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乘还停留在林燕薇刚那句“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惊讶中, 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就那么愣愣地让她亲了过来。

    唇上温热的触感传来, 林燕薇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居然真的强吻了陈乘，林燕薇紧闭着眼睛不敢看他，连带着抱着他的双手也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没等陈乘做出反应, 林燕薇就猛地推了他一把，旋即转过身去开车门, 不想听到被残酷拒绝的声音。

    陈乘一时没留神, 撞到了身后的车门上, 眼看林燕薇又要走，迅速用遥控锁了车门。

    怎么都不开车门, 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林燕薇鼻子一酸，泪水盈湿了眼眶。

    陈乘伸手掰过了林燕薇的身子，一眼就看到她委屈巴巴流着泪的模样, 嘴边的话怎么都不出来了，心中愈发地烦躁。

    强行给她系好安全带，陈乘一踩油门又开始飙车。

    车子绕着海城开了一圈，速度由快至慢, 最后再次停在了林燕薇家的区附近。

    一路无言, 此时车里也是一片静默，不过二人情绪都已缓和。

    天色渐晚, 铃声响起，林燕薇接到了母亲催她的电话, 赶紧应道她已经到区了。

    “那个，我要回家了。”

    林燕薇先开口破了沉默，示意陈乘开开车门让她下去。

    陈乘的眉头皱得更深，目光直视林燕薇，带来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薇薇，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陈乘语气温和而严肃。

    一声“薇薇”就破了她的心理防线，林燕薇低下头“嗯”了一声，避开了陈乘的视线。

    “薇薇，你还，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听到陈乘的话林燕薇倏地抬头，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不懂？”

    “你先听我完。”陈乘住了林燕薇。

    许是察觉到陈乘的声音里多了些不耐烦，林燕薇动了动唇，不再多言。

    “薇薇，你刚来海城的时候才12岁吧，就开始喜欢我，我想想，那应该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从水里救了你，这种喜欢可以归为姑娘对救命恩人的崇拜。

    虽然那时候我也还不懂事，年纪爱面子，因为朋友们的起哄老是捉弄你，但是由于我姐的叮嘱，别人欺负你的时候我都是站在你这里的，你也知道我是护着你的，所以才不管我怎么欺负你你都不记在心底。

    你没有安全感，我又老替你出头，在你心中我就是高大的英雄的形象，这种喜欢很多女生都有，但这不是爱，只是对邻家大哥哥的迷恋。

    我从来没把你的喜欢当真过，是，你可能是现在喜欢我，迷恋我，追捧我，但是我们相差四岁，你马上要念高中了，之后还会上大学，你未来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男孩子，你的心上人就在那里。而我，我也会找到我的归属，虽然我现在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陈乘叹了口气，继续道，“可能我得比较乱，你听不太明白，但是你以后肯定会懂得。

    我这些，只是不想让你以为我是拒绝了你，然后我们以后就两不相干再也不能见面了。

    不，我们还可以是朋友，你还可以把陈加当姐姐，把我当哥哥。

    你还可以来我家找我姐，我相信她很快会清醒，到时候她还是会把你当做好妹妹一样看待。以前就是她开导我不要欺负你，如果是她的话现在应该也会这样劝你的。

    还有，我可能会有些不善表达，你这一年来陪伴着我姐姐我是真心感谢你的，你如果需要我的帮助，随时可以提出来。你不是想学车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林燕薇沉默半晌，听到这里抬起了头，“我知道了，哥。”

    陈乘张了张嘴，顿时哑住。他憋了半天语重心长了这么多，被林燕薇这声“哥”一下子给趴下了。

    “这周日我还是会去见陈加姐的，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额，好。”

    陈乘用遥控解开了车锁，林燕薇下车后没直接走，道别时了声注意安全，扯出来一个微笑。

    目视着林燕薇走进区渐渐缩的身影，脑海里想起她最后那个难看的笑容，耳边又回荡起她的那声“哥”，陈乘的心情莫名复杂。

    他，是做对了吧？

    陈乘不自禁地抚上了自己的唇，眉头久久无法舒展。

    ***

    林燕薇回去后想了很多，陈乘的话她心里也明白，但是感情这回事儿，不是人为可以控制住的。

    十五岁，古代的女孩子都可以嫁人了，不能她年纪，就真的不懂爱。

    按照陈乘的法，贺晓风完全符合初恋男友的标准，但是林燕薇却从来没有过心动。

    无非是心中已有一个人驻扎，谁来都是迟到。

    不过林燕薇还是庆幸陈乘的那番话的，不然她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关系全毁了，见面都是尴尬，现在至少还可以用“兄妹”的名义接触。

    对于林燕薇来，能和陈乘常常呆在一起，就算他不接受她的爱情，也已经是很大的满足。

    或许有一天，她会真的忘记陈乘，但那绝对不是现在。只要陈乘还没有女朋友，她就有机会不是么？

    她很快会长大，15岁和19岁的时候会有人拿年龄事，但是到20岁和24岁的时候呢？

    忘年恋多得是，何况陈乘才比她大四岁，年龄差距绝对不是问题。

    她可以等，她的时间还有很多。

    一周平平淡淡地过去，陈乘没联系她，倒是陈加兴高采烈地给她了电话。

    “薇薇你知道吗，乘也给我找了舞蹈老师，我也在家上课哟。老师还夸我跳舞好看。”

    跳舞当然好看，陈加虽然智力低了，但是身体的技能却没丢。

    早年她可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钢琴、舞蹈还有绘画，兴趣广泛却又样样精通，名媛淑女的典范。

    陈加开心林燕薇也开心，心中只盼着她能早日好起来。

    转眼已是周六，贺晓风今天有事去不了，嫌她一个人危险不借她车，林燕薇只好呆在家里。

    上辅导班后难得睡一个懒觉，林燕薇特意关上了闹钟，还叮嘱她妈妈不要叫她起床，准备好好睡个懒觉。

    然而好梦正酣，就被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接通，一听声音却是陈乘。

    “在哪儿呢？”

    “床上。”

    “……”

    意识到自己得不太对，林燕薇马上纠正，“我在我家呢，怎么了？”

    “出来，我在区门口等你。”

    贺晓风是昨晚突然有事的，林燕薇约的还是周日去找陈加。虽然不明白陈乘今天来找她是要干嘛，林燕薇还是匆匆收拾下自己出门。

    目光扫了一圈都没看到陈乘的车，还是陈乘摇开车窗叫了声她的名字林燕薇才看到他。

    没有开他常开的那几辆车，陈乘今天开了辆黑色沃尔沃，十分低调。

    常去陈家，陈乘有什么车林燕薇都一清二楚，还没见过这辆车。

    上车后林燕薇为了避免尴尬没话找话，“这是新买的车？”

    陈乘瞟了她一眼，回道：“开我爸的，这辆车安全。”

    沃尔沃是比较安全，林燕薇点了点头，还想再什么，陈乘已经发动了车子。

    经过上次的“谈心”，见面或多或少都有些尴尬，陈乘不话，林燕薇也就保持沉默。

    林燕薇还以为陈乘是带她去他家里找陈加，却没想到车子停在了郊外空无一人的公路上。

    “你练车练到什么程度了，能自己上手吗？”陈乘问道。

    林燕薇愣了会儿，才明白陈乘是什么意思。

    上次的话林燕薇只当他客气，没想到陈乘真的要教她开车，怪不得换了一辆“安全”的车。

    林燕薇想了想，回答：“我可以自己开车了。”

    贺晓风已经开始尝试着让她上驾驶位，只不过理论和实践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林燕薇学得有些艰难，但是勉强可以慢慢地开了。

    “你开一段试试。”

    陈乘跟林燕薇换了座位，又不放心地了一遍注意事项，才让她开车。

    林燕薇心翼翼地问了句，“那个，我要是把车撞坏了怎么办？”

    之前贺晓风教她用的是他练车时的破车，撞了很多次了，林燕薇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可陈乘这辆看着还新的一样，怎么也得百八十万吧！她家里是赔得起，但是她自己赔不起啊。

    陈乘训她：“你这是学车的态度么，怕东怕西永远学不会，你怎么不担心把自己撞坏了呢？”

    林燕薇吐了吐舌头，不被陈乘的话所影响，“你先承诺撞坏了不用我赔，这样我才好安心学车啊。”

    “如果钱能让你多操点心，那么——”迎着林燕薇期待的目光，陈乘接着了下去，“撞坏了的话就加倍赔偿，蹭块儿漆也就几千块钱，一般撞坏也就几万块钱——”

    林燕薇断他：“你逗我玩儿的吧？”

    “我很认真。”

    “那我不学了成不？”

    “不成。”

    林燕薇开始碎碎念，“你为什么不开辆普通的车，随便撞的那种。”

    “因为我没有那种普通的车。”

    陈乘得是实话，林燕薇果断闭嘴。

    她听陈加过，陈乘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偷开他爸的车，撞坏了被揍，接下来该开还是开。

    那时候陈父故意不给他买车怕他出事，陈乘练手统统用的他爸的车，陈父的车全是好车。

    到后来陈乘买车了，不上档次的店里都不给他看。

    又了一会儿，陈乘大手一挥，“行了，既然开过来就是让你撞的，能保证人身安全就好。”

    林燕薇心里清楚，就算她真的撞坏了陈乘也不会真的让她赔得，之所以这么多话只是因为心里紧张。

    陈乘跟贺晓风差不多的年岁，但是坐在车里完全是两个概念，只能陈乘的存在感太强，让林燕薇倍感压力。

    林燕薇也是想在陈乘面前表现好些，但是越这么想越慌张，开着开着看到有拐弯竟然错了方向盘，一下子冲到了另一旁的田里。

    林燕薇赶紧踩了刹车，一旁的陈乘防备不及撞到了头。

    看到陈乘的目光，似乎随时就要朝她发火，林燕薇连忙赔笑。

    陈乘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林燕薇，你知不知道，这要是山路，你一下子就掉悬崖里了！”

    知道自己错了，林燕薇低下了头，“对不起，我错了，我们先把车开上去吧。”

    林燕薇态度良好，陈乘也不好什么太严厉的话，就帮她把车开回了路上。

    再次上车后，林燕薇为自己解释：“我只会开直线，还没学会拐弯呢。”

    陈乘：“……”

    他突然有点后悔来教她开车了。

    这下也大约了解林燕薇的水平了，不放心她，陈乘拔了钥匙让她练习。

    在确定林燕薇不会犯低级错误后，陈乘才又让她开车，一段路一段路地直线开。

    由于陈乘的谨慎认真，练习了一上午林燕薇还没练到拐弯。

    跟陈乘学车很累，林燕薇很是怨念，他完全低估了她的实力。

    还好中午吃饭的时候陈乘良心发现带她去了海宴，林燕薇吃着大餐心里才痛快了点儿。

    下午又返回去练习倒车拐弯之类的操作，速度都在陈乘的要求下控制在最低速。

    第一天练车结束，没出什么状况，因为林燕薇几乎没怎么动过车，都在陈乘的控制之下。

    *

    周日陈加去了陈老爷子那里，林燕薇去不合适，闲着没事就试探地问了问陈乘忙不忙，于是又去痛苦而快乐地学车了。

    又整整训练了一天，在陈乘的严格要求下，林燕薇还是没自由地开过车。

    新手都有这样的问题，总觉得自己学会了，奈何教练不相信自己不给自己展示的机会。

    林燕薇明示暗示地跟陈乘了多次，陈乘都不放手让她试着自己开。

    时间过得很快，陈乘表示练完最后一次就要回去了，林燕薇还没正式地开一次，满脸遗憾。

    恰巧陈乘的手机响起，应该是比较私密的电话，陈乘叮嘱林燕薇在车里不要动后就下车了。

    眼见陈乘走远了，林燕薇就开始手痒，也是想证实一下自己学得不错，第一次只是意外，林燕薇心神一动，就踩了油门。

    贺晓风加上陈乘，两教官一温和一严厉，林燕薇学得也够久了，自觉开得不错。

    林燕薇慢慢加了点车速，在自己能掌握的范围内，畅想自己开得是陈乘那样的车速，在野外自由地驰骋。

    车开得越来越远，从倒车镜里已经看不见陈乘的影子了，林燕薇熟练地减速倒车拐弯，返回原路去找陈乘。

    正洋洋得意的时候，眼前飘过了一个黑影，探头一看似乎是一只野猫！

    这是比较偏僻的山区，一天到头都没见什么人，林燕薇习惯了无人的路上行驶，一有活物心就慌了。

    不知道怎么搞的，只听一声响，林燕薇回神，车已经撞在了路边的大树上。

    林燕薇急忙下车，树被撞弯了，车也被撞得凹陷了进去。

    扭过头，路上有一只死猫，没有血迹，刚飘过的是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这时候已经能看见陈乘跑过来的影子了，林燕薇下意识地朝他跑了几步，又无措地停了下来。

    陈乘见状一声怒吼，“谁让你开车的？”

    林燕薇吓了一跳，低头咬唇不语。

    先检查了检查林燕薇没什么问题，陈乘才黑着一张脸去看车。

    上车后发现车除了破相没什么大问题，陈乘就把车缓缓开到了一旁的路上，树还是维持着倾斜的姿势。

    林燕薇几步跑到车边，还没靠近，车子已经发动开走了。

    还以为陈乘是试试车子有没有问题，林燕薇停住脚步，却发现车子越走越远，最后缩成了黑点转弯消失不见了……

    旁边有一只死猫，林燕薇不敢停留在原地，就慢慢追着陈乘的离去的方向走。

    她不听劝出了事，陈乘担心她很正常，万一她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刹了车，后果不堪设想。之前还有报道过有男人酒驾撞到树上车没事人没了。

    林燕薇安慰自己陈乘只是怒其不争，生她的气，想给她一个教训，他肯定是在那个拐角等着她。

    天色渐晚，风吹来有点冷，林燕薇干脆跑了起来。

    终于跑到了那个拐角，却根本没见到什么车影。

    陈乘居然真的，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