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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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秋寒那一剑刺进水中, 撞出一个不大不的窟窿, 水和真气对撞, 周吞机的躯体迟迟没复原。

    云邡瞥一眼,忙拦住谢秋寒的腰, 往后飞了一段,免得最要脸面的陛下发难。

    眼见周吞机面色黑沉, 他却笑眯眯道:“儿无礼,陛下仁德, 想必不会与他见怪。”

    只是一击,并没撼动这位陛下分毫,可就如云邡所,这等沽名钓誉之辈是最要脸面的,即便是一个水捏的分神, 也绝不容许侵犯。

    轰隆轰隆——

    水龙化出数十条分/身,乱舞着从底下包抄上来, 激俩岸, 拍出可怖的声响。

    二人足尖在浪上一点, 灵巧穿梭。

    同一时间,周吞机变出了十来个一模一样的身体, 从顶上悍然下来。

    底下是水龙大口,上头是排山倒海般的掌风。

    云邡把嬉皮笑脸拢起来, 沉下脸,袖子一抖,送出一剑, “看好。”

    不管周遭局势如何,他的剑总是举重若轻,明明是向着敌人最坚硬的攻势去的,却带着一股飘飘仙气,活像闹着玩。

    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藏锋的极致。

    他的劲力、他的锐气一点儿都没浪费,俱都严严实实的凝在剑尖那一点上,朝着不长眼的敌手刺去。

    谢秋寒自认为,自己的剑要和比他比,还欠了八百年火候。

    那一剑击到实处,剑光哗的一声展开,如天上飞雪一般,处处都是叠印,让人避无可避。

    谢秋寒喃喃:“胜雪。”

    云邡扫他一眼,唇角翘起来。

    分神的一刻,周吞机的分/身在欺霜胜雪两招下被的落花流水,变成一堆没形状的水珠子,朝下坠出一段距离,然后竟一顿不顿的凝成一个有十来米高的巨人,环绕着狰狞的水龙,复又撞了上来。

    二人同时向岸边飞去,挂在岩壁上,可刚一落到实处,水巨人的大掌就拍了过来,一边飞檐走壁,另一边追击,接连数十招,把两人浇了个透心凉,衣袍哗啦啦往下滴水。

    这东西,不管他耍剑也好,扔各类道法也罢,总之是散了又聚,纠缠不休。

    云邡眼角微抽,一把拉住谢秋寒,不再躲了,站定骂道:“这玩意还没完没了了!?”

    周吞机不话,眸光阴沉,只朝他又是一招。

    方家二人也是刚好躲进岩壁的大石头后边,看着那个巨人,倒吸凉气。

    不是就来吱个声吗,怎么结果还是起来了!

    正在这时候,咕隆——

    咕隆——

    碎石头从他们头顶掉下来。

    二人同时抬头,可顾了头却没顾上脚,脚底下的岩壁剧烈晃动起来。

    遥遥的,他们听见仙座:“起开。”

    声音传入耳中,带着冰凉的淡漠。

    随后,岩壁砰的一声瓦解,大石头坠落翻滚,半座石壁尽数坍塌,形成一个巨大的缺口。

    石头坠到江底,朝中聚拢,不一会儿,也组成了一个十来米高的石头人,狠狠一拳朝水人砸了下去。

    二人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

    石头人不光是有坚硬的身躯和蛮力,还拳拳都带着火花,不一会儿,空中满是蒸腾的水汽,几人都被蒸了个桑拿。

    云邡很不客气掌着那石头人朝陛下砸过去,口中还念念有词:“对不住了陛下,我这是不是大不敬了?”

    着就大不敬到了底,又从阳向岩壁也拉出一堆巨石,依样画葫芦的凝成石龙,轰的一声直接把陛下给吞了。

    …………

    一片寂静。

    大江没了水,群山没了石头。

    青阳宗的禁地改头换面,宗主一脸痴呆。

    滋啦——

    细水珠从石龙的缝隙里升起,缓慢的凝结,再次变回人形。

    可这回人形模糊,全身都在散发水汽,好像马上就要被蒸没影儿了似的。

    云邡飞下去,彬彬有礼道:“陛下,得罪了,您要是不动手,我也不会这么不讲究的。”

    周吞机与他过招不敌,胸中满是郁结,面子伤的很重,但他一开始就该知道在这里自己干不过云邡,岭南底下镇着伏羲神骨,与九州大陆格格不入,他管不到。

    他阴冷开口道:“你能一辈子缩在岭南吗?”

    云邡笑眯眯:“山清水秀,并无不可。”

    “拭目以待,”周吞机压下了戾气,水流轱辘轱辘的滚动,是他在冷冷的笑。

    “天下人辱你,骂你,恨你,你踏足之处白骨累累,目之所及俱是怨毒,所有人都要杀你,你防不胜防,直到身边亲近的人也刀剑相向,那时候,你就知道,还不如此刻就与朕同去了。”

    云邡眼睛里的光都沉了下来。

    他没有吭声,好像真的把这番话给接了过来。

    忽然,火光一闪,一条身影在他面前滑过去,两道火焰被/干脆利落的送出,往陛下脑袋上砸过去,甩出两个大坑。

    陛下像断了线似的,话语开始断断续续,最后全和水珠子一起蒸发没了。

    方匆拍拍袍子,嘟囔道:“输了就输了呗,没用的废话那么多。”

    谢秋寒默默把袖子里的符咒收了回去,心想:此人难得这么顺眼。

    文斗变武斗,陛下丢了人,吃了亏,可那只是一个神识投影,也根本不上有什么意义。

    棘手的事情全在后头。

    这一通斗,青阳宗后山毁的一塌糊涂,云邡在那站了一会儿,也不知想了什么。

    再回神时,他只扫一眼底下完好无损的圣人玉像,就甩袖子走了。

    谢秋寒愣一下,追上去,可这时候才发现,如果云邡真想甩开他,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追不着。

    云邡身影很快消失,谢秋寒抿了下唇,身上衣袍被江水浸透,往下滴水,凉意倏地就钻进来了。

    .

    一天最冷的时候,是太阳还没出来的那一段。

    积攒了一宿的寒气都使着劲往人骨头缝里钻,免得日头一照就没处发挥了。

    谢秋寒站在一扇门外,僵直的立着,不太敢敲门,也不太敢走。

    回来云邡不愿意理他,大门紧闭,只丢了句明天再。

    他识趣,没上赶着惹人烦,只是自己回房间枯坐了半宿。

    青阳宗的桌凳都要被他薅秃了,终于盼来的第二天。

    几乎是日晷刚转到那一格,他就消失在房间里。

    他是先走过来,有点近乡情怯,手还没伸出去,立刻不着痕迹的继续往前走,装成路人过路。

    然后又借风力飘起来,没有声息的落回那门前。

    做贼都没这么复杂。

    着实是被云邡的态度一激,冒出了心虚之感。

    白日暴露鬼迷心窍,半夜则惹大祸,两样加起来,好像从来都没闯过这么大的事。

    他就一直等啊等,太阳已经要升起来,给云海勾出了一个金边,他站的腿发麻,心往后靠,锤了捶腿。

    这时,身后的门咯吱一声,开了。

    谢秋寒靠了个空,往后一踉跄,堪堪扶住没摔。

    云邡诧异:“行这么大礼?”

    谢秋寒:“…………”

    他像只霜的茄子,垂眉耷眼的挪进去,乖乖站在房间里。

    云邡:“你心虚什么?”

    “……没。”

    “没?闯这么大祸,你不心虚?”

    谢秋寒立刻改口:“有。”

    “认了是吧,”云邡抱着臂,“那你就在这儿给他们宗门修后山,长长记性。”

    “不行,”谢秋寒抬头,“你不是要回去关我禁闭吗,不算数了?”

    ……嘿。

    还会这么顶嘴了。

    云邡都乐了。

    他不搭理谢秋寒并不是想和他算什么惹祸的帐,只是险情过去,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而已。

    他招招手,道:“穷奇回来没?”

    谢秋寒老老实实摇头。

    云邡诧异道:“你还真是把这混账东西送进去了?”

    ……合着是诈他的。

    谢秋寒无言以对。

    云邡叹气道:“你少和方家两个人一起玩,蠢这东西,大概比瘟疫都烈。你想想,如若他们脑子管事,就不会是在这儿当什么守墓人了,他们先祖的资质和岫玉也差不离,都是糊涂蛋,你别同他们搅在一起。”

    谢秋寒鲜少刻薄他人,然而此刻是真情实感的点头应下:“是。”

    云邡听出里面意思,有些忍不住乐。

    这时谢秋寒走到了他面前,他习惯性想替谢秋寒理一下领口,可手刚伸出去,就顿在半空中,而后不着痕迹的替他掸了掸肩上不存在的灰尘,收了回去,拢在宽大的袖袍之中。

    谢秋寒一靠近他,便闻到他身上冷冷的香气,这香气沁入鼻腔,将人妥帖的包裹起来,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好像也落定了。

    谢秋寒嘴一顺,就问出自己想了一宿的问题:“你不会真去填九鼎吧?”

    云邡没吭声。

    谢秋寒知道他大概不愿同自己,刚要揭过去,却听他道:“不好,我心里没数。”

    谢秋寒怔了一会儿。

    “你让我再想想,”云邡道。

    谢秋寒在他身边坐下,低头盯着他衣角那朵花看,那是他自己绣的,是用来示范使剑的精巧和力道的准确——用剑挑着线绣花。

    谢秋寒学了半年,包了一屋子的针线活,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自己被坑了。

    云邡这人总是虚虚实实,他做事、用计都是这个路子,就算一点把握也没有的时候,他也要张出一块虎皮摇曳,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态度。

    他很少会:我心里没数。

    云邡道:“他引我来,是示威,是要看我把岭南的神骨拿出来,一副身躯整整齐齐的如他所愿去填九州,九州与岭南孰轻孰重、我这一身骨架子和天下大局孰轻孰重,他让我置身处地的在这儿掂量,掂量够了,主动出去献身。这位太武帝,他修武兴许比不过我们,但帝王心术却十分深厚,克敌嘛,诛心为上。”

    他着顿一下,笑骂道:“什么玩意,本座就在这儿呆到天长地久,谁搭理他。”

    可他也了,克敌,诛心为上。

    如果他真不出去,岭南之外的九州国土灾难频发,狼烟四起,无辜的人拿血淋淋的手掌拍着两边之间的屏障,弱的人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四下都是哭嚎,都是流血和骨灰,岭南能作为他的避世桃花源吗?

    他要眼睁睁看着九州的人都死光了才行,他不能闭目塞听,因为他得防备岭南之内的人心生变,九州的人一时半会儿死不完,他得防个百来年,提心吊胆,受人唾骂,听人苦求,堂堂正正清风明月般的仙人,转而成为人人喊的对象,后世不会再他的功德,反而会将他的一切事迹丑化,编造出七八百个丑闻冠在他脑袋上,让他骂名远扬。

    这些,都是因为他不愿意合人心意的去死。

    谢秋寒不敢再去深想,又看云邡面色沉沉的样子,心里更是难受的厉害,于是去握他的手,想借此讨一份安慰。

    可他的手指刚一碰上这人手背,对方就迅速的把手收进了袖子里,中间几乎没有一点点的停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谢秋寒的手停在那儿。

    实在是不出的狼狈。

    云邡这时候也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找补。

    不用他找补,谢秋寒心里已经经过了一场兵荒马乱,踏的一片狼藉,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他暗暗骂了自己不知道多少句,才抖了抖袖子,想若无其事的收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能怎么样呢?他难过的想,这一次还不知道能不能解决,顶多和他一起死好了,煎熬不了多久,似乎还是一桩美事。

    可就在这时,温热的手掌复又覆盖上他的手背,轻轻一拍。

    谢秋寒缓缓的眨了下眼,心翼翼的抬眼去看云邡。

    云邡别开眼,避开他的眼神,只是又了一次:“你让我再想想。”

    谢秋寒想:他大概还是九鼎的事。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云邡已经为这件事烦恼很久了。

    他既然提起这事,就不会轻拿轻放,而是认真:“我知道我在什么,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我之事,你得容我再想一想。”

    这话简直带着千钧之重,把谢秋寒撞得头晕目眩,简直不知身在何处。

    什么叫你我之事?

    他怎么知道自己想什么?

    哦,也是,寻常人怎么可能对师长生出那样的反应,他那时已经赤/裸裸的将心底肮脏的想法都和盘托出了。

    云邡既然长了眼睛脑子,就该明白他什么想法。

    谢秋寒满眼都在冒金星。

    他不明白,云邡要想什么,让他等什么?

    是等一份延迟的死刑,一封逐出师门的通牒,还是……他甚至不敢往另一面想,他的胆还没有那么肥,他的理智也还没有被疯长的情感摧毁。

    他一向知道,这份情意从来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他在角落里独自品尝着喜怒与哀乐,只敢在深夜由着幻想滋长,来到白日被阳光一照,便自惭形秽,对着自己唾骂一阵,不停的叫自己悔改——可一见到这个人,又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故态复萌,周而复始,死不悔改。

    他下意识扭头看一眼窗外。

    旭日初升,金光灿灿,是白天没错。

    云邡被他的动作逗笑了。

    “秋寒,来。”

    谢秋寒三魂去了七魄的转回头,看着他。

    因为实在被震惊的没了主,所以一脸空白,看起来倒像是十分的镇定。

    云邡斟酌一下,挑开问道:“你能同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

    谢秋寒无地自容,根本不能、不敢、做不到回答这个问题。

    云邡看他不答,细想一阵,道:“我记得,你第一回 是十六岁,偷偷背着我……”

    一阵乒乒乓乓声响断了他的话。

    满桌子茶具都被谢秋寒撞翻了,零零碎碎的摔了一地。

    谢秋寒惊慌失措,飞快的埋头去捡茶杯碎片,心里简直要疯了。

    他在什么?什么第一回 ?他为什么要这种事??

    不对,再往前一点,他怎么知道?什么叫偷偷背着他……?

    还不用等什么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太武帝出手,也不用等九鼎碎成渣渣,谢秋寒先要被他家仙座一句话给堵死了。

    云邡看他被自己吓成这个样子,立马住嘴。

    心里其实快笑疯了。

    一句话,不,没完的半句话,竟能给他羞成这个样子。

    如若真应了他,那档子事是不是还得药晕了他再做?

    这子究竟是上哪儿借的八个胆子敢来偷偷倾慕自己?

    谢秋寒捡着捡着,手上眼前的茶具碎片突然凭空消失,被人用法术一通给拢了起来,扔进了墙角,且规规矩矩的都组回了原来的样子。

    他再一抬头,云邡好整以暇的靠着手,“起来,看看你什么样子。”

    谢秋寒:“………”

    他挪回了凳子上,乖得像待烤的鹌鹑。

    云邡忍住笑,强行正色道:“我问你话呢。”

    “不是十六岁,大约是更往前一点,”谢秋寒老老实实的。

    ……比他想象的更有出息。

    谢秋寒看他神情微妙,立马发现这话被曲解了,忙辩解:“不是你的那回事!”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云邡点点头,不去刺激他。

    他识趣没有多话。

    二人间陷入一阵沉默。

    云邡琢磨着,今天是不该提这话,他自己都有点退堂鼓了,既然没法给出答案,干什么要让他想想,反而多一个人陪着自己纠结。

    实在没必要。

    他正算随便两句俏皮话揭过去的时候,突然,谢秋寒一撩袍子,扑腾一声给他端端正正的跪下了。

    云邡吓一跳,“你做什么!”

    拉他拉不动,谢秋寒稳稳当当的跪着,低头:“求你听我句话。”

    云邡根本拿他没办法,“你起来。”

    谢秋寒垂着眼睫,不肯起来,只低声道:“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兴许是外人见的少,没有什么见识,待我再年长一些,多去外头瞧瞧,应当就能好了,我想我能改过来的,我是真的知错了。”

    什么叫知错了?

    云邡先是一愣,接着心口狠狠一哆嗦,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漫上来。

    他强自镇定,却还是忍不住,要反问道:“什么叫鬼迷心窍,你又知什么错了!?”

    谢秋寒别开了头,“你为什么总要问我不敢答的问题呢?”

    云邡伸手掰他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揭不过去了,今天他非得撬开这子的心来看看不可。

    二人目光对上。

    谢秋寒缓缓眨了下眼睛,因为很少有这样能毫无遮掩的同他对视的机会,用一回少一回,所以干脆就这么破罐子破摔的看着他。

    云邡冷冷:“清楚。”

    谢秋寒心想:好吧,你想听什么,我都。

    他用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语调:“我自便离开父母,在山中受人欺凌,受人冷眼,身边唯余你一人,时时与我话,同我逗趣,遇难时相互陪伴,你分明是这样的地位身份,却肯拿万分真心对我,喂我血肉,赠我神骨,你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我心里很清楚,所以心上有你,一点儿也不奇怪。”

    云邡听他开腔,才肯松开捏他下巴的手,留下了红红的指印,又有点心疼的替他揉了揉。

    谢秋寒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盯着他眼睛:“这十年,我时常在想,来紫霄山究竟是祸还是福,想来想去,若是不来这里,便在家做个享福的凡人,应当是很好的,所以来紫霄山自然是件祸事,这些年我碰上过好几次生死垂危,更见得来这儿是件大祸事,可因为在这里碰见你,我觉得福祸也就无所谓了,即便是现在替你死,我也觉得高兴的不得了。所以若你真要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应当是碰见你的时候,是你哄我第一声的时候就开始了。”

    云邡:“你……”

    “我没有完。”

    “但我亦知晓,我这样的心思,全然是恩将仇报。我想兴许是因为,我长到这样年纪,未识得过什么外人,也没见过比你好的人,所以才会一时鬼迷心窍,冒出这种欺师灭祖的念头。”

    他着顿了一下,心想:又或许自己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未可知呢?

    可他又不敢把这话出来,那样就没法求云邡让他改过、让他再继续呆在他身边了。

    他拢一拢心神,又继续道,“我知道你疼我,我想求你容我一段时日,等我再年长一些,多去外头经历一些事,我一定能改的。”

    这才完了,抬头看着云邡。

    云邡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