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门主的日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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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调出风口的百叶掩在万字纹木格栅深处,暖风穿过竹青色纱帐,和田玉压脚在帐角碰撞出细雪般的碎响。



    罗汉床的电动按摩组件藏于红木框架,触控屏蓝光从缠枝莲纹的透雕板渗出,在宣纸裱贴的墙面洇出青晕。



    出浴之后的妃咲被ene用浴巾裹的跟个粽子似的抱在了怀里,虽然被裹成这样有点不舒服,但是妃咲脸上依旧是享受的表情。



    毕竟,和一个了解自己所有喜好,彼此间交流有的时候甚至不需要用到语言,而且还会提供情绪价值的爱人在一起,无论是做什么都是一种享受。



    你知我分寸,我知你深浅。



    这种默契感是需要时间来养成的。



    对于平日里本就忙到不行的ene来,已经是花了不少的时间了。



    新风伪装成月洞门嵌套在山水画墙布间,液晶数字在青绿峰峦的墨色里闪烁,如同蛰伏的流萤。



    地暖将檀木地板烘出松脂气息,蕾丝镶边的苏绣寝衣搭在仿古黄铜衣架上,蕾丝孔隙间透过的气流正被2室温熨得酥软。



    遥控器卧在紫檀几的剔红漆盒内,恒温杯垫上的陈皮茶泛起琥珀色涟漪。加湿器吐出的雾霭撞上纸灯笼造型的led灯罩,爆裂成细碎虹光,未及坠落便被除湿系统吞没。



    黄铜空调面板的回纹镂空里,红色数字在莲花形缺口处明明灭灭,像古画上钤了枚电子朱砂印。



    妃咲的房间虽然装修没怎么变,但是内在早就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代了,只不过看上去依旧是那浸满了淡淡书香气的味道。



    毕竟不好好读书,也不可能当上山海经的门主,更不可能坐稳一整个商业帝国,且绝对不可能拿下ene这样强势的男人。



    而且顺带的还把他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对于妃咲来。



    这是多么一件有成就感的事情呢?



    只能丝毫不亚于自己这辈子做过最成功的一次生意吧。



    哦,对了。



    顺带一提。



    最成功的一次生意就是和那个崔妮蒂的金毛狐狸用一个在未来帮助她的承诺,得到了ene的技巧。



    只不过就现在来。



    那时间还有些过于早了。



    还轮不到那只金毛狐狸来觊觎自己的男人。



    浴室门缝溢出的最后一丝水汽,在触到闺房干燥空气的瞬间蜷缩成珠链状,沿着新风系统的气流轨迹螺旋上升,最终消散在藏着音箱的雀替木雕后方。



    烘干毛巾架上的艾草香片悄然蓬松,将残留的潮湿酿成略带涩意的暖甜,悬浮在雪松精油与檀木地暖交织的经纬里。



    妃咲被ene丢到了床上,弹了几下。



    像是被丢到床上的弹力球一样。



    “喂,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老婆的吗?”



    妃咲对ene把自己丢到床上的动作表示不满。



    “谁家老婆会和你一样,把自己丈夫管的死死的?”



    ene揶揄。



    “你家啊。”



    妃咲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视线还落在ene身上。



    “”



    与妃咲对视几眼,最后ene放弃了思考,捂住了脸。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并未去管又陷入暗自神伤状态的ene,被裹成粽子一样的妃咲,在床上扭了扭,感觉很不舒服。



    “快来帮妾身把身上的浴巾解开,你给我裹得太严实了,我都伸不出来。”



    “那不是怕你冻着么?”



    ene两一摊。



    眼眸低垂,瞥了一眼自己身上裹着严实的浴巾,妃咲语气不悦:“我怕冻着和我感觉难受又不冲突,反正这两天我犯懒了,这些都是你要操心的事情”



    眼眸微抬,朱唇轻起。



    妃咲看着ene,嘴角勾起时心里又多了些想法。



    “怎么,你不服气?”



    本来ene是想好好反驳一下的,但是当他注意到妃咲那嘴角勾起的弧度在思索一番之后,最后还是决定放下自己好好攻上去的想法。



    毕竟妃咲居然露出这种表情来。



    那明肯定是又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自己绝对不想知道那想法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深意。



    “服,我服了,还不行吗?”



    无奈的用随脱掉的浴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灰白色的头发耷拉在眉角,ene像是生命一般上前为妃咲解开了身上缠的跟粽子一样的浴巾。



    白皙如雪,笑颜如花。



    羊脂白玉,落梅如血。



    “嘻”



    妃咲那一副自己什么都不做,只是笑盈盈看着ene的模样,总是很让ene有极为强烈的负罪感。



    明明对方才是主谋,但自己却在这里做着坏事,总有一种非常奇妙的诡异感。



    “你这么笑起来干什么?”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那种毛骨悚然的笑容带给自己的异样感觉,ene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开心呗”



    妃咲歪了歪头。



    “啧,嘶”



    ene只觉得自己腰子一凉,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丢掉浴巾,钻进被窝,妃咲脑袋微微抬起,ene就识趣的把伸了过去,让对方躺着。



    “好不容易能有个结果,怎么能不开心呢?”



    躺在ene的臂上调整一下角度,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妃咲回过脸来把被子盖好。



    “咱俩不早就有结果了吗?还是你先动的”



    想起了以前的事情,ene的视线停留在天花板上,墨色的瞳孔当中多了几分迷离。



    “实话,当时我俩还第一次见面,就算你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我的为人吧,但这也”



    “嗯?”



    嘴唇被人用食指轻轻堵住,话到一半的ene停了下来。



    “虽然最开始没什么感觉吧,本来只是打算完成一次交易来着,但相处久了之后意外发现你人还不错,而且阳气也足,天天就算呆在沙勒那种地方也一点不虚”



    



    “你这算什么话?”



    ene更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却感觉自己脸颊一疼,就见刚才还用来堵住自己嘴的指,现在已经捏上自己的脸。



    “别插嘴,我还没完呢。”



    “”



    一想到上次自己打断妃咲话之后的事情,以及那次差点给自己腰扭断了的结局,ene无奈的点了点头,最终没有继续话了。



    “虽然我知道你和我隐瞒了很多的事情,很多很多我想都不想知道的事情,但我始终知道一点”



    “就算你向我隐瞒再多的事情,在我面前你依旧是那个会追着鱼饵咬的笨蛋。”



    “你解释没有用,不需要解释。”



    嘴上着让人难懂的话,妃咲如葱段般洁白的指尖摩挲在ene长着微微胡茬的脸上。



    感受着那微微扎人的刺痛如玫瑰花上带着的荆棘,妃咲嘴角的笑容不再是先前那种似乎有所隐藏的假笑,而是发自心底的开心。



    “你只需要知道,我爱你就行了。”



    “无论是在工作的你,还是在休息的你,又或者是在思考的你,亦或者是为了生活而奔波,为了我们而努力的你”



    “我都喜欢。”



    “就和你喜欢每一个我一样。”



    “”



    从那些话中听出了妃咲所表达的含义,ene眼睛微瞪,瞳孔中闪过一瞬的惊愕,只觉得自己先前有很多迷惑的地方在一瞬间都解释的通了。



    “那是被我忘记的部分吗?”



    “你就当是吧,没什么区别。”



    妃咲耸了耸肩。



    “都一样的。”



    “”



    所有械嗡鸣在这一刻集体噤声。空调出风口的木格栅停止颤动,万字纹间隙里悬着的尘埃突然失去方向,凝成金色的雾霭僵在半空。



    新风系统伪装成的月洞门暗了下去,山水画间闪烁的流萤被掐灭,只剩墙布深处未干透的墨色在暗自流淌。



    地暖持续烘烤的檀木地板发出极轻的咯吱,像某个古老榫卯结构在温暖里舒展关节。



    led纸灯笼的光晕收缩成针尖大的蓝点,触控屏青晕转为呼吸式微光,恒温杯垫的琥珀色涟漪凝结成镜面,倒映着天花板藻井里藏着的红外传感器,红色光点如休眠的兽瞳。



    加湿器最后喷出的雾团悬在罗汉床上方,被穿过纱帐的月光切成棱柱体。



    艾草香片在烘干架上坍缩成灰绿碎片,析出的暖甜被突然涌入的冷空气压向地面,与雪松精油形成清晰的分界线——前者贴着檀木纹理爬行,后者沿着踢脚线逃逸。



    浴室门缝渗出的珠链状水汽冻在半途,化作冰棱般的透明藤蔓。藏在雀替雕花后的音箱突然泄出半声电流杂音,旋即被吸进某种无形的黑洞。



    黄铜空调面板的莲花镂空处,红色数字在26与25间疯狂震颤,最终定格成血痂般的静止。



    世界就好像在一瞬间出现了撕裂。



    “但话又回来了。”



    随着妃咲这声话音落下,一切回归了先前的样子,就好像刚才那种诡异的沉寂只不过是错觉。



    但是,ene知道。



    那绝对不是什么错觉。



    那是两个世界的瞬间重叠时所发生的异象,是只有拥有什亭之匣的他才能察觉到的异常。



    世界的刚才与另一个世界重叠的一瞬。



    只是因为妃咲的一句话。



    虽然她自己并不知道。



    但当也足以让ene察觉到很多之前不为自己所知的事情了。



    “”



    ene刚才那种无奈的感觉被一种淡淡的心疼所取代,紧随其后的则是更多无法弥补的亏欠。



    “也就只有这一次,你和我才能在最后做个了结呢”



    “”



    “好。”



    ene握住了那只按在自己脸上的柔夷。



    ——



    雪开始下了。



    最初是空调外架上落了层瓷器的粉末。那台隐藏在垂花门造型铝板后的器停止运转后,青铜色支架渐渐泛起霜白,像被撒了把揉碎的月光。



    雪粒子钻进未关严的窗缝,在沉香木窗台上堆出半透明的山脊,某个瞬间让人错觉是去年春茶渍留下的残痕。



    雪片真正大起来时,庭院那方枯山水成了正在融化的铅画。青石板涌出的寒气托着雪花盘旋,如同无数碎纸屑在旧胶片里慢速回放。



    藏在罗汉松背后的太阳能地灯突然亮起,暖黄光柱中能看清每片雪的内部结构——六角形晶簇裹着中央空调排出的余温,坠落时蜷缩成的绒球。



    竹制卷帘被气流掀起又落下,簌簌声里混进了更细密的蚕食音。雪落在仿古青瓦上的模样,像老式电报吐出的摩尔斯码字条,那些湿润的斑点还未连成片,便被地暖烘烤的屋顶蒸成缕缕白烟。



    庭院东侧未撤走的酸枝木茶席正在积攒雪色,乌金石茶海凹陷处盛着的,不知是去秋的雨水还是今冬的初泪。



    雪片撞上双层玻璃时,会留下星芒状的吻痕。智能除雾系统尚未启动的间隙,能看见那些冰晶在窗上拼出蕨类植物般的纹路,如同某种正在生长的霉菌。



    藏在飞檐下的温湿度传感器突然闪烁红光,雪幕中亮起的斑点,恰似供在佛龛里的长明灯被吹熄前最后的颤抖。



    风裹着雪扑向新中式的月亮门,穿过格栅时被切割成絮状物,挂在仿徽派建筑的马头墙上,如同晾晒的棉纱突然冻结。



    藏在景观池底的led灯带将水面映成青灰色,刚落下的雪片在这里活得稍久些,化作银鱼似的游光,顺着循环水泵制造的涟漪打转。



    雪开始覆盖庭院监控摄像头,红外夜视模式在雪幕中晕出诡异光斑。那些穿过智能灌溉系统喷头的雪粒子,被尚未关闭的滴灌装置切成更细碎的冰雾,混着残留的桂花香精,凝成略带甜腥的霜,挂在龟背竹蜷曲的叶尖。



    当雪终于压断西墙角那株未修剪的紫竹时,断裂声清脆得像撕开一匹素锦。倒下的竹枝搅碎雪雾,露出下方藏着的人造苔藓——这些本该常绿的化纤植物沾了雪,显出塑料制品特有的僵死感。



    智能除雪器人从廊下惊醒,履带碾过青砖的瞬间,积雪下的地暖管线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直到夜莺初啼,夜幕微白。



    一切才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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