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特殊的礼物与分别

    五月十日。

    北京城的天气不算好，也不算坏。

    有风，多云，又出太阳。

    头顶的灰色云层边缘被阳光晒得透亮，云卷云舒。

    以至于天气如此诡异，时而阳光明媚，时而阴沉昏暗。

    文化部招待所。

    房间中光线暗淡，阳台的洗漱池面前站着一个衣着清凉的女孩。

    一件米黄色单薄的长体恤简简单单套在身上，t恤的下摆塞进在细若柳枝的腰肢下，被皮带压紧。

    原本宽松的t恤此时显得格外修身，将刘晓莉身前挺拔的软玉衬托得越发明显了。

    随着女孩素一拧，水龙头哗哗流淌出冷水，清澈的水流冲击着池子底部。

    强劲的冲劲儿使得水四溅开来，将t恤打湿，留下几个湿痕。

    暗淡的光线下，透过湿痕，女孩莹莹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

    “这个天气还真怪得很”

    刘晓莉转头看了眼窗外，轻声呢喃道。

    五四青年节调演历经半个多月，虽时间紧张任务重，但最终成果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因为就在前两天，文化部的工作人员专门带来了两个奖杯来，五四优秀舞蹈奖，外加一个刘晓莉个人获得的优秀歌曲奖。

    今天是她们留在京城的最后一天，晚上七点半就要坐火车回江城，有这两个奖杯傍身，这次北京城之旅，算是满载荣誉而归了。

    嗯，衣锦还乡了不是

    “晓莉，起这么早，你的东西收拾好了没下午吃完饭该走了。”

    房间里，室友张怡头发凌乱的从床上爬起来，冲她喊。

    随着她这样一喊，寝室里另外二人也被喊醒了。

    “收拾好了，反正也没多少东西对了，我出去一趟取一下照片，下午再回来。”

    刘晓莉洗了把脸，用干净毛巾擦干，走到屋里道。

    “行，你自己看好时间，五点半吃晚饭之前让程开颜送你回来。”

    张怡下意识的叮嘱道，今天晚上是樊院长和江老师请客，吃完饭大家就动身去火车站，时间卡的比较紧张，马虎不得。

    “知道了。”

    刘晓莉点头道，随后将毛巾拧干，收好放进包里，“我走了，下午见。”

    罢，便套上一件白衬衣，从包里拿出一张红色的纸塞到衬衣内袋里，转身出门去了。

    “怡姐，你谈对象是什么感觉”

    王丹萍爬起来，屁股也不讲究，直接坐在枕头上，嗓音中还带着睡意问。

    “怎么你这丫头也春心萌动了”

    张怡噗嗤一笑，嗔道。

    “我这不是好奇吗”

    “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赶紧生个孩子给我们玩玩。。”

    肖彩云冷不丁的插一句，心十六七岁的丫头毛都没长齐还谈对象，也不害臊。

    “算了算了，我还呢不想生孩子。”

    姑娘容失色，连忙摆。

    “起来来我倒是有点好奇，晓莉和程同志两个天各一方的，现在谈对象都得抓紧时间约会，要是以后结婚那可怎么办”

    肖彩云抱着枕头，披散着头发好奇道。

    倒不是她八卦，而是她们寝室就刘晓莉一个人有对象，晚上聊天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就会谈到这些以后会发生的事情。

    “是啊，有点麻烦，毕竟谁不想到京城来，但这个工作调动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以后你们找对象，就记着这一点找江城本地的，起码不用担心异地或者面临放弃工作回家相夫教子的局面。”

    张怡感慨似的了句，反正不管如何，放弃工作是不可能，这可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时代。

    就在寝室三人讨论的时候，刘晓莉已经在招待所门口的树下等待着了。

    今天没什么事，就是出门逛逛，买买东西，四处走走。

    不过要有什么即将到来日子的话

    那就是刘晓莉的生日了。

    “他应该知道的吧”

    刘晓莉心中寻思着。

    

    校尉胡同，梧桐院。

    “过段时间好像是晓莉的生日，开颜你记得送份礼物给晓莉，身上还有钱吗我拿二十块钱给你。”

    徐玉秀喊住即将出门的程开颜，从荷包里取出两张大团结递过去。

    “放心，我心里有数。”

    程开颜没有要，他身上还有一百多没怎么用，另外礼物他已经准备好了呃，压根不用钱买。

    “去吧，中午回来不”

    “不回了，外面吃。”

    完，他头也不回的骑车远去。

    行驶在大街巷，一路上骑车的风，都带着期盼的味道。

    转眼的功夫，便到了招待所。

    门口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安静的站在树下，时而踮起脚眺望远方，垫脚的同时，还很有大家闺秀味道的将放在眼前遮挡光线。

    看到不疾不徐驶来的身影，女人娴静的面容浮现淡淡的喜色，挥挥素白的，“这里。”

    程开颜停在她身边，“上车。”

    “今天要去哪儿”

    刘晓莉抬眼看着眼前男人微汗的额头，眉头微蹙，从口袋中取出一块洁白的绢，踮起脚伸在他额头上轻轻擦拭。

    绢上带着女人身上特有的，味道极淡的栀子香，清新淡雅，香味悠久。

    “姐姐，你好香啊。”

    程开颜握着中的龙头，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的眼睛。

    “有吗”

    听到这一声姐姐，刘晓莉心跳陡然加速几分，她捏着绢擦汗的紧了几分，眼里的余光四处张望生怕被别人听到。

    这是什么称呼！干嘛叫姐姐

    她一边在心中埋怨着，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凑近嗅了嗅，噌的一下耳根子燥热起来，呐呐道：“哪有什么香味，只有你身上的男人“臭味””

    “臭味你确定昨天刚洗了澡的，不过这就不打紧了，咱们俩香臭中和一下就好了。”

    程开颜毫不在意的摆摆，毕竟像他这样的男人，仅凭言语无法攻破他的脸皮。

    “瞧你这德行”

    穿着白衬衣的姑娘轻啐一声，将绢扔他身上，不过程开颜连忙将绢揣兜里，看的刘晓莉一愣一愣的。

    “咦惹”

    顿时她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然后侧着身子坐上自行车后座。

    很快，程开颜的声音传来：

    “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去照相馆取一下照片。”

    “叮叮”

    耳边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像是在提醒她发车了。

    四周街景缓缓倒退，身周起了风似得。

    清晨七八点钟的北京城，生勃勃。

    街道两边的商店开着门，早点摊子的锅碗瓢盆都冒着白色的热气，衣着各异的食客们端着碗大快朵颐，时而扯着嗓子聊着天。

    挑着担子卖菜的老农，坐在地上

    公交车上，职工们脸上焦急的神色

    刘晓莉坐在后座，静静看着这北京城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与车流。

    裹挟着各种人间烟火味道的风，吹动她额前的刘海。

    一下子有种忽然的意气击中她的心脏，将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冲散，顿时心旷神怡起来。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儿开在春风里”

    她的肩膀靠在男人结实挺拔的脊背上，轻轻哼着歌，柔和甜美的嗓音在旁边跳跃着，沿着漫长的街道，飘向远方。

    轻松且惬意。

    

    灯市口一家早点铺子前。

    “这些都是你的，尝尝豆汁，还有炒肝配包子。”

    刘晓莉看着程开颜端到自己面前几样东西，一个蓝青碗，外边儿套了个塑料袋子，里面盛着灰绿色的未知液体，冒着一股发酵过后的酸味。

    以及一碗不知名汤汁，表面泛着油光，酱红色的质地，里面飘着肥肠以及猪肝等下水。

    嘶什么东西

    刘晓莉屏住呼吸默默挪开视线，看向外表冒着油光，烤的外酥里嫩的包子，自语道：“我就吃这个好了。”

    “不成，这些都是你的。”

    程开颜将里的油条撕碎，放炸酱面里面，偷笑道。

    “啊都是我的我吃不了这么多。”

    刘晓莉眉头微皱，下意识的道。

    “怎么可能吃不了，你的饭量我很清楚的，放心吧，来bj就得尝尝这里的特产，豆汁炒肝烤包子三件套。”

    程开颜伸将碗碟推过去，蛊惑道。

    听到这话，刘晓莉有些幽怨的看着他。

    什么叫我的饭量你很清楚

    难道我吃的很多吗

    “试试嘛，试过你就知道了。”

    刘晓莉迟疑的端着碗，抿了口人畜无害的豆汁，登时脸皱了起来。

    那股酸味和发酵后的味道席卷整个口腔，差点没让她吐出来。

    不过碍于颜面，刘晓莉还是勉强吞下。

    伸在兜里摸了下，这才惊觉绢刚给程开颜擦了汗，便抬擦了擦嘴，淡淡道：“还不错，你也试试看”

    “不喝！坚决不喝！”

    “我喂你喝。”

    完刘晓莉端着碗，不容拒绝递到程开颜嘴边，漆黑的眼睛温柔的盯着他。

    眼神温柔，但脸上的神色和语气，就好像程开颜敢一个不字，就让他好看。

    “行吧”

    看着程开颜痛不欲生的表情，女孩脸上露出狐狸般的愉悦微笑，明媚的大眼眯成月牙儿。

    

    二人相爱相杀后，总算强忍着不适将几样东西解决完。

    毕竟爱惜粮食，人人有责。

    其实除了豆汁，炒肝味道还好，就是下水有人接受不了。

    

    吃完早饭，二人直奔红太阳照相馆。是一间平房，走进屋子，程开颜递上条子，“同志。照片洗好了没”

    “好了，一共十块钱。”

    这个照相馆其实也是国营的，负责人接过条子翻了翻本子上的信息，随后从玻璃橱柜里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

    “这么贵”

    刘晓莉听见这话，惊讶道。

    “这位同志，六十张照片儿呢！”

    负责人忍不住喊道。

    “行，拿着吧。”

    程开颜懒得什么，递一张大团结过去，区区十块钱，他完全不放在眼里。

    等儿童文学的稿费单子寄过来的，他就是未来的八千元户，距离万元户差的也不多了！

    饶是刘晓莉这样娴静的性子见他十块钱轻飘飘出，一副根本不当回事的样子，也有些不知道什么好。

    十块钱可不是钱，多少人一个月工作才十几块呢。

    这家伙倒好

    只能不愧是搞文学创作的，有种不把钱当钱的潇洒劲儿。

    “怎么了心疼了”

    程开颜随口问。

    “早知道不拍这么多呢，我们的照片也没几张，不过不要紧，回头让她们平摊就是了。”

    刘晓莉摇摇头。

    “依你的，到时候你就帮我收着。”

    

    二人出了照相馆，又停好车子在街上随便逛了逛。

    程开颜拉着刘晓莉走进一家裁缝店。

    老bj的裁缝店可不少，现在这年头能开店的个个都是好艺。

    临近夏天，裁缝店里也挂了裙子，旗袍，短袖，汗衫之类的衣服。

    “夏天快到了，给你买两条裙子，这家裁缝店艺特别好。”

    程开颜指着两条型样式比较修身的碎裙子，他让店里的女裁缝拿下来。

    以他后世的眼光来看，比较百搭，而且青蓝色和淡黄色的碎不土气。

    “我有裙子的，二月份不是刚买过吗”

    刘晓莉扯了扯他的袖子，婉拒道。

    “这不一样，之前买的时候还不是对象，现在”

    “现在是预备对象。”

    刘晓莉提醒道。

    “嗯嗯。”

    程开颜应付两句，随后拿着裙子在刘晓莉身上对比了下体型，让裁缝记下来改改。

    “我们晚饭之前来拿。”

    “行，肯定给你们两改好。”

    已经进行到这一步，刘晓莉也不好什么。

    不过这是他送的生日礼物吗

    女孩心想着。

    出了裁缝店，二人又在百货商店扫货。

    程开颜给她买了不少干果，零食，果之类的东西在火车上打发时间。

    然后实在拿不下来，提着大包包把东西先送回招待所。

    看到提着大包包进屋的刘晓莉，王丹萍震惊道：“买这么多吃的”

    “应该是程同志买的吧，这几天有口福了！”

    几个女孩笑了起来。

    “我先走了，想吃自己拿吧。”

    刘晓莉扔下一句，又出门去了。

    招待所门口。

    “上车！”

    “这又是去哪儿”

    刘晓莉揉了揉腿，逛了大半天，腿都走酸了。

    程开颜：“这不是快到中午了吗去蹭一顿饭，顺便再见见人。”

    女孩带着疑惑，坐车来到东城区东四八条号院，其实就是叶老爷子家里。

    最近这段时间，程开颜来得少，今儿顺便带着刘晓莉来看看老爷子。

    眼前的院墙上有精美的砖雕，墙角攀附而出的枝滕蔓在墙上垂吊，随着早上的微风飘荡。

    院子里左右两边各有一棵美丽的西府海棠，正盛开着。

    “好漂亮的屋子呀，这是哪儿”

    刘晓莉看到这些漂亮精致的景色，美眸一亮。

    这样院子恐怕得不少钱吧

    不过真漂亮。

    “先进屋吧，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老爷子！”

    还没进门，程开颜就朗声喊了句。

    院子里有个躺椅，一白胡子老头躺上面晒着太阳睡觉，脸上还盖着一面纱巾遮挡阳光。

    陡然被这么一声吓了一跳，睁眼看去，看到是程开颜这才松了口气，吹胡子瞪眼笑骂道：“你这个混子！喊什么喊”

    “嗯这是谁”

    叶圣陶陡然瞥见程开颜身后跟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错愕道。

    不过不等程开颜回答，一个猜测顿时浮现心头。

    “这是我对象，专门带过来让老爷子您看看。”

    程开颜笑着解释道，随后大言不惭的：“晓莉姐，这是我老师，叶圣陶，叶老爷子。”

    叶圣陶则有些无语，这个混子，什么时候成你老师了

    刘晓莉听见这话，连忙乖巧的喊了声：“老师好。”

    “好好好，老师好得很”

    不过听到这女孩清甜乖巧的声音，叶圣陶却是相当热情的回应。

    “谁来了啊！”

    这时姚澄阿姨也走了出来，瞥见刘晓莉的身影，顿时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娇笑着喊道：“哎呦！这谁家的媳妇儿啊生的这么俊俏，让阿姨看看，难怪让开颜特意跑到江城去”

    “阿姨好。”

    两女凑一边话去了。

    “你子！太精了！”

    叶老爷子狠狠在程开颜肩头拍了拍。

    “着玩的，别当真。”

    这话又让叶圣陶气得不行，什么叫着玩

    老子都差点默认了

    “您老人家放心，不用心急，迟早的事情。”

    程开颜笑嘻嘻倒茶，一边道。

    我心急个屁！

    叶圣陶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人，心没来的时候盼着，来了吧又觉得他烦，随口问：“最近在干嘛”

    “写了篇童话故事，已经投给了儿童文学，另外打算写一篇有关儿童文学理论领域方面的论文。”

    “不错，下个月我看看写的怎么样嗯”

    叶圣陶满意的点头，儿童文学才是他的老本行。

    听到后面的话时，他老人家愣了愣，“你啥儿童文学理论领域的论文”

    “不错！这篇论文一出，您老人家恐怕真得收我当学生了。”

    程开颜神秘一笑，继续吃着茶。

    “口气不，我老头子等着呢！”

    叶圣陶心中好奇不已，不过听到程开颜这话，立马冷哼道。

    “那就定了”

    “哼，我倒要看看写的什么东西。”

    

    到了中午，二人在叶家蹭了顿饭，然后又骑着车子四处逛了逛。

    从天安门，鼓楼大街，人民艺术剧院，再到天坛地坛等，把能走到的地方几乎都走到了。

    最后天色渐暗，将其送到招待所门口。

    程开颜拉着女孩的，“等一下。”

    “怎么了”

    “生日礼物送给你。”

    刘晓莉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色的硬纸。

    就是这么一张纸，却让刘晓莉芳心猛地一颤，她猛然抬头盯着程开颜，“你你怎么也带着这个”

    “也”

    很快程开颜就看到女孩解开衬衣的扣子，露出其中米白色的t恤与傲然挺立的绵软团子，紧接着一张同样的婚书被拿出来。

    “那我们交换一下吧。”

    “哦哦。”

    二人交换一下，随后刘晓莉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印泥，“重新按个印吧。”

    程开颜：“你还专门带着这个”

    “我我就随便带带。”女孩挠了挠头。

    口嫌体直，口是心非！

    程开颜无力吐槽，于是在昏暗的路灯下，两人默看着婚书上那有些褪色的脚印。

    一起将指按在上面，两个指纹挨着，永久留在上面。

    一如二十年前那般。

    随后相拥在一起，不管是程开颜还是刘晓莉，这时的力气都大得惊人，像是要把对方融入进身体里一般。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

    “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

    随后女孩踮起脚尖，轻闭双眼，送上香吻。

    唇齿间熟悉的触感击中她的心脏，嗅着鼻间温热的男人气息，不可避免的身子瘫软在程开颜的怀里。

    不会很久的，等秋天来的时候，另外一点都不臭。

    女孩心想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