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李彻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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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矒朝阳城集市,豆腐脑摊。



    天还未亮得透彻,摊位前就排起了长龙。



    无论是早起上工的工匠,还是去田里的耕种农人,都拒绝不了先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感觉身子由里到外都暖和了起来。



    卖豆腐脑的依然是那位老妇,许是生意好了,身旁多了两个年轻人忙前忙后,应是她的一对儿女。



    奉国去年只种大豆,家家户户都有多余的大豆没吃完,朝阳城内卖豆腐脑的商贩太多了,却唯独她家生意最红火。



    不是因为味道,豆腐脑的味道都差不多,而是因为摊位后挂起的那面字帖。



    也有人劝她,生意都这么好了,大家都是冲着殿下来的,何不趁此涨价大赚一笔?



    每当有人这么问,老妇却也只是笑着摇头,并不答话。



    那豆腐脑仍是一文没涨,卤子反而是越放越多了。



    她虽没读过书,不认识字,但活了这么多年,却是懂得了一些道理。



    殿下赐给自己墨宝,是因为自己是穷苦的百姓。



    可若是自己卖的豆腐脑连穷苦百姓都买不起了,又如何配得上这张殿下亲笔?



    忙活了半天,日头也逐渐升高,老妇只觉得有些热了,连忙背过身去擦了擦头上的汗,生怕汗珠掉进装着豆腐脑的木桶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引得食客们纷纷看去。



    大半个月来,每日都有士卒路过集市从城门出去,大家早就已经习惯了。



    可今日的士兵不太一样,远处走来的奉军士卒没穿铁甲,没拿长枪。而是人人身后背着一杆长长的铁棍,穿着更加轻便的皮甲,腰间绑着鼓鼓囊囊的条状布袋。



    士卒们怕惊扰到百姓,进入集市后便放缓了脚步,军官也不再大声喊号子。



    奉军士卒排着队列,走过街道之时,只惊动了路边酣睡的猫儿,张大嘴伸着懒腰,伸出两只猫爪开了花。



    摊位上的食客没有关内百姓看到官军避之不及的恐惧,反而饶有兴致地谈论起来。



    “怪哉,这是哪支部队,怎么还穿着皮甲?咱奉军不是早就能全员披甲了吗?”



    “不知,这么不受重视,连甲都没穿,也许是哪部的辅兵吧?这两天从城中走出去的将士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此战已是主力尽出了。”



    “害?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辅兵怎么了?辅兵也是咱奉国的兵,为殿下尽忠还分高低贵贱?”



    “我何曾有那个意思”



    百姓们议论不休,眼中皆是带着自豪。



    殿下曾经过,奉军非是他的私军,而是奉国百姓们养出的儿女组成的军队,自然就是百姓的军队。



    这时代还没有军迷,百姓们对本国军事知之甚少,只知道这些将士都是奉国的好儿郎,却不知具体的兵种。



    也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大声问道:“敢问各位军爷是哪位将军麾下?”



    将士们有纪律是不能回的,倒是有一位带着几分文气的军官站住了脚步,笑着向发问之人拱道:



    “这位老乡,可不能再‘军爷’了,殿下都过,我等是百姓的队伍。”



    那人摸了摸脑袋:“却是喊习惯了。”



    “好叫各位清楚,我等乃是神营,现在整编为神旅,由殿下亲自统领。”



    神、东风二旅是李彻真正的王牌,又极其依赖火药,所以一直等到火药送到前线的数量差不多了,这才开拔。



    今日两支军队尽出,便相当于将全部战力压上了。



    



    “竟是王爷亲军?!”那人惊喜道。



    军官笑着回道:“皆是为国出力,哪有亲疏之分。”



    “总之是能杀蛮子的好汉!”



    此言一出,周围皆是叫好之声。



    又有百姓担忧地问道:“既然是殿下亲军,那殿下又要亲自出征了?”



    军官微微颔首:“不错,殿下就在后面。”



    听到他这么,百姓更是不急着走了,做工的也不上工了,种田的也不急着下地了,全都驻足在两侧路旁。



    百姓们没有上阵杀敌的本事,却愿意夹路相送,哪怕帮不上什么忙,给这些王爷和将士们提提气也是好的。



    果然,没过多一会儿,李彻的王旗便从道路尽头而来。



    却见少年藩王身着黑甲、提银枪,胯下一匹雄壮的骏马,身旁还有两只山君相伴,头顶有鹰隼盘旋。



    身后数名武将,皆是威风凛凛,孔武有力,更有数百亲卫军护卫在侧。



    百姓山呼千岁,喊声如钱塘春信,一波更比一波高。



    霍端孝、赢布、胡强等将已是习惯,而李霖和薛镇却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不禁心生敬畏。



    民心二字总是出现在书本上、经文上、朝廷诸公的嘴里。



    可究竟民心是什么,谁都没能亲眼看见。



    而此时此刻,两人却是在朝阳城街头看到了真正的民心!



    李霖骑马与李彻并肩,感慨道:“得百姓如此相护,怪不得你带几个护卫,便敢在街头闲逛。”



    “莫是刺客了,便是死士也不敢在此行刺,不需护卫出,百姓都会把他们撕成碎片。”



    李彻一边伸与百姓们招呼着,一边向身旁的李霖回道:“正因百姓如此相待,我才不敢有丝毫松懈。百姓之爱戴固然令人欣慰,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鞭策?”



    李霖微微一怔,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耶律大贺正率军从一处部族离开。



    身后的毡帐飘出浓烟,又有妇孺的哭嚎之声若隐若现。



    部族中的壮年男丁被契丹士兵押着走出营地,沉默不语地加入耶律大贺的军队之中。



    耶律大贺花白的头发被头盔遮盖住,满是沟壑的脸上虽无表情,却也能看出一丝深埋着的倦色。



    一名身穿具甲的将领走到耶律大贺身旁,躬身抚胸:“大汗。”



    “哈勒汗啊。”耶律大贺松了松头盔上的绑绳,这才觉得呼吸通畅了一些,“如今兵马已聚集得差不多了,是该与奉军开战了。”



    “你与那位大庆奉王交过,本汗想问问你,可有什么想的?”



    哈勒汗心中一阵苦涩。



    自己和奉王哪有什么交?



    当初那一战,自己完全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更是将左皮室军全数葬送。



    要非让他些什么,他只想



    面对那位大庆奉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和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