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耳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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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反应最快的是张虎。



    他张开双臂大步跑上前去,想要拦住突然暴起的屠猎户。



    “砰!”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姜临轻描淡写的放下腿,面前的屠猎户直接被这一脚踹回了床上,连带着整张床都被砸烂。



    张虎呆呆的停了下来。



    神色震惊的看向那身姿单薄的道士。



    方才那一脚看起来没什么章法,但那力道



    天生神力吗?



    自己师兄到底是虎死架不倒,一身根骨虽消瘦了许多,但好歹还有一百大几十斤的分量,竟这么轻松的给踹飞了?



    “道长,你下未免”



    张虎心头震惊着叹息一声,他也不好去责怪人家,是自己师兄突然犯病暴起,这位玄应道长只是自保而已。



    江湖人讲究的就是恩怨分明。



    但不管如何,这下实在是太重了。



    “闭嘴。”



    姜临淡淡的道。



    张虎愣了一下,不明白这道长怎么突然态度这般冷漠,但马上回过神来。



    他顺着姜临看的方向看去。



    只见屠师兄瘫倒在地上,双眼暴凸,嘴里带着口涎白沫,一张一合,似乎在着什么。



    张虎顾不得其他,忙跑上前去蹲下仔细听。



    身后的屠夫人不知何时揪住了衣角,神色带着一丝莫名的慌张。



    那厮也低着头,眼神阴沉。



    不过此刻也没人在乎这两个。



    “师兄,你要什么?”



    张虎只以为这是师兄回光返照,要留遗言,不由得悲从心起,越发认真的倾听。



    那屠猎户嘴巴一张一合,声若蚊呐。



    “不打狼了再不敢了不敢了”



    “饶饶”



    屠猎户挣扎着想要抬起头,但实在是后继无力,只能仰头看天,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不打狼了”“饶命”“放过我”之类的话。



    “打狼?”



    张虎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什么狼?饶什么命?



    莫非如今师兄这般,是被暗害的?!



    “踏踏”



    这时,姜临清脆的脚步声响起,漫步来到屠猎户身边,随意的蹲下。



    而后,在张虎疑惑的眼神中,姜临在上占满灰尘,然后



    “啪!”



    一个抡圆的大嘴巴子抽在了屠猎户的脸上!



    “你!”



    张虎一愣,下意识的发怒,正要起身,却被那少年道长的眼神所摄。



    那眼神清明中带着淡漠,以及难言的威严。



    一下子,张虎不敢再话。



    “吱吱!”



    这时,那昏死的屠猎户突然发出了声音。



    不,不是屠猎户的声音,而是他的耳朵在发出声音。



    在张虎震惊的目光中,屠猎户的两个耳朵突然被扩大,两个指头大的泥人从他的双耳中钻了出来。



    这泥人虽,但五官俱全,在屠猎户的脸上跳来跳去。



    它们来到屠猎户的额头,用力的敲击着。



    “笃笃笃”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屠猎户的眼皮突然被掀开,从眼睛里走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来。



    四个泥人一块来到屠猎户的鼻子边,一边两个,踢着屠猎户的鼻翼。



    很快,从屠猎户的两个鼻窍里,也钻出来两个泥人。



    六个泥人合力掰开了屠猎户的嘴巴。



    从嘴巴里钻出了一个大一号的泥人。



    七个泥人一块在屠猎户的脸上蹦哒着,似乎在确定什么。



    过了一会,它们发出尖利的声音。



    



    “猎户死了!猎户死了!”



    “找黄老爷复命!找黄老爷复命!”



    张虎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眼睛里带着浓郁无比的震惊。



    这一幕,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姜临头也不抬的伸。



    “火折子。”



    闻言,张虎下意识的摸口袋,递上一个火折子。



    姜临接过来,吹一口气。



    “腾!”



    一个橘黄的火苗燃烧了起来。



    “呼!”



    他将火折子对准了屠猎户的脸,出了一口气。



    “轰!”



    顿时,一道超乎常理的火线就顺着火折子喷在了屠猎户的脸上。



    不,那已经不能是火线,而是一个脸盆大的火球!



    在张虎震惊的目光中,火球在屠猎户的脸上爆开。



    但来也怪,等到火焰散去,屠猎户居然毫发无损,眉毛头发一应俱全。



    好似那火焰是假的一样。



    但那烤人的温度,张虎感受的很清晰。



    这一下,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不敢再打扰眼前的少年道长。



    这位道长,许是有真本事的!



    在军中,他也曾见过某些超乎常人理解的段。



    姜临没有去管张虎的反应,只是低头看着屠猎户的脸。



    经这火焰一烧,那七个泥人被烧成了黑色的灰尘,散落在屠猎户的脸上。



    姜临捏起一撮,凑到屠猎户的鼻子上。



    伴随着屠猎户微弱的呼吸,那黑灰被吸了进去。



    “咳咳咳咳!!!”



    下一刻,屠猎户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人也顿时清醒,但眼睛依旧迷茫。



    眼前,是一个不认得,但好看到过分的少年道人,以及自己的师弟张虎。



    他不是在吴洲做百户吗?怎么来我家了?



    等等我这是怎么了?



    屠猎户正茫然着,听到了那少年道人似笑非笑的开口。



    “我,你到底怎么招惹了人家,让人家用这般酷烈的段咒你?甚至”



    姜临话没尽就停了下来。



    屠猎户脸上先是茫然,而后便是恐惧。



    那恐惧感肉眼可见的爬上他的脸。



    他顾不得其他,胡乱的磕着头。



    “人错了!人错了!再不敢了!”



    “再不敢了!!”



    “饶命!饶命!!”



    屠猎户疯魔了一般的磕头不休,也不知道在对什么东西求饶。



    张虎尝试着去拉,却怎么也拉不动,担心伤到屠猎户,也只能停。



    他走到了姜临身边,恭恭敬敬的行礼,问道:“道长,方才那泥人是什么?我师兄为何变成了这样?”



    “耳中人。”



    姜临想了想,复述起了黑律之内的记载。



    “寄宿人之七窍,日日祝魇,乱人心智,扰人清思。”



    “时长日久,其人必然疯癫,而后便会被夺神汲精,形销骨立,自然命不久矣。”



    “这是一种邪道法门,常见于山精野怪所用。”



    北帝黑律可不止是律法,也是百事通,几乎记载了所有的精怪诡物。



    这些记载,是专门给姜临这种初出茅庐的法师所用。



    不然遇见诡异之事两眼一抹黑,可不算是合格的北极驱邪院法师。



    “我师兄,为何会遭这种段?”



    张虎看着依旧疯魔的屠猎户,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



    要是自己的耳朵里天天有人念咒,自己也得疯。



    “那就要问问屠猎户的对头了。”



    姜临看向了屠夫人身后低着头的厮,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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