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江波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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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连狗子都少了。



    上次我和杨丽荣来的时候,村口还坐着好几个人闲聊着。



    这次回来,就只看见几个老人家孤零零地坐在一自家门口。



    儿时这里多热闹啊,这个时候正是孩子们出来玩的时候,现在却少了很多孩子的身影。



    因为我们这里太不方便了,年轻人都去下面镇上了,村里就只留下一些不愿意离开老宅的老人们。



    嫂子也是一阵感叹,变化真大,我们走的时候还蛮多人的,现在感觉冷清了。



    江波就接了一句话:“这不很正常嘛,就问江禾,你现在挣了钱,你还愿意回这里吗?”



    我想都没想,便回道:“我愿意啊。”



    “放屁!你真舍得放屁大城市那些繁华回这里等死?”



    我笑笑:“如果不是为了生活,我当然愿意。”



    宋清漪姐跟着道:“我也愿意,我就觉得这里挺好,有山有水山顶还有雪呢,真美!”



    江波耸了耸肩,不屑道:“这有啥好的?夏天热死人,冬天冷死人,赶个集还要走他妈一个时。”



    “你能不能文明点!有女孩子在呢。”嫂子怼了他一句。



    从村口到我家又走了七八分钟,终于到了。



    从上次我和杨丽荣回来到现在,已经有五个多月了。



    上次回来我就发现地上长出一些青苔了,这没人住的房子,仿佛只需要几天时间就会被一些动植物霸占。



    这次一看,连屋前的坝子都长满了杂草,有些甚至有一米多高了。



    这二层楼看上去也摇摇欲坠的,仿佛稍微大一点的风,都能吹垮似的。



    看见这种画面心里就特别难受,好好的一个家,以前是那样的欢声笑语。



    如今,却如此一败涂地。



    “江禾,这是你家吗?怎么长这么多草啊?是自己种的吗?”宋清漪天真的问道。



    我突然就笑了,我们都笑了。



    江波又来了一句:“富婆,你有听在家门口种草的吗?”



    “有啊,我家就是。”



    “”



    还真是,宋清漪家门口不远就有一大片的草坪。



    可那能一样吗?



    一个是享受生活,一个是被生活摧残的。



    “行啦,你赶紧进去拿户口本吧。”



    江波这才没有多,去找到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我们也跟着进了屋,顿时一股浓郁的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一切都那么眼熟,可又那么陌生。



    我站在门口,望着屋内积满灰尘的桌椅板凳,那些熟悉的物件仿佛在无声地诉着这个家的变迁。



    墙上的老式挂钟早已停摆,指针永远定格在某个时刻,就像这个家停滞的时光。



    “我去楼上拿户口本。”江波捂着鼻子,快步上了楼梯,木制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下,无数的尘埃在那些光影中仿佛跳上了一曲华尔兹。



    宋清漪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她的目光落在一个玻璃相框上。



    她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露出里面泛黄的全家福照片。



    这是我们唯一的一张合照,是我哥和嫂子结婚那天,特意去照相馆里照的一张合照。



    “这是你时候吗?”她指着照片中站在父母中间,还是少年时期的我问道。



    我点点头,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照片里,父亲穿着那件涤卡上衣,母亲则穿着她最爱的碎花衬衫。



    那时我的笑无忧无虑,完全不知道命运会给我们这个家带来怎样的变故。



    宋清漪拿着照片和我对比了一下,忽然来了一句:“怎么感觉你和你哥不像呀?”



    这不是她第一个这么了,我也巴不得长得不像他。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江波的咒骂声。



    “怎么了?”嫂子紧张地问道。



    我们赶紧跑上楼,发现江波正站在父母卧室门口,脸色煞白。



    房间的地板上散落着一些物件,显然是他不心碰掉的。



    “妈的,这破房子”江波弯腰去捡,却在翻开其中一个本子时突然僵住了。



    “怎么了?”



    我走过去,看到那本子上写着密密麻麻的一些字。



    落款还有日期。



    江波的微微发抖,他快速翻了几页,每一页都有类似的记录:



    “给波和禾交学费,十七块六毛四。”



    “给波禾买过年的新衣服,九块五。”



    “给波准备结婚钱”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我看见江波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他的眼眶渐渐红了。



    他也有被感动的时候啊!



    我还以为他真有那么铁石心肠呢。



    当然,看见这些歪歪扭扭的记录时,我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难以呼吸。



    我无法想象在当时那么困难的环境下,父母却将最好的都给了我和江波。



    他们却永远只穿着那辆补了又补的衣裳



    嫂子也是红了眼眶,她撇过头捂着嘴,不想让我看见。



    江波立刻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户口本,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我将那些本子都收了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们也跟着下了楼,嫂子悄悄拉住了我:“江禾,你看”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江波站在院子里,背对着我们,肩膀微微耸动。



    这个从到大都表现得冷酷无情的男人,此刻竟然在无声地哭泣。



    我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等着。



    过了几分钟,江波转过身来,眼睛还是红的,但表情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冷漠。



    “走吧,不是赶时间吗?”他粗声粗气地。



    我也没多和他交流,转身就往村口走。



    我让阿宁和孙健先带江波回车里,我和嫂子还要去给村里几个亲戚送礼物,嫂子特意从香江带回来的。



    事实上我们也没什么亲戚了,加上村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两家关系还不错的亲戚。



    送礼时,寒暄了几句,我也顺便打听了一下给父母修坟的事。



    二伯告诉我不能随便动土,要择日子。



    我也懂这些规矩,可我这一时半会也不能一直待在老家。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嫂子突然:“江禾,我知道你还有其他事要忙,这段时间我可以在老家盯着。”



    “不行呀嫂子,你在这里没地方住呀,咱们家那房子,没办法住了。”



    嫂子却坚持着:“怎么没办法嘛,收拾一下还是可以住的,我们都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了,没事的。”



    我还是担心,道:“真不行,你一个人在里我不放心。”



    二伯这时:“娇娇可以先住我们家里嘛,这样也热闹一些。”



    嫂子连忙问:“二伯不会打扰吧?”



    “这是哪里话呀!你们的父母走得早,我们就是你们的亲人啊!”



    二伯要这么,还真反驳不了。



    虽然我还是不太放心,但嫂子执意要留在这里帮父母修坟,我也只能答应了。



    不过现在她还是要跟我们一块下去,等办完离婚续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