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34；轰——&p;#34；

    黑色奥迪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像头受伤的野兽般冲出了街道。

    老疤追到马路中央，只看到车尾在街角亮起的红光。

    &p;#34；冯强你个狗娘养的！再让老子看见你，非把你两条腿都打断不可！&p;#34；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像几条扭曲的蚯蚓。

    店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几个大妈指指点点，年轻伙举着拍摄，还有人吹着口哨起哄。

    冯瑶推开烘焙坊的玻璃门走出来，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

    &p;#34；都散了吧，家务事有什么好看的？&p;#34；

    她双叉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人群中有个染黄毛的青年嬉皮笑脸：&p;#34；老板娘，刚才那瘸子你骗婚——&p;#34；

    &p;#34；你什么？&p;#34；冯瑶猛地转头，眼神如刀锋般扫过去，&p;#34；再一遍试试？&p;#34；

    黄毛愣住了，围观的人群瞬间安静。

    这个平时笑容甜美的蛋糕店老板娘，此刻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吃瓜群众见没戏可看，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冯瑶转身回店，却在门槛处踉跄了一下。

    女店长正指挥两个店员收拾残局，玻璃碎片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王拿着扫把的还在发抖。

    &p;#34；瑶姐，那疯子是谁啊？&p;#34；张心翼翼地问，眼睛不时瞟向门口。

    冯瑶弯腰捡起一块较大的玻璃碎片，指尖被划出一道细的口子。

    &p;#34；我弟。&p;#34；她简短地回答，血珠从伤口渗出，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p;#34；别碰这些玻璃碴！&p;#34；老疤大步走来，一把夺过她中的碎玻璃。

    他低头看见冯瑶指上的血，眉头拧成了疙瘩。

    &p;#34；瑶瑶，冯强那子没占到便宜，一定还会来闹要不，我们把这事儿告诉于兄弟吧

    &p;#34；不用。&p;#34；

    冯瑶抽回，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p;#34；该来的总会来，我的家事我自己解决。&p;#34；

    老疤急得直搓：&p;#34；可那子三番五次来折腾，我们可耗不起这个时间&p;#34；

    &p;#34；我了不用！&p;#34；

    冯瑶突然提高了声音，随即又疲惫地摆摆，&p;#34；对不起疤哥，我不是冲你。&p;#34；

    老疤挠挠头，还想再劝，冯瑶已经转身进了操作间，砰地关上门。

    透过玻璃，能看到她狠狠扯下围裙摔在案板上，撑着台面大口喘气。

    老疤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碧水华庭大平层里，于子涛盯着屏幕眉头紧锁。

    监控画面里，冯瑶扇耳光的动作又快又狠，但他分明看见冯瑶转身时眼角闪过的水光。

    &p;#34；操！&p;#34；

    陈三一拳砸在茶几上，震得瓜子盘跳了起来，&p;#34；对这种癞皮狗就该往死里打！打断他三条腿，看他还敢不敢来！&p;#34；

    于子涛把反扣在沙发上：&p;#34；上次张发贵讹钱，就该送他们进去&p;#34；

    他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p;#34；念在那点可怜的亲情才放他一马，现在倒好，打蛇不死还反被蛇咬&p;#34；

    &p;#34；我去查那辆奥迪我倒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后面撑腰！&p;#34；

    陈三腾地站起来，大步走出了房门。

    于子涛望着窗外，眼神冷冽。

    “冯强，这可是你自找的，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夜魅酒吧的地下室里，冯强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的右脸肿得老高，嘴角还挂着血丝。

    &p;#34；林林总，我真没骗您&p;#34；冯强声音发颤，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往下滴，

    林家豪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里把玩着一把蝴蝶刀，刀光在他阴鸷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p;#34；所以你就这么灰溜溜地回来了？&p;#34；他突然俯身，刀尖抵在冯强喉结上，&p;#34；走的时候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嗯？&p;#34；

    

    &p;#34；林总，我我真尽力了&p;#34；他嘴角渗出血沫，声音嘶哑，“冯瑶她吃软不吃硬，我”

    &p;#34；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p;#34；林家豪突然抬脚，皮鞋狠狠碾在冯强右腿处。

    &p;#34；啊嗷！&p;#34；

    冯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身体像煮熟的大虾，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吧台后面，常薇假装擦拭酒杯，眼睛却不时瞟向地下室入口。

    听到里面传出的惨叫声，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活该！

    常薇在心里冷笑。

    冯瑶你个假清高的贱人，凭什么你能高居人上，我就卑微如尘埃？看着你亲人受苦遭罪，我可比捡了钱还畅快！

    上帝为你开了财富的门，就会为你打开受罪的窗。

    老天可真是公平啊！

    地下室又传来一声惨叫，常薇的不自觉抖了一下，拿在里的玻璃杯差点儿掉在地上。

    她突然意识到，如果林家豪知道背后的始作俑者是

    一股冰凉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常薇心脏突然抽了一下。

    烘焙坊操作间里，冯瑶械地在蛋糕胚上挤着奶油花。

    她的指很稳，可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叮——”短信提示音在寂静的操作间格外刺耳。

    冯瑶的指悬在屏幕上方，理智告诉她不该接，可某种不清的预感让她心跳加速。

    犹豫片刻后，冯瑶还是食指轻滑，视频接通了。

    视频里，衣衫不整的冯强站在渭河的大桥墩下，咧着嘴对着镜头苦笑。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悲怆。

    &p;#34；姐我对不起你&p;#34；冯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冯瑶的呼吸一滞，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冯强都没叫过她一声姐了。

    “我也不想打搅你的生活，可张发贵那个混蛋天天拿杀猪刀堵在家门口，逼得我们一家没个安生日子！我再要不回他连本带息的那八万块钱，他一定会把我捅成个血窟窿我骗了你，我该死，可我也没办法啊”

    冯强顿了顿，眼神中露出愧疚。

    “在那个穷山沟沟里，卖女儿娶媳妇成了风俗，没有子孙后代，爹妈死了都被人戳脊梁骨姐，我知道你恨娘的无情，可她再对你不好，也没少过你一顿饭爹再对你再无义，也是他把你从雪地里捡回来，才保住了一条命”

    冯强慢慢向着渭河边走去，眼神里透着决绝：“我没想要你八十万，那只是逼迫你的借口，你生活在这里不容易干脆一了百了，就让我还了张发贵的冤债，也还了我们二十几年的姐弟情，余生没有再见”

    冯强的话，字字如针扎。

    冯瑶眼角泛起泪光，指尖已深深陷进掌心。

    她想起时候那个火红的秋天，姐弟俩为了吃柿子，比她了两岁的冯强从崖畔的柿子树上摔下来，把右腿甩断的情景。

    她想起了那个滴水成冰的冬天，她的被冻裂，疼得哇哇哭。

    老爹为了给她织个套，偷偷卖了一只下蛋老母鸡换回了四两毛线，那粗糙的套戴在上有些扎，但却温暖了她整个冬天。

    

    一幕幕过往闪现眼前，冯瑶突然觉得自己好无情。

    养父母再不好，毕竟也给了她一个有温度的家；冯强再混蛋，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难道真的为了这几万块钱，要撕裂最后一点儿亲情吗？

    万一冯强真做了傻事，她后半辈子就成了冯家的罪人！

    视频突然结束，最后定格在冯强转身面对河水的背影上。

    “冯强，你不要做傻事姐来了！”

    一滴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落。

    冯瑶顾不得摘掉围裙，转身就冲出了烘焙坊。

    她拦住一辆出租车，声音急切：“师傅，快，去渭河大桥！”

    出租车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冯瑶，你干什么去？！”

    老疤从烘焙坊追出来，只看到出租车拐过街角时，亮起的一抹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