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雪境苍白天弃乌,恰是两仪白中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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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先好了,蝎道韫!你别跟条疯狗似得咬我!我给够了你们时间,你让谁走我都没阻拦,白毛狼想走我都没拦!”



    “事已至此,本皇顾不得什么规矩。”找不到蝎道韫的身影,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本皇是死糊涂了,跟你废这么多话,早就该死战到底!”



    “你确定?最后一次会,换不换身体!”



    “不换!死!”



    “不再多聊聊?”



    回答猖末首的,只有狂风与血刃。



    “哼哼,我还挺爱跟你们话的,除了菜蚊肌,太像个老妈,经不住她念叨。”



    猖末首时刻运气护着身躯,最后五味杂陈地笑道。



    眼神一横,人躯黑绒猛长,重新化出虎相。



    “烈蝎雨皇,本王不知你有何苦衷,但请来我鬼域,叙上一叙!”



    “阴月汐-天弃地!”



    黑暗席卷而来,眼不见光,徒留满耳扑啸。



    自打猖末首让蝎道韫看看他的“妹儿”,后者便发起攻势,甚至一句都不愿多。



    我全程躲藏着,心胀得要撑破胸腔,却连气都不敢喘出声音,眼见他们进了鬼域,才松下那口堵着呼吸的浊气。



    迷离尊以为我会去送死?荒谬——



    老子怎么看都不是想送人头去的吧!



    大敌顾不上我,我才敢像个老鼠一样,趁房里没人,祟祟冒头。



    出于好奇,我用洞虚眼向蝎道韫妹儿的方向看了一眼。



    后悔了。



    不如不看!



    那一念洞虚百念神识的感觉又来了!



    无数妖精野兽凑合着,昂首嘶吼,抓地踏蹄,将这块地满满围了个圈。



    怪不得!



    他们像是要冲过来的,蝎道韫想护住他们,必须速战速决,就怕猖末首赶尽杀绝。



    “咳——”



    近处有人声,我顾不得外面动静,重铸了翼飞去,见那被扯碎了一身黑衣的孩童,从鬼域里飞出来,正趴在地上,落下去看,心中暗想果然如此。



    短短一眼的功夫,字左侧无爪无臂,右侧少两只爪,竟能没了五只,脸上被扯下肉,原本还算俊美中性,此刻多了三道血淋淋的爪痕,一身蝎甲全无,精核隐隐可见。



    借迷离尊力,使了道醒目三元替他吊上口气,“里面什么情况?”



    字一眼半睁,两唇开合,却只能吐出个“离”字来。



    离?



    让我跑吗



    可事到如今,我能跑到哪去?



    秀区离着没多远,甚至不能是能“回”的地方。



    “笑面拦住他们,皇托我求你的”



    “彦都拦不住,我一个外人更不可能,只有殊死一搏我先带你走。”



    两刚架在字腋下,也顾不得触感柔软和什么春光乍现,振翅要飞,猛地一个激灵,黑暗中扑出鬼兽鱼群,如卷海漩涡,铺天盖地。



    “用”



    字猛吐一口血,又凝出那短柄三股叉,便昏死过去。



    “这玩意我不会用啊!”



    你但凡来个长兵器我都能耍个一招两式,偏偏你用的是个短柄的!



    “扎”



    扎,那便扎!



    扎个屁!



    最近的那血目厚唇剑齿鱼将俯冲贴近,只那一下使叉硬击,竟真能抗下,叉耀青光,在握它的上燃起片幽火。察此异象,我催灵气灌之,竟生生将鱼群破出个洞来。



    “这”



    兵器,能发挥这么大作用?



    “这叉打出的划痕也能阻止复原?”



    字瞥来一眼,不出话来,把摊开的微微握住,只剩下大拇指。



    那就是能了。



    那我还怕个蛋?进去朝着猖末首砍,能划一刀赚一刀不对,字可能也是这么想的,但她被秒了,甚至蝎道韫可能也撑不了太长时间。



    “你有棍子吗?”



    “我日你”



    “不是,我兵器,有长的吗?”



    妈的,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骂我?



    “没,只此一把。”



    “好吧——猬骨衣、鬼面翼!”



    披上一层尖刺,把叉举在头顶,化作旋风一头钻进鱼群,我便是高速旋转的利器。



    猖末首使不出分神术,我就不信他还能一心多用,分出半份精力出来追杀一个可有可无的辈。



    这群魂体强度不高,一碰就碎,就字现在的状态,杀她一个绰绰有余,但对我一点威胁都没有。



    杀掉最后一群鱼魂,我提钢叉,浮在天上,对着那漫天的黑暗无可奈何。



    天弃地,解封上限是什么境界无从可知。他曾过,拦不住升星劫,不知是真的,还只是他提前准备好的话术。



    不过衰世的本质就是灵气枯竭,逼大修自晦的本质也是怕他一口气吸干全世界的灵气,导致维持世界运转的气枯竭。



    估计天弃地里最多能解封到王,到不了皇。因为这团黑暗,是猖末首自己的气组成的领域,他自己都没有皇阶。



    但是王阶也足够了,那时渡劫,碰上个半步王境的什么来着,雷电法王?反正差点没让他劈死。



    可现在蝎道韫只是个将级,只求他能在意识上赢过不,猖末首筹划年久,重负未释恐怕懈怠不下,那蝎道韫可是实打实死了年久。



    哎,希望渺茫。



    “头领,我先带你躲躲。”一把将字扛在肩上,褴褛下偶现春光,后悔没穿件外套出来,于是丢上一层黑雾盖住其身,飞上楼顶。



    顺便在盘上楼顶的巨植上折了一巨叶给她垫下,让她自己歇着。我站在边缘,正一筹莫展,且看见一段避雷针,长度合适,底座也能当成戟来用,正是件趁兵器。



    翅膀切断底座连接处,将避雷针举起,比我高了一头,若是没有戟头,那才正好。



    正想着用不用把戟头折断,探循耳里本就清晰的口号却已近到无法屏蔽。



    “替狼王排忧——”



    “替狼王排忧!”



    “喵——”



    为首的是猫?



    那嘶声,好似踩了猫尾,却闻怒之迫急,又参悲之凄凉。



    我虚眼看去,那为首的不是猫,是条红纹猞猁精。



    好像有点印象,谁提过一嘴来着,有个妖叫火纹公,大概是它。



    八方兽鸣起,暗气截破。



    蝎道韫再出杀稷瀑,一个跟头翻出鬼域,这次彻底丢了一臂,看了眼远处,后槽牙都险些咬碎。



    “笑面,你干什么吃的!”



    



    “放他娘的屁,你那妹儿都拦不住,我一个外人怎么后面!”



    蝎道韫翻身一闪,又躲出十余米外:



    “笑面,护本皇周全,本皇死,相无散!”



    相无散?那猖末首岂不是又有分神术和实化身了?那还玩个蛋啊!



    你可不能死啊蝎大帝!



    起吞光射线天降,于蝎道韫身前分割,隔开虎掌,争取俯冲时间,近身长戟横拦,绕爪尖,扯戟切其爪,却是连道刃痕都没留下。



    “呵呵,笑面阁下,好巧,本座意煮蝎浓酒、炼妖血丹,多你一个不多,不如与本座共宴一番?”



    “宴你个奶奶,玩蛋去吧你。”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那酒里丹里,多你一个也不错。”



    “哼,还这么多话,一会儿他们都冲过来,就你这一具身体,我看你还怎么逃。”



    “啧啧”鬼域破损成云,缩出个虎样,月目半虚,奸貌如贼。



    “看来你还是缺了些观察力,你看本座,有一点怯样?呵呵,我倒巴不得他们一起来。果然,修界无仁,仁必招祸。我本想放他们去,可这倒提醒了我——他们早就恨我入骨,日后若真寻仇来,恐怕我得不了个消停。”



    罢,猖末首跃入云端,如清水之墨,天边顷刻染成一般黑稠,气氛压抑至极,视线所在之处,竟找不出个明亮地方给人喘上口舒服的气。



    在黑暗彻底占据整个瞳孔的一刻,我好像沉进万里深渊让海压肆意迫害。从未感觉过眼与内脏如此相近的一刻,明明没有受伤,肺却像石化了一样,一口气都吸不进去,反而压得难受。



    “笑面,我教你一记,你若不死,应要学会。不然我怕待你成仙飞神,我已魂飞魄散。



    我不教你式,我教你法,你且听来。”



    “天弃地、往生道、阴噬、化虚为实。”



    “百鬼鸣-霸山巅泉。”



    先是肺,而后是胆、胃阵阵发痛,强忍着呕吐,让蝎道韫抓住。



    “快走!不要命了!”



    拉着一个人,蝎道韫速度稍微下降,但也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快感,四周场景飞速后移,眼中皆是残影,唯有天上如溶洞锥石的一处,浓缩的一摇摇欲坠的漆黑水滴愈发饱满。



    黑水终于完成成长周期,低落下来。



    蝎道韫身子一定,我毫无防备地撞在他身上,竟沾上了满身冷汗。



    “换个方向跑——笑面!别愣着了,千万护好孤话!”



    “啊,啊?”



    “吓傻了!?孬种东西,霸山巅泉虽是以天弃地起势,但天弃地在上面,孤解不了封。汉会拖延时间,你将孤护好,我死了,没人能找到猖末首真身,届时全都要死,懂吗!把你的本事全使出来!”



    不等我回应,那坠下的脓水化形虎掌拍下,蝎道韫抱着我滚出数米外,才没被他拍成肉馅。



    拍出的沙尘全是黑色,猖末首没追击过来,虎掌拍地猛卷起阵狂风。



    那一刻开始,地平线彻底模糊,与天相接处被黑暗搅得浑然一体,地面似是向两侧收缩,中间竟让他活活拔出座傲然耸立的巍峨黑山来。



    我们被风拍飞,好似掉进水里,急忙爬起,脚下黑水已淹过腰间,里面毫无反光,我找不到蝎道韫在哪。



    “蝎道韫!”



    “噗!啊”蝎道韫猛然起身,吐出一口黑水,我俩相距不远,他伸过来,我伸过去。



    “你护不住,刘钰椿。”



    世界上最大的恐惧,莫过于猖末首喊我名字,而我根本想不起什么时候告诉过他。



    猖末首脚下,黑山顶倾泄瀑布,贯通脚下黑泉。脚下的泉蠢蠢欲动,已能觉出流得很缓,可流向,分明是向着山巅,我这才发觉,那瀑布竟是向上拍打的水!



    满身的黑水从衣服里渗透,成了触般的实体,我被定在那处,伸直的无法再往前半步,分明已经碰到蝎道韫的指尖——



    他猛地把收回,掐死自己喉咙,弓腰呕着什么



    黑暗中我只能看见他的轮廓,可他嘴里,分明爬出一条大蟒蛇来。



    我只能看见蝎道韫欲要跃出水面,却只跳起半步高便被扯进水里,而后毒柱起,刃气飞,便再没了动静。



    死了?



    不,若是死了,不知猖末首是悲是喜,但绝不可能面不改色。



    “舍掠!”飞速扫出三层环来,果然能抹除这堆阴气化的水。我和蝎道韫身上的触一同舍掉,衣服也干了。趁泉出了缺口,抓起蝎道韫便飞走。



    “呵呵,你这神通,甚至不运灵气,究竟从哪得来?黑环、黑雾、黑射线,不运天地灵气,无人识得本质”



    “我记得,好像在哪听过一种传。传的是,有人是神佛还魂,仙祖转世,天生有悟根,使神力;亦有人得妖魔青睐,注定贪食世间生灵恐惧。



    前者没有特定称谓,让人发现便当活神仙般敬着、供着;后者一旦发现,定绞杀于摇篮,否则自酿大祸,这种人,称为寄体。”



    “你,你是哪一种?”



    噫!



    寄体,魔族寄体?!



    这词怎么能从他嘴里出来!



    “呵呵。灵魂颤得激烈,看来,我猜的对。你无神性,满口凡言。是后者?那他为何不出来?”



    猖末首往天上扫了一眼,若有所思。



    “自相矛盾,总归是传,你不过是个普通的天骄。”



    “你,费劲找了根棍棒,却无用武之地,丑一般。我想化个人身,陪你试试深浅,但我浪费的时间太长了。”



    这是什么意思?绕过正确答案?



    不,他为什么看天上,有什么值得他看?



    恐怕,只有那颗留影珠。



    之后又转移话题,在替我隐瞒吗



    “正好,你先飞着。”



    “霸山巅泉-阴噬。”



    地上无际的泉沸了,呼啸着攀上那峭崖瀑布,山巅,猖末首虎声高啸,满崖的黑水股脑洒上黑天,凝成黑云,落下黑雨。



    妖兽围成圈冲奔缩进,一旦踏进黑泉,便像陷入泥潭沼泽,动弹不得。



    后来的兽要停,却有野牛爆起妖气,踩着前面妖背,不踩黑泉,又领一群兽踏空奔走。



    “伤稷瀑!”



    弥天的漆黑六足虫影冲上云端,头顶女蝎子穿乌青素衣,拉圆弓,尾刺为矢,漫天荧光毒箭替代在黑暗中见不到影子的雨,全向山顶聚拢。



    “呵呵



    你家皇上想杀都伤不了我,你抱着伤的意愿,又奈我何?彦蝎子,你切记,本座虚可化实,絮亦化石。”



    他的话是命令,漫天纷飞的雨滴从那刻起不再是雨,它是泥、是石、是尖刺、是刀,砍落毒箭、扎碎虫翼、劈穿兽体,打得兽群连连哀闹,给无尽黑暗添了笔残酷的血红。



    “都关住了,时候到了。虎虎我啊,也不想当什么罪孽滔天的东西,哎”



    “北境覆清雪,独虎漫山巅。



    目下茫茫净,滴墨点中圆。



    泉走悬崖路,泥跃赴云间”



    最后一句是什么来着?呵呵,都怪那子,瞎念叨什么



    猖末首以人貌藏在人类社会,有个孩听他念诗,便接在泥跃赴云间之后,接了一句“山顶没信号,快没电”。



    总想总想,总觉诙谐,然后就忘了自己的诗中原句。



    在外人视角里,猖末首诗词三句而止,神通起忽歇,自己撇撇眼睛,又暗自摇头。



    按理,战局分神足以毙命,可他偏偏就要展示容错,彰显自己游刃有余。



    “嘁——”他又自顾自前仰后合地笑,“忘了,忘了。算了,算了!”



    打量



    还好霸山巅泉有缩地性质,不然这百余巨兽显出本体,让猖末首一个个追都要跑些日子。



    “一个个本体都这么大,拿我天弃地当洞府呢?都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