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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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贾王氏所知的东西,比上辈子王熙凤临死听的还要多。



    北王勾结的不仅仅是金陵旧勋和他们的辗转襟带,宗亲、外戚,甚至还有海外的若干国。



    只是这个勾结却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那时候四王八公做主的还是老北王,他的目标也很明确:



    太子地位不稳,但换成其他任何一位皇子,他们这些开国勋贵们都得不了好下场。



    所以他们要用尽所有力量,保证太子顺利登基。



    可惜,还没等这件事办出个眉目,老北王自己先没了。



    然而此事其实已经颇得了几家家主的首肯,即便是王熙凤的祖父、贾王氏的父亲,私下里也表达过对这个观点的赞同:



    若换个皇子登基,那四王八公必定迅速败落。



    贾王氏在折子里不无恶毒地还添了一句:长兄王子服在侧,亦点头称是。



    接下来顺理成章,水溶接掌北府,太妃教他不要与皇家作对,年轻气盛的水溶阳奉阴违。



    等等,等等。



    至于荣宁二府,老北王同期已经赦、敬时期,贾氏乃是当时的升平帝为他心爱的太子预备的心腹臣子,自然是顺理成章地站在了老北王一边。



    老北王病逝时,水溶尚且年幼,众人里挑了一圈儿,又要日后儿子大差不差能拿住,又要有一定的才华地位;



    所以病榻前遣开了另外三王,把里的势力郑重先托付给了赦、敬,请他们二人辅佐自己的儿子。



    这兄弟两个一开始倒也雄心勃勃、兢兢业业,可不久后便发现太子的心胸和志趣其实都只是个寻常的纨绔而已。



    放松之余,二人不免也有些失望。



    紧接着便是夺嫡之乱。



    贾敬敏,抢先一步把爵位传给了儿子,自己出城修道去了。



    贾赦事到临头也没敢跟着太子起兵,而是转投了升平帝。



    旧勋的势力沉寂了下来。



    可是北王渐渐长大,重拾了其父当年的野心,加上新立的太子对臣子结党一事极为反感。



    于是,老北王当年的“旧勋必败”言论又被悄悄地传扬开来。



    巧的是甄家送进宫的闲子竟然开花结果,有了一位皇子在!



    众人这才重新又都燃起斗志。



    王熙凤拿着那张奏折,又气又笑:“这是,把四王八公全都拉下水了?还饶上了若干宗亲?”



    陈铎陪笑:“是。皇上让给娘娘看一眼,请您心里有个数。”



    “这丢不丢人?!简直把太上的脸都要打肿了!”王熙凤叹口气,一转身,就着灯就烧了。



    陈铎吓一跳,忙要上去抢,又不敢当着王熙凤的面儿伸,张大了嘴,愣在了当地。



    王熙凤摇摇头:“这东西不能传出去。直接就把皇上搁在朝廷上下的老臣对立面了。



    “上折子的是个蠢货,咱们不能跟着犯蠢。



    “收拾那几家不叫不咬的,就慢慢来。你寻常多看看他们家犯的不法事,私下里找几个他们的仇家扶持一下就是。”



    陈铎也反应过来,这时候觉出来这贾王氏蠢就罢了,还如此恶毒,实在难忍!



    禁不住低声问:“娘娘,贾王氏这样行事,不如夜来让她自戕了”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看看,真的被她过了蠢病不是?



    



    “你只把这折子的内容漏出去一丁半点,自有人去替你动,何苦要坏了自己的修行?”



    陈铎利落认错,再禀报一声贾政和史鼎都已是距离京城两日路程了,便要告退。



    王熙凤抬抬下巴:“这两份行踪也不用太过保密。”



    陈铎后背发着凉,退了出去。



    但一直走到了饮羽殿外,他才敢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



    忽然托地一声轻跳,乌金站在了他的脚下,仰起头来,咪呜一声,看着他。



    陈铎险些吓晕过去,陪笑着给乌金作了个揖,声了一句:“大人勿怪,的还要给皇上回话,得赶紧走了。



    “您有什么话,让斑奴带给的就是!”



    提着袍子一溜烟儿跑了。



    乌金没有吭声,看着他的背影,站直了身子,抖了抖胡子。



    紧接着,全身绷紧,猛地转头,双眼的瞳仁紧紧收缩,渐成竖瞳,死死地盯着饮羽殿对面的一丛花树。



    那花树轻轻晃了晃,一个纤细灵巧的人影慢慢地走了出来,一张灿烂的笑脸亮亮地出现在月光之下:



    “乌金大人?”



    乌金从喉咙里长长地呜了一声,两只前爪的如钩硬甲已经从肉垫里伸展了出来,身体轻轻地伏低,摆出了进攻前的标准姿势!



    “可是施容华?”春暖微露诧异地出现在大殿门口。



    那张灿烂笑脸晃了晃,看向春暖:“春暖姑娘,我睡不着,走一走。”



    “贵妃娘娘,请您进来喝杯热饮子。”春暖客气邀请。



    施金澄含笑答应,轻盈地快步过去,进殿时回头瞥了一眼,却见乌金早已不在当地。



    王熙凤连姿势都没改,依旧靠在罗汉床上,就在灯下看书。



    施金澄进来拜见,双膝跪倒行大礼时,春暖和安儿都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



    唯有王熙凤岿然不动,低头看书,甚至还抬指了指外头。



    二人低头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彼此约着还往远处走了走,在廊下听不见里头细语的地方坐下,声闲聊。



    王熙凤看了半个时辰的书。



    施金澄一动不动地跪伏在地上半个时辰。



    “你有了身孕,不好好养胎生孩子,乱来什么?”王熙凤终于把书合了起来。



    施金澄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和双目都因为跪叩姿势太久变得赤红,双眸精光闪烁,显得更为怪异:



    “施金澄愿奉娘娘为主,三世不改!”



    “你这双眼睛,自己照照”王熙凤顺拿了一个靶镜递给她。



    施金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肩膀轻轻一抖。



    “我不缺效忠的奴才,但是宫里缺孩子。你好好地给皇上生孩子,也就是了。”



    王熙凤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伸又把那镜子抽回去,丢在自己身侧,



    “深宫岁月漫长,孩子多了,辰光才好打发。



    “本宫喜欢孩子多。



    “但是不喜欢事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