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迹迟小传——洗尽铅华(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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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迹迟传——洗尽铅华(结)



    曾经他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到,以为自己没有弱点。



    可他却连最珍爱的人都保护不了,甚至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自负,他窝囊。



    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夜深人静时,他常常在想,如果当时他没有任曲晓霜一个人带着盛景呈去l洲,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情?



    但是,现实总会一次又一次将他击垮。



    曲晓霜三个字,扎根他的心脏,成了这辈子最难以忘却的。



    他快要忘记她的样子了。



    她不爱拍照,一看见镜头就自动退避,所以没有留下一张正脸照片。



    身影渐远,快记不清了。



    可又是一度光阴流转,他想了她数不清多少个春秋轮回。



    转眼十一年。



    十一年



    那日在y洲,乌合渊故意挑唆他和盛景呈,主动提起了许多年无人提过的曲晓霜。



    但盛景呈亲口承认了。



    他承认他杀了曲晓霜,杀了自己的生母。



    他害死了盛迹迟的爱人。



    盛迹迟十一年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被人撒盐,又猛然撕得更开。



    他亲耳听见了盛景呈的话。



    他不信,可是盛景呈不对劲。



    乌合渊的一字一句,盛景呈的异样变化,都让他难以接受。



    当年盛景呈没有告诉他的,现在却在一点点浮出水面。



    知道真相那日,他兵败如山倒,整个人被生生碾碎成渣。



    谎言,都是谎言。



    他患上了抑郁症。



    看不见的黑暗,对他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另一边,曲晓霜似乎在唤着他。



    没关系,他若是死了,盛家还有盛景呈。



    但是盛景呈不想做家主。



    他有权有势有身份有地位,可他就是不想要家主之位。



    对他来,家主之位是个累赘。



    所以盛迹迟还想试着多活几年。



    况且,他要有儿媳妇了。



    他也想看看他们的生活



    那几个年轻人也真的不希望他有事。



    视频通话前,盛迹迟静静坐着,看着对面几个人打闹。



    但他还是更喜欢和商染话一些。



    无颜面对盛景呈的他,不敢见盛景呈,一开始甚至不敢听见他的声音。



    被所爱之人的谎言蒙蔽半辈子,被利用,被计划着一切,计划着诞下她眼中的一颗棋子,受她蒙骗,被她屠杀,又连累无辜的孩子。



    这时盛迹迟才发现,他这辈子活得有多碌碌无为。



    



    l洲下雨了。



    天地被灰暗填满,墨云翻涌,滚滚而来,将世界压得愈发逼仄。



    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炸响,仿若天崩地裂。



    被利闪劈开的夜幕之下,一座简单至极的墓碑静立,上面只着一个曲字。



    转瞬之间,滂沱大雨疯狂砸来,豆大的雨点裹挟着乱风,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下,砸落于地,溅起层层水花。



    雨水汇聚成湍急的洪流,似要将一切都卷入无尽深渊。



    盛迹迟直挺挺地站在雨下,发丝被雨水胡乱拍打在他的脸上,水珠顺着下巴不断坠落,又和着雨水淌下,周身被磅礴雨幕紧紧包裹。



    可他却站着不动,下颚绷紧成锋,双紧握成拳,面目冰冷沉默。



    陈年回忆涌来,如尖刺般狠狠扎进他的心窝。



    “交易是需要知道对方名字的。”盛迹迟眯着眼瞥眼前的女人。



    她冷看他一眼又淡声:“曲晓霜。”



    



    “又见面了,交易对象。”盛迹迟把文件扔在曲晓霜面前。



    她拿起来看了看:“记性不好?”



    “你你名字?”



    “你的记性。”曲晓霜拿走文件,转身就走。



    盛迹迟轻嗤一声。



    



    “给我个会。”盛迹迟灼光盯着她。



    她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给。”



    “”他一下子皱眉,“你拒绝得太快了。”



    “拒绝还分快慢?”曲晓霜笑了。



    “很伤人。”



    “看你也没被伤到。”



    盛迹迟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而笑:“不给会,那我就自己争取了。”



    



    “算你赢了。”曲晓霜背对着盛迹迟,话里有些挫败感。



    



    盛迹迟站在她身后,闻言扬起嘴角:“赢的是你,我输了。”



    曲晓霜一顿。



    



    “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盛迹迟又故意问她。



    她头没转过来:“没有。”



    盛迹迟微不爽,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转过来:“你刚刚已经答应了。”



    “我又反悔了。”曲晓霜偏冷的脸上现出一丝狡色,却又莫名透着蛊惑。



    盛迹迟盯着她的唇笑:“反悔也没用。”



    



    “霜儿,不开心?”



    “没有。”



    “那你笑一下。”



    曲晓霜勉为其难地对着他笑了一下,又警告他:“你再乱摸。”



    “你也可以摸我。”盛迹迟伏在她身侧低语,非但不听警告还得寸进尺。



    “不要脸。”



    



    “盛迹迟!”曲晓霜嘶吼,混着几分不曾有过的哭腔。



    “我还死不了,别担心。”他虚力安慰她。



    那是第一次,曲晓霜因为他受伤,眼眶泛了红。



    



    “明天结婚,今天得早睡。”盛迹迟对着电话道。



    “现在八点。”曲晓霜适时提醒。



    “我怕你忘记。”盛迹迟理所当然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句话的曲晓霜笑了笑:“忘不了。”



    



    “以后不止可以摸了。”



    曲晓霜罕见地羞红了脸:“”



    “霜儿,你怎么不话?”盛迹迟掌把着她的大腿,喉咙翻滚。



    被扒完的曲晓霜微咬着唇,只觉得他那双目光存在感实在太强,颤得她头皮发麻。



    “你闭嘴。”疼痛至紧锁着眉,她的声音都在颤。



    “闭嘴了还怎么疼你?”盛迹迟低头重重咬她。



    疼痛感渐消,另一种感觉袭来,她不自觉轻吟出声。



    



    “这子怎么比我还狂?”盛迹迟略微思量地看了一眼自己儿子。



    曲晓霜笑了一声,把一杯茶送到他嘴边:“这样也好。”



    他眼神往下一看,然后张嘴含住杯口,她微抬起杯身喂他喝。



    两个人的动作,自然又亲昵。



    



    “盛迹迟,我要是死了怎么办?”曲晓霜趴在床上,后背的衣服被褪完,露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不准瞎。”盛迹迟上给她处理着伤口。



    “我没有瞎。”



    “不会的。”



    过了几天,曲晓霜的伤好了许多,不用包扎了。



    盛迹迟帮她取下在她身上裹了几圈的纱布,然后又放下。



    “还疼不疼?”



    “没感觉了。”曲晓霜拉了拉堆在腰间的衣服,要套上肩。



    但她才拉了点儿,蓦然被人从后面抱住,紧接着自己的后背被人吻住,又是一双伸往前。



    她一顿。



    身上本就没穿好的的衣服在被人往下拉。



    “盛迹迟。”曲晓霜缩了缩肩膀。



    “结婚这么久了,我还只配你叫大名?”盛迹迟故意掐她。



    她嘶了一声:“不喜欢?”



    “喜欢别的。”他吻了吻她的疤,“比如,老公。”



    磨人的感觉让她紧了紧:“肉麻。”



    “那就叫别的。”他的开始不安分起来。



    她一把抓住他的制止住:“我还有伤。”



    “你刚刚的没感觉了。”他轻松挣脱开。



    “无赖。”



    



    “盛家以后交给盛少主,我们就在这里养老。”盛迹迟新买了一块地皮,带着她去看。



    曲晓霜站在他旁边,放眼望去这一片属于他们两个的地方:“好。“



    ——!



    倏然间,一切皆碎成片。



    雨势压下,糊满双眼,景致化作扭曲色块,只剩朦胧。



    过往云烟如黄粱一炊,半真半假,遂成泡影。



    盛迹迟全身湿透,伫立不动,透过横亘于前的密集雨幕,他布满风霜的双眼一寸不移地紧盯着墓碑上糊透了的曲字。



    狂风袭打着他,卷起他的衣角,雨水肆意滑落,他任由天公之泪兴风作浪。



    暴雨浇淋,雨障混沌。



    命运审判着他,冲刷着过去,又洗尽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