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几乎没停，雨点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密集的脆响。

    沈芊羽揉了揉太阳穴，眉间浮起一丝不耐。这雨声吵得她脑仁发疼。

    她索性盘腿坐上软榻，双结印置于膝头。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将那股烦躁感一点点压下去。

    她一想到荷的话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毕竟

    "姐，用些点心吧。

    "

    芙蓉轻轻脚推门进来，里端着描金漆盘。

    刚蒸好的桂花糕冒着热气，甜香在室内弥漫开来。

    沈芊羽睁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瓷盘边缘。

    她盯着糕点上晶莹的蜜糖，突然没了胃口，甚至连个原因都没有。

    芙蓉把她的纠结都看在眼里，知道她其实还是心软的。

    这几日荷的好都被她不声不响看在眼里，芙蓉清楚沈芊羽已经把荷当做了半个自己人，否则不可能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

    “姐，荷这么做不定是有什么苦衷，你要不问个清楚再做决定。”

    芙蓉虽然早就察觉到荷多半是侧妃的人，但这个时候反倒替荷起了话，沈芊羽难免觉得奇怪。

    “你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帮荷？你之前不是一直见不惯她吗？”

    沈芊羽想不通，一直以来与荷过不去的人难道不是芙蓉吗？

    这是突然转性了？还是这两个人偷偷摸和好了。

    沈芊羽还是不喜欢这种被人瞒着的感觉，而且她与荷不过才认识几天而已。

    她不可能为了一个才认识没几日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要是让院子里的其他人知道以后还怎么做。

    “这事本来就是她做错了，我没有罚她就已经仁至义尽了，难道你觉得我应该什么都不管。”

    沈芊羽叹了口气道，她其实也知道荷这么做不定是有苦衷的。

    毕竟这几日荷待在自己的身边，她是什么人，沈芊羽还是看得出来的。

    芙蓉的指紧紧绞着帕子，指节泛白。

    她咬了咬唇，声音压得极低：

    "侧妃大发雷霆，宫里的人都被罚了，荷恐怕很难撑过去。

    "

    沈芊羽指尖一颤，桂花糕滚落在地，甜腻的香气忽然变得刺鼻。

    "什么时候的事？

    "她嗓音发紧。

    "就在半个时辰前。

    "芙蓉脸色发青，“这次阵仗闹得很大，整个宫里都传遍了。”

    沈芊羽猛地站起身，袖口带翻了茶盏。

    褐色的茶水在案几上蜿蜒流淌，像一条细的毒蛇。

    齐雪妍这是杀鸡儆猴。

    荷的脸突然浮现在她眼前——苍白、惶恐，

    眼底藏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沈芊羽忽然明白了什么，胸口像压了块冰。

    "去叫荷过来。

    "她攥紧衣袖，

    "现在就去。

    "

    芙蓉刚转身，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沉闷得让人心头发颤。

    沈芊羽一把推开门，刚走出去几步便看到一个人躺在门前的石阶上。

    荷面朝下倒在石阶上，面上带着几分惊恐，身上正在不断往外流血。

    雨水冲刷着她散开的发髻，血色在青石板上晕开，又被新的雨水冲淡。

    沈芊羽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自己一出门便会撞见这一幕。

    她缓缓蹲下身，指尖触到荷冰冷的腕，已经没了脉搏。

    "姐

    "芙蓉声音发抖，脸色惨白。

    沈芊羽没话，只是轻轻合上荷的眼睛。

    她站起身，藏在袖子里的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去请殿下过来。

    "

    她的声线透着几分森冷。

    芙蓉犹豫了一下：“可是殿下他”

    

    "现在就去。

    "沈芊羽抬眼，眸子里闪过一丝暗芒，

    "告诉他，齐雪妍该付出代价了。

    "

    她低头看着荷，忽然扯了扯嘴角：

    "你看，这就是心软的下场。

    "

    倘若自己能早早的解决了齐雪妍，也就不会还有这种事情出现了。

    归根究底，她的错最多，可她还是有些忍不住迁怒于对方，尽管对方什么都没做错。

    没过多久，魏崇衍大步走来，玄色衣袍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身上。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

    沈芊羽抬眸看他，眼底带着讥讽：”殿下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

    魏崇衍脸色微沉：“芊羽

    "

    "怎么，殿下又要这是误会？”她轻笑一声，“还是，殿下觉得我该忍气吞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

    魏崇衍沉默片刻，忽然伸握住她冰凉的：”我会处理。

    "

    "处理？

    "沈芊羽抽回，眼底的讥讽更深，”殿下打算怎么处理？再禁足她几个月？还是罚她抄几遍女戒？

    "

    魏崇衍眸色一暗：“你想要什么？

    "

    "我要她死。”沈芊羽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周围的下人闻言，纷纷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魏崇衍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芊羽，别闹。

    "

    "闹？

    "沈芊羽笑了，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殿下觉得我是在闹？

    "

    她上前一步，仰头看着他：”那殿下知不知道，若不是我命大，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

    "

    魏崇衍眉头紧皱：“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

    "交代？

    "沈芊羽嗤笑一声，“殿下身为男子，不该到处留情。既然招惹了，就该管好自己的人。

    "

    魏崇衍脸色一沉：

    "沈芊羽！

    "

    "怎么，殿下恼羞成怒了？“她毫不退让地迎上他的目光，“还是，殿下舍不得动她？

    "

    魏崇衍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转身：

    "来人，把侧妃带过来。

    "

    饶是理智告诉他，眼下这样的情况，最好还是先别得罪齐家。

    可沈芊羽已经把话到了这个份上，他又怎么能拒绝？

    在沈芊羽面前其他事都不重要，就算彻底得罪齐家也无妨，反正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坐稳皇帝的位置。

    齐雪妍被押来时，华贵的衣裙早已被雨水浸透。

    她抬头看见地上的尸体，瞳孔猛地收缩。

    "殿下这是何意？

    "她强装镇定，声音却带着颤。

    魏崇衍面无表情地挥，侍卫立即呈上一支熟悉的金簪——正是齐雪妍平日最爱戴的那支。

    荷后脑勺有个血洞，正是金簪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