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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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沉默。



    指却动了动,示意王熙凤起身。



    王熙凤虽然在哭哭啼啼,但太子的一切动向尽收眼底,哽咽着又叩了个头,站了起来。



    过了许久,太子才了一句:“东宫的动作,盯着的人很多。”



    王熙凤噎住了声音。



    这话得也对



    面前这一位,早先就是个不得宠的皇子王爷。为了避嫌,既没有要害官职上的朋友,也没有宗亲勋贵里的死党,更遑论无人察觉的人?



    如今皇帝年老,他只做了五年太子,根基还浅,万一在这种时候牵涉这件事被人察觉,捅到皇帝跟前,不论怎么歪嘴,他都是没理的那一方。



    王熙凤眼珠儿骨碌骨碌地转了两圈儿,才附身低声问:“就不能跟皇上吗?”



    太子一愣,转头看她:“若是报给父皇,那可就等于把你王家和贾家全卖了!”



    王熙凤站直了身子,眨眨眼睛,一本正经:“他们走错了路,能早一日往回拽一步,便能落进坑里浅一些。



    “总归,在妾的眼中,我们这几家子加起来,也并没有那个心能将此事做得囫囵圆满的。更别,只凭着贾家那几位纨绔爷们儿了!



    “若是此刻大白于天下,不准反倒能把后头撺掇的那人揪出来,两府还少砍几颗脑袋呢!”



    太子听着这天真的话,呵呵轻笑,摇了摇头,道:“此事倘若上达天听,那幕后的人可就再也揪不出来了。”



    王熙凤歪着头:“那怎么办?要不那老秦业既是营缮郎,各种工程过,他必定贪过



    “查他?然后发配边疆?”



    “若真去了边疆,孤反而鞭长莫及。”太子沉吟片刻,“不过,你这倒是个法子”



    正着,殿外庆海高声道:“启禀太子,燕窝粥到了,奴才拿进来了?”



    “来吧。”太子应了一声,又对王熙凤道,“行了。这个粥就不用你伺候了。”



    王熙凤一听,连忙下了高台,站在下头深深行礼:“苍天垂怜,让妾身遇着殿下这样仁厚的太子爷!妾何幸如之!”



    “嗯,这个马屁,孤也收下了。”太子一语未了,乌金滑溜地从榻上逃开,颠颠儿地跑到了王熙凤脚边。



    太子顿时气笑了:“你这养不熟的孽畜!”



    王熙凤忙双膝跪倒,顺把乌金紧紧抱进了怀里,哀声恳求:“这猫儿虽然并不通人性,却也是妾身养了五年的爱宠



    “求太子准许妾身向太子妃明事情原委,把乌金接回宜秋东殿。”



    太子盯着转身把脑袋埋进王熙凤怀里的黑猫,哼了一声,摆道:“罢了。你带回去吧。孤跟太子妃。



    “哦,还有,王子腾今儿上表辞行,皇上让孤斟酌着,看看要不要留他过了万寿节。



    “你觉得呢?”



    王熙凤眨眨眼睛:“我家都在孝中,吃不得酒宴不了乐,也不好穿红挂绿地去热闹地方开怀大笑。



    “我家二叔即便脸皮再厚,留下来也只能在家里给皇上万寿节磕头诵经祈福而已。



    “可那样的话,就没必要非得留在京城了。哪儿不能磕头祈福呢?



    “若是两厢拉扯,皇上、我二叔、各家亲戚,还有各项仪典的官员们,都会为难。这又何苦?



    “何况如今天热,还是让妾身的祖母快些入土为安、与祖父团聚的好。



    “您呢?”



    这一串下来,有礼有据还恳切。



    



    太子满意点头:“嗯,既是如此,孤便批给他克日出发即可。”



    庆海带着长赢快步进来,一个人快快脚地把白粥菜都收了,另一个则把燕窝粥和一碟绿豆糕、一碟菊花饼、一碟桂花糕和一碟糯米乳糕端了上来。



    王熙凤站在下头都看着了,忍不住指着碟子插嘴:“绿豆和菊花性凉,殿下肚里空着,这两样少吃。”



    太子便瞪庆海:“还不如一个十三岁的黄毛丫头!”



    庆海哈着腰陪笑。



    长赢连忙跪下:“是奴才去了膳房,见有这四样,不知太子爱吃哪个,便每样装了些。



    “下回奴才一定也跟着学些医理药理,好生伺候太子爷。”



    太子又瞪庆海:“你如今也拿大了,倒会支使人!”



    庆海苦笑着继续哈腰。



    王熙凤红了脸,抱着乌金落荒而逃。



    看着她灵巧玲珑的背影,太子张口半碗粥下去,轻声啧了一声:“聪明人啊”



    庆海一愣。



    太子便溜了长赢一眼。



    庆海见长赢已经收完了白粥菜,一摆拂尘令他退下,自己凑到了太子跟前:“王承徽,行事还稳妥?”



    太子肯定地点头:“很会顺势而为。”



    这便是极高的赞誉了。



    “奴才只听见她哭来着。感觉跟她习武的脾气,怎么那么,不大一样似的。”庆海拧眉。



    太子一口气喝完了一碗粥,示意他再盛一碗,口中笑道:



    “这正是她的聪明处。



    “她习武之事人尽皆知,头一回进承恩殿便险些把李良娣的宫女给打了想要寻趁她的嫔御宫人们,自己心里不得不掂量掂量,若果然伸,够不够她一拳砸回来的。



    “可她到了孤跟前,一来身份便是个妾室;二来她家做了错事,她理亏着;这第三么,无论如何,她也不过就是个十三岁的丫头,她再聪慧,也老辣不过孤这个成年男子。



    “所以,反而是一张怯生生、素面朝天的脸儿,更能平孤的怒气——”



    第二碗粥一边话一边喝完,太子放下了碗。



    他想要接着往下时,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场景——



    一个八九岁的姑娘,滚得泥猴儿一般,被人用竹竿从树上敲了下来,落地时脚一扭,姑娘痛得脸都扭曲起来,抱着腿坐在了地上。



    旁边有好几个孩子的声音,却都是拍着笑的:“你爹娘不要你了!你疼死也没人管!哦哦!活该!”



    太子愣住。



    他下意识地伸摸了一把自己的腿。



    他十三岁时,弟弟举着木刀砍了对父皇抗言直辩的一位御史一下子。后来父皇和母妃便待弟弟如珍似宝,自己成了个木头摆设。



    为了跟弟弟争宠,自己蹭着太子二哥的教师们,拼命学习。



    再后来,自己练习骑射时不心摔断了腿



    他们当年,便是这样嘲讽我的。



    “庆海,你去查一下王子服离京后,王承徽在王家,到底都经历过些什么?”太子犹豫片刻,“有没有伤过骨头。”



    庆海一惊,忙低头下去:“是!奴才立即去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