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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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微带着晨露霜花的早晨,一声惊恐的喊叫自昨天疗伤的屋中传出,惊飞了院子里树上的数只鸟,扑棱棱一下子,从树上飞走了。



    周文书眼睛瞪的溜溜圆看着自己的,惊讶的深吸一口气,发出了中气十足的一声呐喊。



    他只是个文书,他不是文弱,跟着北境军当文书,他是有一些武艺在身上的,否则大军开拔跑起来他都跟不上。况且他还是个中翘楚,年轻人里的新秀,文武双全,精通骑射。



    北境以北戈壁荒漠广袤无垠,异变发生时,他在五百里外跟随着五爷开拔往历城,却不知怎得误入包围,死命突围出去之后,后有追兵,前有紧闭不开的城门,漫天箭雨齐齐而下,



    他是没伤到要害晕了过去,被人所救,才能得以活命,



    活到后来,听了京都变天,等到六爷接了北境,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夏末时收到的那份调令,他还放在怀里,藏的严严实实。



    这次来见六爷,他就是呈上这份调令,请六爷彻查此案。



    却不曾想,



    却不曾想,在来的路上,在离邻水县八十里的脚店里,被一群悍匪偷袭,



    那些悍匪是疯了,偷袭他们这些没二两银子还特能打的军卒,妈的,一定是为了他怀里的调令。



    当时高太多,他为了保护调令,生生的被人砍掉了。



    他心想完了,这辈子完了,



    但是五爷,从一起长大的五爷,他死也要为他报仇!



    他紧紧的护着调令和拿着自己的,



    后面的事,他不知道了,没看到那些‘悍匪’砍掉他的就撤走了。



    是随行的人把他送了过来,



    等他再醒来就看见自己的长出来了,还呆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还胳膊上裹满了布。



    夭寿啦,



    有妖怪啊!



    “啊啊啊啊啊啊!”



    “大人,大人,您冷静一点,心伤口”,守在旁边的洗砚安慰他。



    外面的人冲进来:“周兄弟,你终于醒啦”



    “你这是遇到神医了啊!”



    “”



    



    夏时是被这些能惊飞鸟的啊啊啊啊吼叫吵醒的。



    她昨夜忙完之后,



    又是吃饭又是梳洗又是守了一会儿交代事宜,



    到现在,



    还没有睡够三个时辰。



    困!



    她被被子拉高一些,



    蒙上头,



    继续睡。



    至于怎么跟病患解释,是不还是明又或者寻一些其他的什么理由,那都是老板和公关部门的事,跟技术部门无关啊,



    师兄曾经过,人最大的自知之明是,不要在不熟悉的领域,跨部门瞎指挥。



    尤其是借调到别人家做事之时,



    闭嘴!



    不知道师兄的对不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



    楼君泽是个有成算的人,奎山和洗砚也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都很了解世情,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会请示和处理的,有关于病情的突发情况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而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养精蓄锐。



    等再醒来,已经又是一个深夜,



    夏时坐起来,丫鬟们立刻就围上来了,服侍穿衣,净面,梳头发,



    连衣服都给送来了新的一套。



    夏时不认识这里关于衣衫繁琐的叫法,只觉得面料昂贵,做功精致典雅,摸上去柔软舒适,好看极了,



    窗外的风景好,她坐在廊下,吹着晚风,任由丫头给她擦头油,整理头发,



    哇,



    (~ ̄ ̄)~,



    托老板的鸿福,头部精油按摩,免费的,



    开心,



    薅到甲方的羊毛啦!



    



    她笑,



    廊下的灯笼颜色昏黄,天上的月光皎洁明亮,微风扬起她的裙角,也扬起她额角的碎发,落在唇角,



    楼君泽回来时,便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美人如玉,



    君心盼归期,



    他着急回来,他不知道她住在这里,



    县衙的后院,客房很紧密,唯独有两个单独的院子,他特地吩咐了,一定要给她好生的安顿,



    却没曾想,安排在了他院子卧房的隔壁?



    他一身的血污,脚步停顿在垂花门一侧树下的暗影里,



    她坐在光里,巧笑倩兮,像一只慵懒的兽偷吃了蜜,



    许是才梳洗过,易容去了些,露出几分绝美的原貌,眼睛里绝美的流光像是烟水湖的波纹,能把人吸进去,精致的侧颜,因为望月而抬起的精致的下颌线,纤细的葱指,滑落的袖子露出一截藕臂,



    “爷?”



    “嘘!”楼君泽慌忙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一直走到外院,坐进书房里,他才惊觉,自己唐突了。



    非礼勿视,



    不该站在树下望她良久!



    这不是君子所为,



    即使她不在意,



    但是他自己在意,



    他不想在她的心里,在她的眼里,他是个孟浪的人。



    “”



    赶来侍奉梳洗的洗砚盯着自己主子半晌,问:“爷,您怎么了?”



    怎么表情跟书先生的那种,情窦初开的傻子似的?可自家爷平时明明不苟言笑英明神武啊,



    又恨又笑又懊恼?



    来自洗砚护卫的一脑门儿问号,



    再加上自家爷这一身的血污,怎么看怎么都?



    “爷?”



    “殿下,有事奏报!”



    门外响起属下的声音,洗砚赶紧先去收拾别的去了,至少在爷要用的时候,热水浴桶都是准备好的。



    “进来!”



    等属下进来时,楼君泽已经正色,带着几分为君者的威仪。



    “启禀殿下,供词都已经整理好了!”



    罢递到了书案前,



    这是关于京都异变的全部经过,那些黑衣人能知道的全部。



    先是昏君忽然病重,后是发现太子不在别宫,



    在是贵妃恐皇帝一死,太子带兵杀入京都,



    于是求助丞相,



    丞相言,除非镇北候死,可镇北候不会束就擒,任人宰割,



    贵妃信,她偷出了玉玺和虎符,



    二人联,一个稳住早已病重昏沉的皇帝,一个假传圣旨,调了淮安兵马,联络了北境暗线,栽赃了镇北候,绸缪了北境之变。



    可谁知,贵妃做梦也没有想到,镇北候一死,丞相立刻变了脸,带着早就囤着的私兵冲进了皇城。



    楼君泽肃着面容,看这些冰冷冷的字迹,看那个从来都忌惮自己的凉薄昏庸者是怎么败掉了乾朝的江山,看皇后是怎样在后来死在城门楼



    “殿下,我等找过去的时候,贵妃已经被人带走了”



    楼君泽拖过舆图看半晌,敲着桌面定下了吩咐:



    “传令下去,将哨山屯卫所的两千兵马,调到邻水县左屯卫,右屯卫往前推二十里,把顾七放出来,让他出来做事!”



    顾七在贼相的人眼里,大约就是个白捡的破绽,他们会来找他的,会来骗他做一把尖刀。



    “爷,会不会?”有些危险。



    “顾家的男儿,没有怕死的孬种!”就连真正的顾城楼,当年那个才几岁的孩子,在接到了圣旨的时候,也拖着沉重的病体,他不怕做质子,他不想苟活病死在床上,他想去看看诗里写的繁华锦绣的京都。



    只可惜他到死,也没能看到繁华锦绣的京都。



    “而且他,也该出来走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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