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迹迟小传——洗尽铅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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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迹迟传——洗尽铅华(三)



    不费力,只是缓缓而开,盛景呈的双眸便掀了起来。



    他的眼里没有残败之色,也没有灰白之绪。



    在如游丝般细极的光里,他眼尾处的余光微微扫向了不远处的身影,眸底裹着晦暗的光影。



    直到盛迹迟消失,门锁合上。



    再一次恢复寂静。



    



    隔日。



    毕荣跟着盛迹迟像往日一样去看盛景呈。



    可他们进门之后却只看见掀开的被子以及空荡荡的床。



    毕荣眼孔一震,失步跑上前:“少主!”



    他在房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盛景呈的人。



    和他的反应大大不同,盛迹迟只是望着没人的床发讷,不知道在想什么。



    毕荣有些急,转头就要往门边走打算出去找人。



    但他刚转身,不远处没关紧的门忽地被人从外往里一推。



    动作不算大,门被推开后,盛景呈的身影出现了。



    他走得不紧不慢,身上还换了套衣服,头发随意耷拉着,整个人全身上下都懒洋洋的。



    毕荣一愣,微张着嘴:“少主?”



    您醒了?



    盛景呈没搭理他,擦过他和盛迹迟往前走,到了桌边,随意往下一坐。



    他的身影现进盛迹迟眼里的时候,盛迹迟就不自觉看了过来。



    望到一个活的且无比悠闲的盛景呈之后,他发木的表情终于有了起伏。



    毕荣还在持续震惊,干瞪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昨日不省人事现在却完好无恙的盛景呈,脑海里一万个问号和不解。



    但显然,比起他的骇怪,昨日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极差状态的盛景呈就气定神闲得极。



    给人的感觉像是之前重创昏迷的人不是他一样。



    甚至,盛迹迟看起来比他还要像病人。



    他自己倒了一杯水,靠在椅背里喝着,多的眼风都没有过,跟看不见别人似的。



    盛迹迟一直在盯他,眼里看不到多余的情绪,最多只是原本些许木讷的眼多了一丝波澜。



    一时间,房里陷入了迷之沉默。



    外面也挺安静,除了偶过的风声,别无其他。



    每天要给盛景呈检查身体的两个医生还没有过来。



    但恐怕来了,也会像毕荣一样愣在原地。



    “少主”毕荣终于不容易出声,“您没事了吗?”



    “你看我哪儿有事?”盛景呈慢条斯理地反问。



    “”



    您今天早上以前都有事,而且事还不。



    毕荣心底吐了吐舌,然后又放心舒下一口气。



    可是。



    盛景呈为什么能做到现在像个没事人一样!?



    昏迷两个月受的伤难道是假的?



    毕荣嘴角又抽了抽。



    醒了能马上下床,看样子还去洗了个澡又换了套衣服,牛逼。



    他都要怀疑盛景呈其实早就醒了。



    脑子里的思绪到处飘飞,毕荣还是难以相信。



    盛景呈放下了杯子,微偏头瞥了眼在旁边跟个木头一样有气无力又虚差得不成样的盛迹迟,眉峰轻挑。



    下一刻,盛迹迟往桌边走了过去,又迂缓拉开椅子准备坐下。



    他的动作显得很不稳,感觉下一秒就要倒下。



    见状的毕荣马上上前替他拉开椅子:“家主。”



    拉完椅子,他又上给盛迹迟倒水。



    



    但盛迹迟没喝。



    他的臂无力放在桌面上:“都好了?”



    盛景呈微掀着眸:“嗯。”



    话音落地,盛迹迟嘴唇又缄封。



    他没有看盛景呈,双眼向下压着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思绪在静中翻涌,身上的气息也消极得过分。



    盛景呈轻睨着他,也没话。



    双方就这么阖口不语,唯有沉默蔓延。



    半晌。



    盛迹迟轻轻抬头,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他似乎想问什么,却又不想问什么。



    盛景呈睇他一眼,骨节分明的指细摩挲着杯子,始终没有启口。



    二人像在无声打着心理交战。



    或者,是盛迹迟陷入了某种乱麻,在做决定的边缘反复拉扯。



    他很想问问盛景呈,还记不记得两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他又经历了什么,在外的时候有没有遇到曲晓霜。



    昏迷之前,他最后一次见曲晓霜又是什么时候。



    分势力准确消息,当时盛景呈和曲晓霜不在一起。



    两个人离开分势力据点的时间,差了好几个时。



    但盛景呈向来谋略过人,比谁都聪明,一定能找到漏洞,找到曲晓霜。



    可他好不容易醒过来。



    在这之前,他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多次跨过死亡线又愿意回来,在旁人看来,他一定克服了多重心理阻碍才愿意继续活下来。



    两个月前的事,多半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伤害。



    他想不想重新面对,想不想再提起



    盛迹迟怕。



    怕好不容易恢复的盛景呈又会变成什么样。



    但是他真的找不到曲晓霜了。



    想尽一切办法都找不到。



    除了问问盛景呈,他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他终于开了口。



    听见他话,盛景呈的眸皮往上撩了撩。



    “我还没找到你妈妈。”盛迹迟像是认罪,又像是自言自语,话里又掺着难以掩饰的崩颓感。



    盛景呈的眼底这一时情绪不明,摩挲杯子的指节难以捉摸地紧了一瞬间又微松。



    他收回,又搭在椅子扶上,没应声。



    迟迟未等到他话的盛迹迟终于正眼看了过来,迟疑不决:“你”



    盛景呈神色未变,静静等着他继续。



    但盛迹迟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一时间又没有继续下去。



    正当安静之时,不远处门外传来临近的脚步声,伴随着话声:“夫人和少主当时不是一起出去的,但很奇怪”



    两个人居然都出事了,想必对方早就盯上他们了。



    “而且少主这次睡这么久,头部又受重创,”



    话的人顿了顿又道:“不知道醒来之后会不会出现记忆错失的情况。”



    “少主的情况我也没有一定把握”



    听声音是盛景呈的两位主治医生,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但刚走没几步,两人一抬头忽然看见了什么,脸色一滞。



    本以为是错觉,但两人却是微张着嘴巴闭了闭眼又睁开。



    再一次看见穿着干净又闲适坐在桌边的人走后:“!?”



    两人头唰地一下转向床边,又唰地一下转回来,来回两次:“????”



    这两个人的反应被毕荣尽收眼底,他喉咙处动了动,低咳两声,然后走过去,一句话没直接把两个懵逼的人往外拉,自己也出去了。



    门再一次关上,只剩下了盛迹迟和盛景呈。



    两人相对坐着,一个面色泛白消颓,一个神情寡淡,难以洞悉。



    刚刚的话在盛迹迟的脑海里回荡,他的心口紧了紧,最终还是道:“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