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缺席之宴

A+A-

    暗自叹了口气,目光一转,皇叔却不知何时离了宴,座位上空空荡荡的,仿若从未有人来过。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商宴的目光掠过远处的宾席,衣香鬓影间,独不见萧湘儿的身影。

    轻风携着满庭荷花的清香扑面而来,商宴心里却莫名的烦躁起来。

    耳边有人在笑些什么,却只听得一片嘈杂。

    “陛下?”

    纳兰榭轻唤数声,商宴方回过神来。

    “啊?”

    纳兰榭担忧的蹙起眉头,漂亮的眸子里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陛下在看什么?”

    纳兰榭虽是如此问着,目光却一直灼灼的盯着她,直看的她心里发虚,陆琪雪闻言也好奇的四处张望起来。

    “没什么啊”

    商宴敷衍着,却突然后退一步,单撑住桌子,一扶住额头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纳兰榭欲上前搀扶,流光抢先一步扶过商宴,体贴的替她揉着额角。

    “陛下醉了,臣妾不是叫陛下少喝点吗?”

    商宴心底松了口气,面上笑的温和。

    “朕一时给忘了,劳皇后操心了。”

    “看陛下的”

    流光假嗔着,两人柔情蜜意的样子看的陆琪雪也羡慕不已。

    “陛下和娘娘真是恩爱情深,叫人好生羡艳。”

    她之前以为帝王之家,莫不是薄情寡义,所以从未有过入宫的念头,好在父亲母亲向来宠爱她,也从未提及过此事。

    朝中之事,她一介女流,自不敢妄加打听。

    但摄政王的亲妹妹入宫一事在奉安传的是沸沸扬扬,民间也多有猜测楚虞不过是摄政王企图进一步掌控皇帝的棋子

    太多的权益瓜葛,这桩亲事的动就是不纯的,可是皇帝仍能对他的皇后露出这样的笑容

    似乎,皇帝对摄政王的态度和她想的并不一样。

    这边其乐融融,而另一侧的陈娇娇却是恨毒了眼,商宴对流光的那个笑容直直刺进她的心底。皇帝何时那样对她笑过?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有!刚才还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辱

    方才商乐讥讽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着,脸颊上的疼痛却又逼迫她回到现实。

    不!她陈娇娇才不是什么低贱的下人!她终有一日会成为人上之人,龙中之凤!她今日所受的侮辱,他日定要商乐加倍奉还!

    御医简单吩咐了几句,却见陈娇娇脸色更为难看,攥着药瓶的上隐隐有青筋暴起,毕竟都是宫里的老人,知晓人事,心里也不由叹了口气。

    这宫里,以后恐怕不会太平了

    “阿榭,你是不是?”

    满庭花香中,陆琪雪冲着纳兰榭笑的灿烂,纳兰榭只是抿着薄唇,不发一语。

    这么难缠商宴暗地里对流光使了个眼色,流光立刻反应过来,转头吩咐溯雪道,“陛下也累了,扶陛下回殿休息吧。”

    “是。”

    溯雪扶过商宴,不着痕迹的避开纳兰榭。

    商宴心里暗叹纳兰榭心思的敏锐,那家伙,看似风流不羁,却比女人还要心细。

    如果被他察觉出什么端倪

    商宴摇了摇头,她并不想去揣测这个结果,对于纳兰,她似乎并不排斥他的接近,但,知道得越多,对他没有好处。

    这么想着,经过一个空座时,商宴的步子却是一顿,案几上摆放的精致酒食完全没被碰过。

    “七皇子呢?”

    侍立在侧的侍女急忙跪下答道,“奴婢们恭请几次了,七皇子还是不肯来。”

    商宴眉头微皱,这个席位是她要求流光加的,流光还很郁闷内宫之宴为何要邀请异国质子。

    邀请耶律齐其实她是有私心的,让耶律齐出来露露脸,以一国皇子的礼仪相待,表明皇帝的态度,虽是质子,也不会教那些贵族轻视了去。

    这八年来,的确是难为他了。

    “朕知道了。”

    轻轻点零头,转身吩咐福子道,“福子,你去卢定宫看看七皇子。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亦或是那些奴才有什么怠慢之处。一无巨细,如实回禀即可。”

    “是,陛下。”

    福子匆匆领旨而去。

    或许别人不会明白陛下为何要对一个质子如此上心,但他知道,陛下终归是太仁慈了。

    八年的质子生活,让七皇子受尽了欺辱,陛下是想补偿他。

    渐渐的有人耳语起来,停留太久引人耳目终是不好。

    商宴低声道,“走吧。”

    “恭送陛下。”

    流光目送着商宴离去,笑道,“陛下日理万,终是太过劳累了,回去歇息下也好。”

    “大家随意,可要尽兴才好。”

    “是,是”

    众人皆举杯应和。

    纳兰榭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商宴离去的方向,一向流光溢彩的桃花眼也黯淡了下来。

    她的心里,有挂念,有慈悲。

    为什么,却唯独,看不见他?

    色尚还亮敞,殿里的宫女已掌起了宫灯,明亮的烛火跳动起来,映照在一殿金玉上,满堂生辉,宫女们都敛声屏气的垂首而立,偌大的勤政殿内一时只听得见帝王翻动奏折的窸窣声。

    随将批好的奏章扔在案上,商宴烦躁的揉了揉额角,案头还堆着两叠等待检阅的奏章,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

    那些老臣,真是每吃饱了撑的!

    尽管心里烦闷,商宴还是深吸了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至于掀了满桌的折子。

    “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吧。”

    “是。”

    侍立御前的宫女应诺着,微有些费力的推开一人多高的梨木绘窗,清冷的晚风吹进来,拂散了心里的焦躁。

    福子脚步轻浅的踱了进来,伏跪于地。

    “陛下。”

    “嗯,”

    商宴随口应着,又翻开了一封折子。

    “七皇子那儿怎么样了?”

    “回陛下,七皇子一切都好。之前陛下吩咐过,卢定宫宫人们都不敢怠慢。”

    “那耶律齐今为什么没来参加宴会呢?”

    “这”

    福子微有些迟疑,“陛下,七皇子大商后宫的内宴,他一个质子实在是不宜出席。”

    “哦?”

    商宴放下御笔,笑道,“朕上次见他时,他可没跟朕讲过礼数。”

    “是”

    福子应喏着,“七皇子还,辜负了陛下的好意实在是心中有愧,特让奴才把这支笛子献给陛下,愿下次当面向陛下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