远了一些，让我看清他的脸。这是个中年男人，头发蓬乱，两眼通红，脸上也都是血污。

    我不确定，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

    “刀，我是严副官。”

    我一愣，脑海中立刻蹦出了那段往事，找金矿那时候，郭团长下的严副官，要保护叶子的那个人。

    我又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他。

    “严副官，你怎么在这里？”

    “点声儿，别让巡逻的人听到。”

    我赶紧抬头听了听铁门外，没有人，于是往墙角一歪，低声：“严副官，你真是严副官？”

    “刀，就是我，你告诉我，叶子呢？”

    我长叹一口气，简单把叶子和夏老栓的事儿了，他听了，好大一会儿没话。

    “严副官，是我没有照顾好——”

    “刀，你也已经尽力了，不是你的错。”

    “你为什么在这里？”

    “刀，我能相信你吗？”

    我赶紧点点头：“能，肯定能。”

    “好，我可能是出不去了，你记住，一定不能承认自己是共军，这样还有出去的会。”

    我一听，难道他是共军？

    “刀，我之前是奉命潜伏在郭团长身边的，那次在山里和你们分开之后，我忽然得到新的任务，来不及再回去找你们了。这一次来奉天，我是要传递一个重要情报。”

    “严副官——”

    

    “听我，如果你能出去，到西门找一个古韵书店，告诉刘老板，老家二叔病了，抽空回去看看，不用带东西。”

    这时，走廊里忽然传来咔嚓咔嚓的皮鞋声，我赶紧用杂草挡住砖缝，扭过头假装睡觉。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片刻，又走了。

    等了好大一会儿，我趴下去，低声问：“你是地下党？”

    “刀，咱们都有自己的任务，万不得已，不能联系。我的情况你就不要多问了，记住我刚才的话就行。”

    那一瞬间，我真的有点懵。

    不过，我还是瞬间恢复了理智，低声：“严副官，我可以帮你带消息，但我就是个胡子，你们的人会相信我吗？”

    “没关系，你把消息带到就行了。”

    我不知道该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正想问问他什么时候被抓进来的，走廊里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低头一看，被抽掉的砖又推了回来。片刻之后，隔壁的铁门开了，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之后就是咣当一声，门又关上了。

    严副官肯定被带走审讯了。

    我闭上眼睛，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激动。

    此时，我又担心起严副官，他肯定比我来的早，刚才自己可能出不去了，情况肯定比我严重的多。

    严副官一晚上都没回来，一大早我被拖出去审讯，终于在走廊里见到了他。

    他被两个人架着往回走，衣服上一道道血痕，低着头，好像完全没有了意识。

    那一刻，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出去。

    这是我进来的第三天了，实话，身上也已经伤痕累累。这次一进去，又被吊了起来。

    瘦高个没在，只有白胖男人自己，他抽了一支烟，看看表，站起来：“我其实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对付你们这些共军，我愿意慢慢来。伍六刀，你的联络人是谁？”

    我笑了：“这都几天了，你们还没查出来？能力不太行啊。”

    “兔崽子，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的腿打断了！”

    “我信，当然相信。其实，我真的挺想配合你，但刚来奉天，不认识几个人，想瞎也不知道该谁。”

    他的脸色变了，径直走上来，把烟头按在了我的胸口。

    疼，但也不算太疼，可能疼得全身有些麻木了。

    他抄起鞭子，啪啪啪连抽了四五鞭，然后走到长条桌旁，似乎在寻找别的刑具。这时，那个瘦高个男人推门进来了。

    “他还没？”

    白胖男人一听，把里的一个锤子放下，走过来摇摇头：“兔崽子，嘴硬。”

    瘦高个拍拍他的肩膀，扭头问我：“伍六刀，我可以相信你不是共军，也可以放你走。但是，你要帮个忙。”

    “吧。”

    “郑如春，她是不是和共军有接触？你把她和共军的关系老老实实出来，我就放你走。”

    原来如此，在这里等着我呢。他们还是在查郑如春，只是上没有什么证据。

    郑如春不是一般人物，背后不止一个大靠山，想扳倒她没那么容易。他们可能想从我下，找证据。

    我笑了：“两位，她这么大的老板，花不完的钱，享不完的福，为啥还要和共军联系？她能把生意做这么大，难道和你们一样，是猪脑子啊！”

    “哎哟兔崽子，你找死！”

    着，他又拎起了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