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夏醒来已经下午一点，他迷迷糊糊的去洗漱，煮饭，梅婷还没有回来。

    不用出门他都能猜到今天的八卦是什么，他算让她尝尝被人指指点点的味道，绝了她想留下来的心。

    他给刘强了电话，委婉的表示家里紧张，希望早点发工资。

    刘强是个好人，也理解他的处境，二话没就转账一千，多的是预支的工资。

    他感谢一番，查了自己的账户。

    上次去医院检查花了三百多，加上这一千，卡里有六千四百块。

    应该够他和梅婷租房子生活三个月。

    得找一个工作，他皱皱眉头，他才十六岁，未成年，签不了劳务合同，人家不敢要他。

    只能去黑店看看。

    快两点半了，他妈怎么还不回来？

    虽然嘴上着让她长长教训，可是又怕出事。

    锁好门，他套了件白色的外套出去。

    去公交站看了看，没人。

    一路上都有些窃窃私语，舒夏不用听都知道他们在什么。

    看来得去教训教训他们，以为他是好欺负的！

    他靠在公交车站牌处，掏出手机给梅婷电话，电话接通了。

    舒夏：“你在哪儿？”

    他皱眉：“去那儿干嘛？”

    “我做好饭了，快回来。”

    挂断。

    他疑惑的皱眉头，梅婷去保险公司干嘛？

    他算在这儿等她回来，免得遇到那些嘴碎的乱嚼舌根。

    闲着无聊，他开手机游览器，不断的搜索不需要身份证的工作，一堆广告冒出来，不需要身份证就可以贷款，不需要身份证就可以做这几样工作……

    他皱着眉往下翻，终于翻到一些网友的建议，工厂一般不查身份证，最简单的就是捡垃圾……

    越看越烦！

    其实着离开这里，他自己都没有多大的把握。

    只拼着一口气和满腔热血，可是好多的现实问题摆在那里，需要他去解决。

    代练这件事还是不能荒废。

    他默默的想着。

    退出游览器，进了微信，没人联系他。

    他无聊的翻看朋友圈，朋友圈就几个联系人，纪席算是意外。

    第一条就是纪席的，他搭着一个人的肩膀，笑得很开心，上面配着文字：我闺女来看我了！［笑脸］

    两人勾肩搭背，笑得十分开怀，应该是很好的朋友。

    他有些不是滋味儿了，不想承认自己有些羡慕，能和纪席勾结搭背这么笑容灿烂的人应该也是和他有共同话题的人。

    他眼不见心不烦的退出去，开王者荣耀，等级已经到了荣耀王者。

    他改了介绍：代练上分。

    希望有人找他。

    闲着无聊，开一段英语听力，再进去王者荣耀，匹配完成。

    他算把每个英雄都练练手。

    免得人家有要求的时候不会就尴尬了。

    第一轮，他选了鲁班，不在乎输赢，只是不断的使用鲁班的技能和大招。

    第二轮，凯。

    了四轮，才看到公交车摇摇晃晃的过来。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看着公交车噗嗤一声停在他面前，车上下来好几个面熟的人，见着他脸色都变了。

    他朝她们点头示意，算是招呼，眼尖的看到走在最后的梅婷。

    从他面前走过的人都看一眼他，然后窃窃私语的离开，他没理也没听，走过去接过梅婷的背篓，和她慢慢的走在后面。

    他看了眼她略带喜色的脸，不解的询问：“妈，你去保险公司干嘛？”

    梅婷眼睛亮晶晶的：“夏，我给你准备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再过半年就可以取出来了，我今天去了看一眼，有五万块了。”

    舒夏皱眉：“你哪儿来得钱？”

    梅婷拉着他低声：“是卖菜的钱，我一点点存的，密码是你的生日，等时间到了，你就去取出来。”

    他略带期待的看着她：“妈，要不我们现在取了离开这里好不好？”

    她摇头：“不行的，这钱没到时间取不出来，我就是怕忍不住取才存保险公司的。”

    “夏，我们现在挺好的，你安心读书，要是我们离开这里，你去哪儿上学？你学习这么好，不能浪费了。”

    “妈妈答应你，等你考上大学，妈妈就跟着你离开好不好？”

    舒夏看着她：“真的？没骗我？”

    “不骗你。”

    他迟疑的点头，最多半年，等那钱可以取出来，他们就走。

    舒夏不算告诉梅婷他的算，这个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他回去又查了转校的事情，他成绩好，应该很好转的。

    半年内，他得赚点钱。

    保证他读书的时候生活不会很拮据。

    今天是周六，得去网吧守夜，他吃完饭就去看书做题，等到晚饭过后才仔仔细细的嘱咐梅婷好好呆在家，哪儿也别去。

    睡觉的时候把门锁死。

    确定梅婷的手机能通，转悠几圈，一切都收拾好了，他才背着书包去网吧。

    知道还有些存款，他既兴奋又担心，整个人都有些失神，上一刻还在为钱烦恼，下一刻她妈就告诉他还有五万块的存款，他坐上公交车都还有些不可思议，这些年……过得很苦，他妈是怎么存下来这么多钱的？

    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他坐在台子后，在白纸上写计划表，这学期他得更加努力考一个高分，为转校做准备。

    还要挪出时间做代练，他算在网吧的时候LOL和吃鸡，王者就用手机。

    这样就可以每天都能代练，他长了心眼，得到号后改密码，把号变成自己的，等升级了对方付钱后才还回去。

    以前总会遇到代练了不给钱的人，他没那么在意，这次是动真格的。

    把整个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的，一张白纸上画满了符号。

    他又找来一块牌子，写上代练二字贴在台子上，字体加粗，十分醒目。

    怀着期待和一点点不安，他去走廊上转悠了一圈才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还有半年，半年后他们就可以离开这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

    唐晶醒来的时候，被祈鑫搂得快要断气了，他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臂，醉酒的感觉很难受，他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几个，没看到纪席，他踉跄着往卧室去。

    果然在这儿。

    他猛得扑上去。

    纪席被弹醒，给了他一脚直接把人踹下床。

    “你干嘛？”唐晶揉揉屁股，控诉道：“你变了，以前都是我睡床你睡沙发的，现在呢，把我扔地上，你良心不会痛吗？”

    纪席揉揉眼睛：“几点了？”

    他掏出手机：“我看看，七点多了，我们睡了这么久？怪不得我浑身酸痛。”

    纪席摊手道：“我叫你了，你死拉着祈鑫不放，我也没办法。”

    唐晶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他在笑话，他会拉着祈鑫不放？不过，他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勉强相信纪席的话，“我们晚上吃什么，我好饿！”

    纪席爬起来，揉揉酸痛的脑袋：“他们呢？还没醒？”

    “没呢，睡得跟死猪一样。”

    纪席扒拉出拖鞋去洗漱。

    唐晶去客厅把他们一个个踹醒，那力度，和纪席有得一拼。

    几人爬起来收拾完毕，蔫头耷脑的走在街上，像吸毒的瘾君子。

    祈鑫摸摸肚子：“老大，吃什么，我好饿。”

    “我也饿。”

    一个个的跟着喊。

    纪席一脚踹出去，没踹到人：“老子又不是你们的衣食父母，要吃什么不会自己去买？”

    最后，他们还是来到了鸡公煲，祈鑫心心念念的那家。

    邢一冲出来，一开口就问：“野炊的时间定好了吗？”

    纪席这才想起舒夏还没回他呢！

    他摇头道：“急什么，这才第一天。”他摸出手机，给舒夏发了信息。

    纪席：你空出时间了吗？

    邢一失望的看着他们，祈鑫心疼的安慰。

    纪席又给齐磊发消息。

    点了两个大锅，因为祈鑫和唐晶吼着能塞下一头牛，纪席恶狠狠的点了两个大锅并且警告一番：“要是吃不完浪费了，我塞也要给你们塞进去。”

    唐晶：“哟哟哟，你什么时候这么节约了？以前你丢的那些东西，加起来有这个数了吧？”他比出五根手指。

    纪席不理他。

    又摸出手机，齐磊回他马上来。

    舒夏那里没动静，他皱眉再发了一个表情包：一只猫躲在门口偷看，配着文字在吗？

    店里人少，他们的菜很快上来，全是特辣。

    齐磊进来的刚好。

    一身长款开衫，抱着一本古诗词，还装逼的带着一副眼镜。

    祈鑫指着他笑得花枝乱颤：“三石，你这是到了民国？”

    齐磊文绉绉的背手微微弯腰：“先生话如此粗鲁，要不得，要不得。”

    配着他摆手的动作，几人笑得不行。

    唐晶站起来伸出手：“你好，我是唐晶，纪席的死党。”

    齐磊握了一下：“幸会幸会，在下齐磊。”

    “行了，装什么装？”纪席抓了几颗豌豆砸过去，“谁不知道你的底儿？”

    几人乐呵呵的开玩笑，也不拘泥。

    中午喝了酒，大家都不点酒了，只抱着饮料解辣，唐晶辣得眼泪直冒，手却停不下来。

    A市口味偏甜，没这么辣，辣得过瘾。

    齐磊把筷子轻放在碗上，抽出纸巾擦擦嘴：“你们今天晚上有什么消遣吗？”

    祈鑫最积极：“K歌。”

    孟轲：“网吧。”

    刘阳：“都要。”

    纪席没话，感受到手机震动，他急忙摸出来看。

    是舒夏回复的。

    舒夏：不好意思。

    没有解释原因，就一句不好意思。

    纪席气得恨不得揪住他问，为什么？理由呢？

    昨天还得挺好听的，今天就反悔了！

    逗他玩儿呢？

    纪席：“今天我们包夜两场？”

    齐磊：“我那儿？”

    他摇头：“就挨着你那条巷子里边儿。”

    齐磊想了想，隔壁巷子好像是有一家网吧，叫犄角旮旯什么的，他点点头。

    纪席没了吃喝的心思，一直压着怒气。

    他发了一句：为什么？怎么了？

    舒夏：我们学霸的时间是不能浪费的。

    纪席：就一天，浪费不了的。

    舒夏：这就是学霸与学渣的区别。

    纪席突然很讨厌这两个词，虽然是他起头的。一下子把他和舒夏的距离拉远了，刚开始还觉得挺好的，现在恨不得嚼碎了这两个词！

    纪席：你今晚在网吧吗？

    舒夏：在。

    纪席还没来得及字，对方就发来一句。

    舒夏：今天晚上你别来了，我很忙不能和你游戏。

    呵！

    忙！

    忙个屁啊忙！

    气得把手机丢在桌子上，几人停下筷子，全部盯着他看，满脸的疑问：怎么了？

    纪席轻咳两声，把手机揣回兜里，夹起一只基围虾慢慢嚼，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唐晶戳戳他：“怎么了？”

    纪席吐出虾壳：“没事啊，快吃，吃不完你们就完蛋了。”

    最后还是没能吃完，他们吃饱喝足，直接去了刘强的网吧。

    一行人嘻嘻哈哈的闹着进了网吧，纪席敲敲桌子：“哎，学霸，包夜，六个人。”

    祈鑫几人惊讶的看着他们的学霸居然在网吧，做网管？还是自己家开的？

    卧槽，惊天大新闻！

    舒夏看着他们惊讶的模样，含着职业笑脸：“一共一百八。”

    看到他的假笑，纪席才反应过来，他想解释道歉，只是气急了，想抓他的辫子，没考虑这么多……可是舒夏看都不看他。

    祈鑫趴在台子上问：“舒夏同学，你怎么来当网管了？还是你家开的网吧？”

    纪席踹他一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舒夏摇头：“不是，好了，十号到十五号。”

    纪席看他一眼，舒夏直接坐下拿出试卷做起来，国庆七天，老师不要钱似的发了一堆试卷，他得抓紧时间赶完。

    祈鑫佩服的赞扬：“学霸就是和我们不一样，随时随地都在学习。”

    纪席面色不虞：“好了，玩什么？”

    几人意见不一致，有想玩吃鸡，有想玩LOL，纪席直接开双频。

    他们之前也玩过，切换着。考验技术和眼力，反正又不是比赛，玩儿就要玩儿得尽兴。

    纪席憋着气，恨不得大杀四方，他斜眼看了门口，只看见舒夏的一个头顶，此刻才注意到台子上有快牌子写着“代练”二字。

    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站起来往门口去，不忘问一句：“你们要喝什么？”

    可乐，汽水，瓜子，辣条……

    纪席满脸黑线的甩袖走人，真难伺候！

    敲敲桌子，舒夏抬起头看他，面露询问：什么事？

    “我不是故意的，一下气急了，没想过答应你的事，你能不能别生气？”纪席不自在靠在台子上，不敢看他的眼神。

    舒夏了然，不在意的笑笑，“我没有生气，你需要什么？”他有什么资格生气？人家没有义务替他保守秘密，知道又怎样？他很快就会离开，不需要再伪装成一个脾气好，学习好，家境好的学霸。

    那模样，不是生气才怪！

    纪席不敢多话，指着旁边的立体冰箱：“六瓶可乐，拿几包瓜子……”

    他叹口气道：“算了，有的都拿几样。”

    舒夏公私分明，站起来帮他每样拿六份，堆在台子上，一样一样的算价钱。

    “你那个……还代练吗？我有个号，需要提提等级，要不你帮我上去，我全额付款。”

    舒夏的思绪被乱，忘了算到多少钱，他又重新算。

    “待会儿吧，我现在有点忙。”他指指做了一半的试卷。

    “行。”只要别找些借口不理他就成，纪席付钱抱着一堆东西转身就走。

    舒夏最后了两把，没升级，纪席的号简直和新注册的没区别，不过好歹是帮忙了，计划第一天实行就赚到了纪席的二十块钱，还是友情价。

    纪席没缠着舒夏问为什么又不去了，那些要学习没时间的鬼话骗骗三岁孩儿还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