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喻衍一点点地为褚黎冰敷每一个受伤的地方, 越靠越近,最后距离褚黎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
喻衍的嘴唇就在他眼前晃,褚黎又想起昨晚的事情,他心中再次升起异样的感觉。
就在昨晚,他还在强迫卫展和他接吻,现在他嘴唇上仿佛还留有那时柔软的触觉,还有萦绕在鼻尖那微弱的香味。他的喉咙突然变得干渴, 眼睛不知不觉就落在了喻衍的嘴唇上,无法移开。
喻衍的嘴唇偏薄,唇纹很浅, 颜色是浅淡的红色,很软,很是滋润,没有一点干纹。他与褚黎着话, 嘴唇不断张合,张开的幅度很, 不话的时候又微微张着嘴,在褚黎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与唇色相近的舌尖。
昨晚,他的牙齿还触碰到了他的舌尖。
想到这里, 接吻时的感觉再一次袭来,褚黎的脑袋、胸口,乃至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发热。他有些难以思考,脑内乱哄哄的, 已然听不到喻衍在什么,眼中只剩下喻衍在他眼前偶尔张合的嘴唇。
他,还想再吻一次。
不过脑子里还有残存的理智,脸上的伤也在提醒他再吻一次会有什么下场。
“还疼吗?”喻衍的声音响起。冰已经化了,不过褚黎整张脸已经全都敷过了,如果不疼了,他也就不敷了。
等了一会褚黎没有反应,喻衍皱眉,去拍他的肩,“还疼吗?不疼我就走了。”
褚黎这才回神来,有些慌乱,害怕喻衍发现他在想什么,头转向一边,眼神飘忽不定地乱瞟。
“疼。还疼。”着还做出了疼痛的表情。其实早就没那么疼了,但他要不疼了喻衍肯定就走了,魏霖留下喻衍他就心虚地撒了谎。
喻衍拿了一张凳子坐下,木盆里的冰已经化了。他双手扶住木盆,手上冒出寒气,不一会化掉的冰块又重新凝结了起来。
冰块不厚,在盆底一大块,他将冰块弄碎,又用汗巾包裹了起来。
“就敷这一次了。”喻衍心想,除了行军仗时照顾受伤的韩拔,他还没照顾过别人,褚黎算是一个例外了。
褚黎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强迫自己不再盯着喻衍的嘴唇看,但在喻衍伸过手来,要给他冰敷的时候,他又被喻衍的手吸引了目光。
早在山镇他就发现了,这双手干净细致的不像是会武功的人的手。手指纤长,有些清瘦,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指肚虽并不饱满,但是却有着让人移不开眼睛的诱惑感。
喻衍的手指很冰,一不下心触碰到褚黎的脸,比冰块更能止痛。
褚黎脑内更乱了,他现在竟然不仅想吻卫展的嘴唇,而且想含住他的手指!
他咬着牙,让自己清醒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昨晚他只是想缓解心中的冲动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而今天也只是想到昨晚的感觉,更没有别的意思。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冲动,可他要是再不压下去这种感觉,又冲动做了什么越距的事情,肯定被得更惨。
“你在想什么?”
喻衍看褚黎神游天外,禁不住跟他话。他手上的力气有几次没有把控好,该是弄得很疼了,然而褚黎竟然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难道是疼的没有知觉了?
喻衍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褚黎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脱口而出,“你。”这个字出口,他自己都震惊了,心乱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喻衍。
“哦?”喻衍手上的动作停下了,看着他的眼睛,“想我什么?”
“想谢谢你帮我冷敷!”褚黎的脑子第一次转的这么快。他立马端正地坐好,让自己镇定下来,表现的心怀坦荡、毫不心虚、无比正直,其实心中忐忑不安。
喻衍马上就笑了,“不用谢。”好在他平时表现良好,喻衍并没有多想。
“你脸上的肿已经消了很多了,过会再擦些药,过上两天就应该全好了。”喻衍将汗巾丢进木盆里,用木盆里的冰水洗了洗手。
“你是不是已经擦药了?我从进来你房间就闻到一股药味。”
没有引起怀疑,褚黎便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舅舅给了我药,是明天就能全部消肿了。”
“那便好。”喻衍洗完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然后手放在外面晾着。
褚黎低着头,眼睛总是忍不住往他手上看。真的是一双十分好看的手,手上的肤色如他的皮肤一样白,仔细去看,手背上还可以隐约看出来青色的血管。
虽然喻衍只是为了晾干手上的水,但在褚黎看来,他手的姿态也是极其美妙。
手腕无力地弯下,手指脱力垂下,竟然有种柔弱的感觉。
他脑内闪现一次次喻衍因为身体不能行动,而不得不依靠他的场景,现在这种柔弱就和那个时候一样,让他禁不住想要做点什么。
手上的水不一会便干了,喻衍端起木盆,“你应该可以直接擦药吧?”
褚黎根本没有听到他什么,直接点了头。
“那我就不扰了。”喻衍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褚黎让他帮忙擦药。虽然褚黎现在这样是他的,可是看到褚黎现在这个样子,他还是忍不住想笑,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了下去,再呆下去他可能就忍不住了。
喻衍推门走了,褚黎听到响声才回神。他面露苦恼,刚才他竟然因为感到卫展柔弱,就升起了想要欺负他的想法。
褚黎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在心中责备自己,自父皇与母妃就教他诗书礼仪,他怎么能升起这种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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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昨夜,狼群突然散去,今天早上发现了这件事的百姓马上就陷入了狂欢。不过百姓们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皆以为发生了神迹。
走在街上的百姓们,捂着胸口前那刻着喻子展三个字的木人,皆是一脸兴奋,全都以为是战神发威了。
喻衍坐在客栈内心中复杂,魏霖竟然成了僵尸,还一眼就认出了他。
韩拔今天一早又出去了,这几日他总是不见人影,喻衍与他句话都不上。
“魏霖。”喻衍自言自语道,“你到底为何要寻我?”他可以看出来魏霖在躲着韩拔与闻人仪,所以在他们一出现就走了。不过魏霖一直在找他,可为何要找他?为何又那些话?
当年在魏国,魏霖的确对他表露爱意,不过他从未当过真。就算魏霖真正的对他有别样的心思,过了那么多年,他死了,魏霖也死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早该消散了。
他与魏霖,从来都是在相对的立场。
事情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或许他早该与韩拔坦白。
至少韩拔能与他清楚前因后果。
喻衍兀自想着陷入沉思,根本没有察觉到闻人仪坐到他身旁,还给他放了一杯水。
“鱼。”闻人仪刻意可以压低了声音,话时快要凑到喻衍耳边了。
喻衍乍然回神,马上便看到眼前闻人仪带着笑意的脸。
“闻人先生,”喻衍语气恭敬,面对着他自然就升起了警惕,“您找我何事?”
闻人仪当然是怕他因为刚才的事情心生不快,所以才找他话。
“鱼要不要出去走走?”他想要与喻衍亲近,想要喻衍给予他感情上的回应,即使只是一丁点的回应也会让他欣悦不已。
如果不是因为眼前有太多不能耽误的事情,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与喻衍黏在一起,哪里会管什么韩拔,又哪里会管什么魏霖。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喻衍能给予他一份爱慕。
喻衍的爱慕不需要像他对喻衍这般强烈,只需要有他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都可以。
而喻衍还是不适应他的亲近,不着声色地往边上靠了靠,距离他远了一些。
闻人仪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只因喻衍的这一个动作他的心顷刻间落入深渊。喻衍还是在抗拒着他,甚至不能忍受与他亲近。他有些失控,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有维持住。
“鱼,”他的声音不自觉便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手想要搭载喻衍肩上,“我……”甫一开口,话还没有出口喻衍便突然站了起来,完全无视了他。
他的身体定在原处,身体发颤,眼中波涛汹涌,升起无限的恨意,他也不知道要恨谁,但他需要有一个恨的人,需要有一个发泄口。
他看着喻衍的眼睛热切地看向别处,好像一直在期待着的人终于出现了。他随着喻衍的目光看向那个地方,看向那个人。
他看到那个人后,他的心竟意外地平静了下来,除了韩拔,喻衍还会对谁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韩拔也看到了他们,往这边点了点头,只做了示意便要离开。自从那日确定喻衍的肩上没有伤后,他就不再心存幻想,现在他心中想的只有快些找到喻衍消失了二十年的尸骨。鱼与喻衍再像也不是他。
“韩先生。”喻衍跨步上前,拦住了韩拔,“韩先生是否有时间?”
闻人仪没有话,他低着头,握住那个杯子一声不响地上了楼,身后是韩拔与喻衍的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