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朱门酒臭何时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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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放四年十二月五日,你入主襄阳的第一件事,便是在愤怒中下令斩尽荆州名门,大开府库,以慰百姓。



    这非是你意气用事。



    而是你确切的感受到了难以压抑的怒火。



    北方纷争,死伤之者逾越数百万,甚至难以计数,十室九空。



    这你能理解。



    毕竟每一次时代的剧变,流血都是无法避免的。



    更何况天下大乱的本身,就是这样的缩影。



    在夏庭本身的威望被你屡次打击的情况下,难以维系天下的安定,本身集中的权力迅速从中央分散到各地。



    如此一来,各地的士族,地方豪强失去了监管,中膨胀的权力,自然让他们原本就毫无节制的欲望被无限制放大,就会如同野兽一般的敛财,草菅人命。



    这亦能在你可以理解的范围内。



    可,你无法理解的是



    这些南方士族豪强们比起北方的士族豪强们还要狂妄丶恶劣,甚至於不似人。



    此前,一路走来,皑皑白骨。



    此前,一路行进,连树皮都被剥的跟衣裳一样。



    岁大饥,人相食。



    史书上,短短六个字中就这麽在你眼前活生生的上演。



    这让你沉默,也让你下的北方军兵们同样沉默。



    毕竟北方虽纷乱,但至少面对你的威胁,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会为了生存,会给予下百姓们一口吃食和些许钱粮,收买人心。



    而夏庭苏婉清就是那个典型的例子。



    关中在她与长安苏氏的治理下,虽也常年经受战乱之苦,可百姓们至少也是面带菜色,生活上也过的去。



    但现在南方呢?



    千里绝烟,人迹罕见,白骨成聚,如丘陇焉。



    这是什麽啊?



    这哪里像人间,这分明就是魔窟!



    幸运的是,你在荆州兵的恭迎下,前往襄阳的路程之中,还是见到了一些逃荒的人的,他们麻木的停留在原地,似乎是在休息。



    这让你感到庆幸。



    毕竟你至少不是连一丝人影都没见着。



    也可以明这偌大的荆州除了尸骨,也还有着人气的。



    然而,就是碰到的这一群逃荒的难民,反而让你更加沉默,并更加坚定了现在把荆州名门斩杀殆尽的决心。



    因为在当时,你抱着怜悯的心态,在左右亲卫的护送下和荆州之兵们麻木的眼神中,带着一些粮食前去慰问。



    可见到你们的举动,这些形容枯槁的灾民们不仅没有停留,反而还挣扎着提起力气跑了开来。



    你的亲兵们见此,连忙去追,把他们拦停。



    可他们见此,却只是麻木的连连下跪,嘴中沙哑的提不起丝毫气力的道——



    “军爷,我们不要粮了,真的不要粮了,求求您放我们走吧”



    “我们现在只想回乡,死的离家近点。”



    他们嘴中虽朝你求饶,但眼中显然已怀死志,连求生的希望都没有了。



    你不敢置信,也非常震怒的朝着那些荆州之兵看去。



    他们低下了脑袋,但嘴巴动了动,最终也还是什麽也没,只是朝你解释道——



    “以前灾民太多,大人们怕收下这些灾民会让城里面也闹荒,所以让我们拿刀杀人,让他们滚。”



    “我们所求的也不过为一条活路,我们不砍,我们就会饿肚子,大家都不想这样”



    “那他们就没想过救灾吗?”



    不过,他们的解释让你更加震怒,也让你更加怒声质问。



    毕竟如果只是这样,怎麽可能让人连深入骨髓和最基本的求生意志都放弃了?



    “有。”



    “以前大人们在武陵郡有赈灾。”



    “那他们为什麽不去武陵郡讨食?”



    “因为他们不是灾民,只有是灾民的才能获得粮食。”



    他们的话,让你气笑了,也让你身後的大明军兵们都不禁冲上前,抓住了他们的衣襟。



    毕竟如果这副样子,都不算灾民的话,那得惨成什麽样子,才能算灾民呢?”



    而面对你们的疑惑与愤怒,荆州的军兵们也只是麻木的解释道——“因为大人们後面又规定在先逃难到长沙郡获得凭证,再走到武陵郡的才是灾民”



    



    “所以,他们得先逃难去长沙拿到官府的凭证,证明自己是灾民,才能去武陵郡领取粮食。”



    “那为何?”



    “因为尽管如此,看似很好。”



    “但大人们的规定却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们也许刚跑到长沙郡,拿到凭证,证明自己是灾民,但没过两日这凭证就报废了,所以就算是拿到了凭证,也领不到粮食,要重新去大人们规定的地方重新领取,才能领粮食”



    “而这样让灾民们来回的奔波,很多人都死在路途中了,自然付出的粮食少些,也能让这些灾民有希望,不至於成为盗匪。”



    “但时间长了”



    “百姓们也不傻,自然也就看透了,也跑不动了,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那还不如死的离家近点。”



    “所以,也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荆州兵话语落下,所有人为之一静。



    只有你,还强忍着心头的愤怒,问出了心中最後的疑问——



    “那这些年,按你们估算,荆州到底死了多少人?”



    闻言,荆州兵迟疑了一会後,才垂下头低声道:



    “大人们大概一两万人吧,不过这个数字,可能可能还没有我们砍的多”



    “至於准确的人数,我们不清楚。”



    “反正逃难的,加上饿死的,瘟疫病死的,数都数不清了。”



    “”



    唉,速度把那些人都杀了吧。



    看到这,别模拟中的“自己”心里面已经彻底疯狂了,甚至就连隔着画面的吴信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毕竟这简直比他还畜牲。



    那还有什麽好的?



    杀。



    解放四年十二月二十日。



    寒刀劈开士族天。



    此时,被军兵束缚,并压倒跪在你面前和百姓们面前的荆州名门子弟们,望着你冷漠的脸庞才突然发现——



    原来,自己也是会跟那些贱民们一样,是会死的。



    而随着第一个人——刘表的脑袋落地。



    也让他们忽然有些惊恐,试图求饶——



    他们,你没有他们帮助,是治理不好荆州的,也是会让荆州陷入混乱的。



    然而——



    就跟你自起兵以来,不管何时,只要拿起佩刀就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的右一样。



    你的心也始终都保持着一种习惯,一种狠绝。



    那便是对於不拟人的士族门阀之人的零容忍。



    没有人治理?那便没有人。



    会陷入混乱?那便让他乱。



    毕竟混乱终究只是一时的,而你现在需就是彻底碾碎这些旧秩序,从而让新的秩序在这些废墟之上成长。



    解放五年一月,血洗完荆州郡的名门之後,你就再次率军踏上征途,顺江攻伐扬州。



    同时,你率明军渡江那日。



    受你恩惠的荆州万民们哭着来到江边为你祈祷。



    本来荆州少见的人影,却在第一时间布满了两岸。



    民心所向,众望所归的场景,本来是激动人心的。



    可见此,你却反而眼眶一红,低声呢喃——



    “苍天与民有何仇?”



    “总把苦难予肩头。”



    “不识五谷反欺上。”



    “日日劳作难抬头”



    “敢问苍天



    朱门酒臭何时休”



    “几时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