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水月招呼大家坐下，好好唠唠。

    两三个月不见，江畔的变化挺大的。

    其实，她模样没变，穿着打扮也没变，就是语气神态变了。以前是个高兴难过都写在脸上的姑娘，但现在，好像忽然长大了。

    我坐在她对面，也拿起一颗糖塞进嘴里，笑着问：“妹子，洪颜在哪个医院，我也闲着，想去看看她。”

    江畔脸色变了，轻轻摇了摇头。

    罗老九赶紧：“刀，人各有命。有些人来到这世上，就是还债的，要苦一辈子。还了债，下辈子就好了。”

    我明白了什么意思，低下头，也不知道什么好，嘴里的糖瞬间失去了甜味。

    江畔坐到我身边，抓住我的：“来奉天之后，我一直陪着她，乔金娘来了，也陪着她。我也难过了好久，但现在想明白了，罗老先生得对，人各有命。”

    我点点头，经历死亡，确实能让人成长。

    有时候，你无法左右别人的命运，甚至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除了想开一些，没有别的办法。

    钱麻子在旁边问：“妹子，那你是咋打算的？”

    江畔擦了擦眼角的泪，摇头：“我爹，柳河是回不去了，奉天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可能要把生意的事儿解决一下，去上海或者香港。”

    “上海好，香港也好，都是大城市。”

    连水月忽然：“妹子，你要是不想去那里，可以跟我们回哈尔滨。”

    我赶紧点头：“就是，到时候咱们也能互相照应着，老钱还想盘个铺子呢，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干吧。”

    钱麻子摆摆：“刀别瞎扯，人家是大门大户的姑娘，跟咱做生意像个啥样？”

    这话一，江畔笑了，她坐到了连水月身边：“爹年龄大了，现在世道乱，他只能依靠我。你们有大事儿要忙，我就不跟着瞎添乱了。”

    看来，她确实长大了。

    连水月：“我们该忙的也忙完了，没啥大事儿。”

    江畔看着我，面带微笑：“这样吧，等不打仗了，天下太平，我再回来找你们。”

    我赶紧点头：“好，定了！”

    当天晚上，我们留了江畔一起吃饭，笑笑，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吃到一半，郑如春回来了。

    互相介绍了一下，她也没有多问，只是告诉我们，要打大仗了。

    “刀，国军沿着锦州、奉天、四平、长春的铁路线，布置了几十万军队。一看就知道，这是依靠大城市防守，铁路线运输又方便，算盘打得响。不过，我听北满的共军大部队已经开始南下，这么长的铁路线，可能到处都是战场了。”

    “如春姐，我虽然懂得不多，也知道国共肯定要打大仗了，你是咋打算的？”

    郑如春叹了口气：“再看看情况，形势要是变化太快，我可能要去上海。”

    罢，她放下筷子，点上了烟。

    连水月可能是看出了什么，开口：“如春姐，都是自己人，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开口。”

    “水月，真要是打起来了，铁路线肯定受阻，南满北满的路，就不好走了。我刚收到了念镖的信，他自己可以拄着拐慢慢走路了。”

    

    “姐，我和刀也在商量，在奉天没什么事，想先回哈尔滨一趟。正好，我们去问问念镖的情况，要是可以的话，我们也打算把他送回你身边。”

    郑如春连连点头：“也不用勉强，最重要的是他的腿，要看医生的安排。”

    连水月扭头对我：“刀，如春姐提醒的对，趁着现在铁路还算畅通，咱们可以回去一趟。”

    众人都点点头，我想了想，叹了口气：“只是，半拉子现在这样——”

    “刀，你不用担心，他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我今天还联系一个北平的朋友，他是个医学教授，这几天要来奉天看看。再了，半拉子现在有梁晨照顾着，没什么问题的。”

    “也是，如春姐费心了。”

    “只要他醒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就在这时，梁晨进来了。

    她走到郑如春身边，低声：“老板，有电话。”

    郑如春站起身：“梁晨，你还没吃饭呢吧？坐下吧，陪他们唠唠。”

    着，她拍拍梁晨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我们又坐在一起唠了一会儿，约定有什么情况一定想办法互相联系。

    当天晚上，我们围在李半拉子的病床前，商量起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商量的，前几天就联系上了三镖，他也是让我们准备好之后，带上从丁晴里缴获的资料，送到哈尔滨。

    至于韩保江给我们的牛皮纸袋，这几天连水月也仔细看了看，基本都是零碎的情报，没有确定的信息。那十根大黄鱼，应该藏在他的几个秘密藏身处之一，需要慢慢找了。

    起大黄鱼，钱麻子又高兴了，他坐在李半拉子身边，笑着：“半拉子，抓紧醒，咱们还要一起去找大黄鱼呢。”

    罗老九在旁边笑了：“就算找着了，那也得上交。”

    “我知道，但是你想啊，上级领导总要奖励咱们一点儿吧？”

    我摆摆：“老钱，先回家看老婆孩子，剩下的事儿，咱们要听命令。指不定韩保江追查的这个事儿，还是大耗子的研究呢！”

    “也不一定，你也听他了，那是安排在中苏边界的东西，咱们没去过。”

    这时，连水月开口：“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在大死人沟得到的情报，他们把研究资料分成了两部分，一路往南运，也是就老黑河。还有一路往北运，也就是那个代号叫‘白汤屋’的地方。”

    大家都点了点头。

    “所以韩保江追踪的这个东西，十有八九就是日本人的病毒武器研究，只是他没有咱们知道的多而已。”

    钱麻子笑了：“他也是挺倒霉的。”

    到这里，连水月的脸色忽然变了：“不过，我担心事情还没有结束。”

    “啥意思，丁晴不是死了吗，还能有啥事儿？”

    “丁晴临死前，夏天到了，咱们也不一定能活多久。”

    钱麻子一听，忽然站了起来：“对呀，刀你还记得不，山下那个兔崽子临死前也，开春以后让咱们往关内跑，不然都得死。”

    我想起来了，但这是什么意思？夏天到了，要出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