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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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可就得很重了。



    李良娣当即跪倒在地,嘤嘤地哭起来:“妾没想那么多,妾真的没想那么多!都是派去的那个贱婢妾这就把她交给太子妃处置!”



    前天刚被王熙凤收拾过的一个宫女被带了上来。



    太子妃冷冷地看着她。



    那宫女吓得脸色发白,倒在地上期期艾艾,却什么都不出来,只浑身发抖地磕头不已。



    太子妃厌烦地别开眼:“拉下去,打二十板子,退回内坊,让他们去教导!”



    宫女两眼翻白晕了过去,被拖走了。



    “李良娣,你胡闹要有个限度。”太子妃冷淡地根本不愿意看她,“罚你禁足一个月,扣三个月月俸。



    “身边的掌事内官和司训女官未尽规劝之责,扣半年月俸。”



    李良娣松了口气,嘤嘤哭着谢了恩,归座。



    太子妃缓了口气,又换了和煦表情,最后看向王熙凤:“王承徽。”



    “妾身在。”王熙凤忙起身跪倒,面露悲伤,声音哽咽。



    太子妃叹息一声,吩咐竹青:“快扶她起来!”



    又看着她红红的一双眼睛,温和地问:“哭了一夜吧?”



    王熙凤抽抽搭搭:“妾身,妾身幼时的祖父悉心呵护,可八岁时祖父过身



    “在祖母和叔婶身边长了五年,可才一入宫,祖母也没了”



    太子妃听她这样直白,心里便是一软,连忙喝止:“胡!年高之人自有天命,你往自己身上什么?”



    这还有自己自己刑克血亲的呢?不知道皇家最忌讳这个吗?!



    众人也都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王熙凤。



    尤其是梅若芹,气得别开了脸不看她。



    王熙凤懵懵懂懂,眨着眼,一脸无辜地看着太子妃。



    太子妃再度叹息,道:“昨儿太子都跟我了,你二叔上奏请丁忧。奏折上你祖母宿疾已久,今年尤甚。



    “看来,她老人家拖到你入宫才撒,就是疼惜你,不忍心耽搁你的好事的意思。



    “我也听了,你昨儿得了消息就开始亲缝制孝服,虽然不识字,却求了梅良媛的字,照着抄了往生咒。



    “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顿一顿,又问,“抄的在哪里?”



    王熙凤回头看。



    夏守忠便在偏殿门外捧着孝服和那叠纸跪了下来。



    “呈进来。”太子妃吩咐。



    夏守忠这才捧着东西弓着腰进来。



    拿了那叠纸,挨着每张都看了,太子妃的面目有一瞬间的扭曲。



    这字,嗯,这也能叫字?!



    这憨货自己没读过书,竟然是真真的一页书都没读过吗?



    不是孟繁霜去教了十来天?



    就教成这个德行?!



    再低头看看下头委委屈屈的人儿,太子妃原先想好的要教训的话,到了嘴边儿都换了其他:



    “看得出来,你尽力了。”



    纸张还给夏守忠,太子妃直接吩咐:“照理,该让跟你进来的家生丫头回去一趟,替你尽尽哀思。



    “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



    “如今既然是夏守忠给你做掌宫内侍,那便由他去替你走这一趟吧。”



    又指指孝服纸张,“这些都是要送回去的?”



    王熙凤擦着泪点头:“是。妾身的父亲长兄都在金陵,一时之间只怕赶不回来。



    



    “妾身替他们缝制了一身孝服。



    “再加上妾身为祖母念的这二十一遍往生咒。



    “唯愿祖母于泉下早日与祖父团聚,早入轮回。”



    太子妃愣了一愣,这才想起来,眉梢轻轻一跳:“得也是,你是长房之女,原该替你父亲尽尽心的。



    “何况我记得,你胞兄乃是长房长孙?”



    “是。”王熙凤乖顺地点头。



    太子妃了然之余,皱了皱眉,吩咐夏守忠:“你去仔细看看,若碰上王家的事儿做得不合规矩,你劝两句。”



    又向众人堂皇正大地解释,“不是我要多管闲事,只是如今王承徽乃是东宫的人,就如同各位一样。



    “不仅王承徽,还有各位的娘家,有些事做得不妥了,不仅丢自己家的脸,也是会连累太子的。



    “当今陛下宽厚,太子却一向严于律己各位,懂得的吧?”



    王熙凤应声便道:“多谢太子妃娘娘提点!妾身记下了!若有会带信回家,必会约束警惕他们,须得事事循礼守法才好!”



    这个表态真是令人愉悦。



    太子妃含笑颔首。



    众人连忙跟上。



    夏守忠见太子妃再没吩咐,便告退,直奔王家而去。



    眼看大事完,顾良媛这才问了一句端郡王:“前儿不是陶哥儿病了?



    “您又怕太子挂心分神,直让我们哥儿扛到太子上朝才请了太医!



    “如今陶哥儿可好些了?还吃药么?”



    太子妃心下熨贴,含笑摇头:“热着了而已。



    “如今好多了,不吃药了。太医只给吃了两天药,‘是药三分毒’,只让好生养着。”



    顾良媛顿时露出心疼:“娘娘也别什么都听太子爷的!便再节俭,也节俭不到孩子身上!



    “哥儿还,屋里该用冰要用冰,该打扇的得打扇。



    “这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呢!此刻都能热着,那过几天还了得了?!”



    太子妃越发眉目舒展,点头道:“好,好。我知道了。你一直疼他,是他的福气。”



    顾良媛笑得亲昵。



    李良娣僵硬如石头,满面难看。



    梅若芹早就置身事外一般,半个字都不肯多。



    唯有胆的耿昭训,张了两三次嘴,但还是没敢开口话,最后自己闭上了嘴,似是生起了闷气。



    王熙凤坐在她对面,看戏一样地看着。



    再略两三句话,众人散去。



    梅若芹便拉了王熙凤一起走。



    王熙凤声谢她。



    她却也声责备回去:“怎么能信口开河往自己头上扣刑克的帽子?你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出头了吗?!”



    王熙凤目光流转,看看她身后满脸郁闷的梅染,再看看自己身后已经木然的安儿,声回她:



    “对啊!我就是打算一辈子缩在个角落活下去了。



    “好姐姐,我跟你不一样



    “我不能出头,我出头就死定了!”



    梅若芹吃了一惊,看着她认真的脸,轻轻紧紧地,闭起了嘴。



    王熙凤死死地抓着她慢慢松开的不放,声续下去:“好姐姐,你跟我不一样,你必须要出头才行!



    “我帮你出头。



    “你帮我不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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