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一开学就像炸开锅的蚂蚁，可能是为了对抗学校上课期间必须穿校服的规定，开学这天愣是没人穿着校服去，连舒夏这样的三好学生，也只是穿了件很规矩的外套，没有穿纪席给他选的……潮牌，很潮，不是牌子。

    教室里叽叽喳喳的，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话语，每个人都洋溢着笑脸。

    纪席从后门进去，舒夏走前门。

    两个“学霸”来了！

    整个教室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脑袋转不过来，就一个假期没见，好似过了一个世纪。

    舒夏，书呆子学霸，竟然染发，没戴眼镜，整个人气场完全变了！

    纪席，学渣，年纪倒数，竟然在上学期期末考试考了第一名！

    卧槽！

    世界变了！

    不知道是哪儿开了个口子，教室里立马又哄哄闹闹，同学前前后后的量。

    纪席板着脸坐下，他的同桌蒋林同学一眼不眨地瞪着他，眼镜都快掉了，他轻咳两声，把身体侧向外边儿，看着对面班级的同款吵闹。

    “席哥，你看看，你引起多大的轰动！”祈鑫扭半个身子看他，满脸的骄傲。

    纪席都不知道他骄傲个什么劲儿。

    “废话真多！”懒得离他，纪席从抽屉犄角旮旯里翻出一只笔转，他的抽屉全是书，上学期的没带走，余光扫了一眼教室。

    有很多莫名其妙的眼神，一会儿看过来，看两眼就转回去继续讨论。

    啧！无聊！

    祈鑫开学去剪了头发，板寸，配着黑漆漆的大饼脸，竟然有种硬汉的味道，如果他再高点儿，再壮点儿，可以去当兵哥哥。

    “你丫的转回去，看着我干嘛？”纪席嫌弃的踹他一脚，熟悉的刺啦声，祈鑫被挪开两公分。

    “操！你是不是长胖了？踹不动了。”纪席上下量，没看出来哪儿长肉了，可能是经常看到，没感觉。

    “很明显吗？我就长了五斤。”祈鑫摸摸脸，“我努力的控制了，好吃的太多，我都只吃了两口。”

    “……管不住嘴，怪谁呢！”纪席不想看他的大饼脸。

    “还我，你不也长胖了？”祈鑫指着他的脸，“你有双下巴了！”

    “靠，老子哪儿来的双下巴？”纪席把笔甩过去他刺猬头上，“在瞎哔哔就揍你！”

    他是长了几斤，但是没有祈鑫的那么夸张，还双下巴？

    他有这么胖吗？

    “开玩笑了，席哥，老九会不会找你？”祈鑫把笔还给他，低声问。

    年纪倒数第一居然考了年纪第一，这不是瞎扯淡吗？

    肯定是作弊了。

    还把舒夏挤到第二去了，虽然只是占了名字的优势。

    “找我干嘛？我又没惹他，考试这事儿，老子又没作弊，找我干嘛？”纪席不在意，找就找，沈拾的办公室他熟。

    “你的成绩太假了，假的让人怀疑。”祈鑫笑着。

    “……滚！”纪席推推桌子，把祈鑫挤前面去。

    “靠，纪席，你丫的，我的腰要断了！”祈鑫哀嚎一声趴在自己的桌上。

    无辜受难者蒋林正在写着字，桌子就跑了，他拿着笔双手悬在半空，靠桌子的姿势，看了看纪席，再看看划烂的白纸。

    “我……能把桌子拉回来吗？”他。

    纪席轻咳两声，面不红心不跳，若无其事的把桌子拉回来。

    靠！

    祈鑫这个孙子。

    他看了眼舒夏的位置，他坐得笔直，微微低头，不知道在做什么作业或者试卷。

    纪席颇为自豪，这个假期最大的收获就是把舒夏的驼背给治好了，写字不趴着了，眼镜也不戴了，看看，坐得多直！

    他都开始幻想和舒夏做同桌的样子，肯定很有趣。

    不像蒋林同学，烦得要死！

    想到这儿，纪席立马想到和舒夏坐一起肯定不能随便睡觉，开差，甚至吃零食……乐趣全没了！

    可是，他可以牵手，可以摸摸脸，要是有机会还可以亲一口。

    纪席想着想着就忍不住荡漾，噗嗤一声，把蒋林和祈鑫两个顺风耳给引了过来。

    “你笑什么？”祈鑫问。

    “谁笑了，你耳朵瞎了！”纪席掩饰尴尬，把目光放外面去。

    “我耳朵没瞎，眼睛快瞎了！”祈鑫跟着他的目光往外看，什么也没有，“你看啥？”

    “有一只鸟。”纪席继续看。

    “哪儿？”祈鑫伸个脑袋往外看，什么也没有。

    “祈鑫，看什么呢？外面就那么好看？”沈拾进来了。

    吓得祈鑫立马转回去坐好，纪席在后面笑得十分欠揍。

    教室里安静下来。

    沈拾长胖了，一看就是假期过得好，衣服扣子都紧绷绷的，快要崩开了。

    “同学们好，新学期开始了，请摒弃那些舒适的日子，以及脑子里玩乐的想法，我们距离高考又进了一步，前方的路还很艰难，大家要收收心……”

    全是心灵鸡汤加掏心掏肺的劝告。

    无聊死了！

    纪席找不到事儿干，一会儿就看一眼舒夏，越看越满意，啧，这么帅的男朋友，还是他带出来的。

    “一些同学，过了一个年，变化很大啊！”沈拾指着舒夏，“舒夏同学，染发，明天就去给我……”

    靠，那是他给他选的发型，发色……

    纪席大声咳了一声，“老师，我想上厕所。”

    “还有你，纪席，你的问题我待会儿再。”沈拾摆摆手，继续，“张健，你还戴耳钉？”

    “……头发长了！去减掉！”

    “……披头散发，像什么样子！”

    “……还化妆，又不是选美！”

    “……”

    纪席靠在栏杆上，听着沈拾在里面挑挑拣拣，头发，衣服，妆容，首饰……全给念了一遍。

    舒夏不是唯一的违纪者。

    纪席松口气，只要坚持过一周，沈拾就不会抓着不放，不过要是遇到张主任，可能得亲自拉去剪了。

    多好看的发型，还是他选的。

    纪席为舒夏的头发默默点根蜡烛，以舒夏的性子，今天下午就会把头发剪了。

    真可惜！

    等了大概三分钟，纪席才进去坐下，从抽屉里抽出一本数学书没事儿似的翻着看，把沈拾的碎碎念屏蔽。

    “纪席，跟我到办公室。”沈拾喊了一声。

    操！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他把书丢进抽屉，从后门出去，等着沈拾过来，虽然对沈拾的办公室熟门熟路的，但把沈拾丢在后面也不太好。

    “你这一身，正式上课那天给我换了，像什么样子。”沈拾指着他的破洞裤，“大冷天的也不怕得风湿。”

    我操！

    纪席看着他的后脑勺，跟他后爸有得一拼。

    沈拾的办公桌挤满了白色纸张，是这学期的课程表，人手一张。一个人也没有，可能是刚开学都去教室了。

    “你的成绩是怎么回事儿？”沈拾喝了一口热茶，指指旁边的凳子，“坐这儿。”

    纪席没动，不在意的：“考得呗，还能什么？”

    “怎么又想考好了？”沈拾并不意外，纪席的情况他了解过，是个学霸，可惜叛逆期，什么都要对着干。

    “你去查我？”纪席这次正眼看他，有些不愉快。

    “嗯，你考得这么……奇怪，我能不去了解一下情况吗？”沈拾。

    “脑子抽风了，你管我那么多干嘛？”纪席撇嘴。

    “继续保持，算是给班级争光，我们班专门靠舒夏也不行，拉不动！”沈拾笑笑。

    “那我有个条件。”纪席看着他。

    “什么条件？”沈拾好奇的问。

    “我要和舒夏坐一起。”纪席，和舒夏当同桌。

    “啊？为什么？”沈拾挺意外的，舒夏和纪席的性子，合得来吗？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纪席。

    “看来他对你的刺激挺大啊？”沈拾笑笑，正色道：“不过，这个得问问舒夏，不是你想坐一起就坐一起，不是，你该不会想整他吧？”

    沈拾狐疑的看着他。

    “没有，就想知道他怎么学的，我下次得超过他！”纪席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我问问吧，你先回去，记得，你这一身，还有头发，给我处理好。”沈拾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把舒夏叫来。”沈拾喊了一声。

    纪席心情愉悦的回去，从前门进去，无视全班的视线，径直去舒夏那儿。

    他敲敲舒夏的桌子，笑得十分张扬，像个痞子似的，“嗨，学霸，老师叫你！”

    “没骗我？”舒夏狐疑的看着他。

    “啧，骗你干嘛？”纪席转身离开，丢下一句，“记得你答应我的。”

    舒夏半信半疑的看了一会儿，还是站起来，许烯给他挪开位子，好奇的问一句：“答应什么？”

    “教他做人。”舒夏丢下一句出去。

    特意从前门到后门，纪席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舒夏站在靠墙处，里面的人看不见。

    “你了？”舒夏低声问。

    纪席靠着墙，伸着大长腿，朝他挑眉，还吹个口哨。

    靠！

    “你怎么的？”舒夏问。

    “过来一点，就告诉你！”纪席向他招招手，十分欠揍。

    “不算了，我没答应你什么。”舒夏转身就走。

    “哎，等一下，我错了。”纪席用脚勾住他，低声：“就了知已知彼，我下次要超过你。”

    “哦。”舒夏踢开他的脚，往沈拾的办公室去。

    “舒夏，不许反悔！”纪席低声一句。

    舒夏没理他，走了。

    纪席轻啧一声，等坐一起再教训他。

    “席哥，老九怎么？”祈鑫回头问。

    “还能怎么？难道还要我再考一遍？”纪席没好气，用余光看着舒夏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啧，背影也帅！

    “不是吧？这么水？”祈鑫惊讶，“不是，老九没怀疑？连我都怀疑了，他还不觉得你有问题？”

    “你他妈才有问题，好好看你的书，寒假作业做完了吗？”纪席踹他一脚。

    “啧，席哥，你是不是假期没踹到我，不舒服了？你他妈今天都踹我几次了。”祈鑫挪挪凳子，“你做了吗？”

    “早做了。”还是舒夏逼着他做的，也不算逼，舒夏学习的时候不理人，他没事儿干就顺手做了。

    “我靠，快给我抄抄！”祈鑫拍拍桌子。

    “不知道丢哪儿了，要不你去我家床底下找找？”他看完的书全在床底下堆着。

    “……滚！”祈鑫不想和他话了。

    “啧啧，三金，你皮厚了是吧？要不要我给你松松？”这几天没，脾气都上来了。

    “没，席哥，席哥，满意了吧？”祈鑫再挪一下，不给纪席踹他的机会。

    “还行，孟轲呢？”纪席问，从过年那天之后就没见过人了。

    “家里有事儿，明天才来。”祈鑫头也不回的一句。

    纪席看着他的后脑勺，无聊极了。

    全班都在低声讲话，像耗子似的唧唧，听不清楚在什么。

    他拿了一本书出来看，余光里注意外面有没有舒夏的影子。

    舒夏一进去沈拾就招呼一声，“坐这儿吧！”

    他没动，看着沈拾问：“老师有什么事吗？”

    沈拾看了看他，叹口气，“你爸妈还好吗？”

    “嗯，谢老师关心。”舒夏没想到他会问家里的事，好不好他也不知道，梅婷每次都快不行了，撑不过几天了，可是舒大庆的身体和他脾气一样固执，就是不肯认输，了这么多次，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本来算过年去看看的，有点儿忙去，就给耽搁了，家里没事儿就好，你还住外面？”沈拾问。

    “嗯，方便，离高考进近了，不用来回跑浪费时间。”舒夏。

    “要不要住校？”沈拾问，虽然是第二学期了，但是总能找出一个空位来，“老师帮你问问？”

    “不了，住外边方便，要是家里有事儿还可以帮个忙什么的，住学校太麻烦，大半夜请假都要麻烦你。”舒夏。

    “好吧，老师知道你懂事儿，你家……这学期的助学金，老师会帮你争取。”沈拾叹口气，喝了一口茶。

    “谢谢老师。”舒夏没拒绝，他缺钱，很缺，所以有机会为什么要拒绝？他还没那个能力和气魄去拒绝。

    “你好好读书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我们班还指望你拉分呢！”沈拾笑着。

    “老师，还有其他事吗？”舒夏不想和他唠嗑。

    “哦哦，对了，你觉得纪席这人怎么样？”沈拾试探问一句。

    “补习过几次，人聪明，脑子灵活，他这次考了第一名也在意料之中。”舒夏。

    “哦？”沈拾好奇的问，“为什么这么？”

    “他学习很好，很多题的思路很广，以前，可能是……叛逆？故意没考好的。”舒夏找借口找得词穷，纪席就是有病，无聊，还爱开黄腔。

    “嗯，他以前学习确实很好，就是和家里有点儿矛盾，你们这些孩子啊！一点儿事就叛逆了，等你们长大了就觉得自己幼稚了。”沈拾笑着。

    “青春不就是这样吗？”他想叛逆也没机会，就染个头发也被赶出家门，到学校也挨骂。

    “到这个，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儿？”沈拾指着他那头卷发。

    “寒假接了个模特儿的兼职，老板要求的，还没来得及染回来，我下午就去剪了。”他面不改色的。

    “哦哦，是这样，没事儿，就随便修修就好，你这样子看着能当校草了，哦，还有那个纪席。”

    “到纪席，你觉得他性格怎么样？”沈拾问。

    他性格不好，脾气臭，挑剔，还爱撒娇……

    “不太清楚，补习的时候看着挺谦虚的。”舒夏。

    “哦哦，要是把你和他安排坐一块儿，你觉得怎么样？”沈拾问。

    舒夏惊讶的看着他，“为什么？”

    “你们学习可以相互探讨，一起进步啊，挺好的。”沈拾摸摸鼻子，笑了笑。

    “哦，无所谓。”舒夏，不答应纪席绝对能缠死他。

    “行，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上课吧，哦哦，这个课表，拿去发一下，人手一份。”沈拾把桌上的一叠表格递给舒夏。

    “好的。”舒夏乖巧抱着课程表走了。

    回去的时候见到纪席期待的眼神，舒夏看也不看他，抱着课表发了一些给其他同学，自己拿了一叠，挨着靠墙那一组每人发一张。

    余光里看着纪席哀怨又期待的眼神，舒夏忍住笑意，装作没看见。

    渐渐的发到最后一排，对上纪席的眼睛，舒夏笑了笑。

    “你答应我的。”纪席提醒一声。

    “嗯，你的。”舒夏把表格扔他桌上，转身走了。

    纪席忍不住露出笑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位子。

    “答应什么？”祈鑫好奇的转过来问。

    “哦，教他做人。”纪席收起笑意。

    “嘁，他教你做人还差不多，就你这样……带坏祖国的栋梁！”祈鑫完立马挪开凳子，躲过了纪席的一脚功。

    “我哪儿不能教他做人了？我学习也很好，怎么就不能了？”纪席腿长，就是祈鑫挪了他还是能踹到。

    “操！纪席，我的凳子寿命期本来就短，你能不能放过它？”祈鑫回头瞪他，“你学习是以前好，还是舒夏给你补上去的？”

    “你猜！”纪席笑笑。

    “老子不猜！”祈鑫转回去，不再和他话。

    舒夏剪就剪，下午放学后就去理发店，纪席跟着他，一脸的惋惜。

    舒夏毅然决然，给理发师讲了一下要求，就随他弄。

    “夏哥，要不再考虑考虑？”纪席舍不得，这发色，这发型，是他选的。

    “你的耳钉呢？”纪席见他耳朵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取了，戴了麻烦，要是被张主任逮到还得写检讨。”舒夏看着镜子里倒影的纪席。

    “也是，要不我的也取了，不然还得麻烦你写检讨。”纪席。

    靠！

    还上瘾了？

    “谁要帮你写？”舒夏没好气。

    “请你写，行了吧！”纪席轻笑一声，看着舒夏的头发被理发师咔擦咔擦的剪掉。

    唉！

    他选的发色，发型，还陪着一起做的，就这样没了。

    理发师品味还算可以，至少剪的头发看着还挺顺眼的，主要也是舒夏长得好。

    头发成了顺毛，两边短了一点儿，前面是稀碎的头发，眉毛上一点儿，遮住了美人尖。

    整个一奶猫的感觉。

    斯斯文文的乖学生。

    让人想欺负也想保护。

    “啧啧，夏哥成夏了。”纪席感叹一句。

    舒夏看了眼，够短，也没染色，不可能有错处了。

    “以后我就按你的发型叫你了，现在是夏。”纪席笑眯眯的看着他，想伸手摸摸他的头，软乎乎的感觉。

    “……神经！”舒夏懒得理他。

    两人回了公寓，随便吃点儿，又继续回去上晚自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