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有些难以启齿，但如果不，自己确实再难碰到周应淮不在家的会了。

    “慧娘，之前你在镇上帮人做工的活儿都是上哪儿找的？”

    话都已经到这份上了，许氏只能继续厚着脸皮。

    “我最近家中有事，缺点钱，你现在在周家做事，镇上已经不去了，能不能把那些活计告诉我？等周应淮媳妇儿出了月子，镇上的活儿我就让给你。”

    怕自己的太生硬，惹得慧娘不快，许氏又赶紧解释了起来。

    “我只是想要找点活儿干，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那个”

    心里一急，许氏的语速就快起来，完之后又怕慧娘没听明白，又啰啰嗦嗦的，放慢了语速，再解释一遍。

    几天不见，许氏已经添了白头发，脸也比以前沧桑疲惫了些，以前虽也穿旧衣，但都是洗干净的，现在这一身不知道穿了多久，都是褶皱，还有好几处油渍灰尘。

    慧娘突然想起，当初为了养家，她也是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招人嫌弃。

    “也不是什么难找的差事，不过就是要细心一些。”

    见她愿意开口，许氏竟然有些想哭。

    “好，好，你。”

    许氏连着应了好几声，把慧娘的那些地方都记下来。

    之后，她又连声谢了好几回，这就要赶着去镇上了。

    “等等。”

    慧娘把她喊住，指着她那一身衣裳。

    “你还是换一身衣服吧，虽然是帮人干活的，但还是要穿的体面一些。”

    许氏这才看见自己衣服上的邋遢，忙用挡了两下。

    “我昨天去镇上帮人家洗碗，大概是不心沾到身上了。”

    慧娘顿了顿语气，又提醒她，“你既想要赚钱，那就好好做。大家都想要熟悉的人做帮工，很少有呀要生人的。只要你够勤快，话少一些，事情也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许氏眼眶有些热，这还是从周应淮上门要债的事情之后，她第一次遇见有人掏心掏肺跟她话的。

    再次谢过慧娘，许氏这才离开了。

    回了周家，慧娘便听见傅卿问她谁来了。

    她没瞒着，老实的了。

    傅卿听了直好笑，“这倒是稀奇了，许氏竟然愿意出门找活儿干。”

    可转念又想起周应淮去要过钱的事情，心里也就明白了。

    “慧娘，今天是汶生日，你怎么不？”

    “我家汶不过生辰的。”

    傅卿从屋里走出来，迎着太阳伸了个懒腰。

    “家里还有什么好吃的，一会儿多做一些，大家热闹热闹。”

    慧娘摆摆，“这几天顿顿吃好的，我们娘俩跟着你们家吃了不少好东西了。再了，今天的菜还剩下一下，再做新的可就吃不完了。”

    傅卿亲自去灶房里看了一圈，最后指着那块五花肉：“一会儿做个红烧肉吧，我想吃了。一会儿再用汤头给你家陈汶煮个面吃，加个荷包蛋。”

    周应淮他们掐着点儿的回来，进门就闻见香味儿了。

    玉丫头鼻子灵，“哇，红烧肉。”

    “馋猫。”

    傅卿笑骂一声，乐安也学着笑骂一声，骂完之后又躲在娘亲身后捂嘴偷笑。

    陈汶先把鹅赶回去，又跑出去洗了，这才重新进来。

    她站在灶房门口，偷偷看着里头。

    

    “娘，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慧娘满脸慈爱，“你先去玩，娘做好了就喊你。”

    听着屋后一阵惊呼声，陈汶赶紧跑过去，才发现周家所有人都在，就连坐月子的傅卿也在。

    看见周应淮正抓着一只大白鹅，从它身上薅鹅毛，陈汶大惊失色。

    “你们干什么？”

    她着实是吓到了，虽然鹅不是自己的，但她都放了好几天了，早就把这些鹅当做自己家的来心疼。

    见大白鹅肚子空了一片，陈汶都哭了。

    玉丫头跑到她跟前，“陈汶，又不是你的鹅，你哭什么？”

    乐安踮起脚，想要给她擦眼泪，“姐姐不哭，还会长的。”

    陈汶不听，还是哭。

    傅卿给她擦着眼泪，耐心的与她解释为什么要取鹅毛。

    听见哭声的慧娘跑过来，不好意思的拉着陈汶回去。

    周应淮已经拔了一只鹅毛，已经上了，就让傅卿先回去，这里交给他跟少禹就行。

    回到前院，慧娘还在安慰着女儿，一边低声告诉她再吵要把弟弟吵醒了。

    傅卿去了一趟主屋，见孩子睡得香甜，这才放了熊。

    乐安生下来时虽然有陈婆子照顾饮食，帮忙洗衣，可夜里是不在家里住的。月子里的乐安就足够淘人了，有前车之鉴的周应淮才想着请慧娘来帮忙照顾月子。

    可谁知，她的儿子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乖巧的不得了。

    她拿了几文钱，又把陈汶喊到跟前来。

    “这是这些天你帮忙放鹅的钱，一天一文。”

    陈汶停了哭声，可眼眶里的眼泪却越聚越多，又不敢落下。

    “你不要我放鹅了？”

    傅卿给她擦了擦眼泪，“今天取了鹅绒，这几天就先不放鹅了。不过等它们的毛重新长出来，到时候还是要请你帮我家放鹅的。”

    陈汶瞪圆了眼睛，“真的吗？”

    “真的。”

    得了肯定，陈汶这才高兴起来，拿了钱要娘帮忙装起来。

    慧娘倒是听过周家要给钱，只以为是安慰孩子的话，没想到周家还当真给钱了。

    她拿着钱回来，要还给傅卿，傅卿不要，反倒是了她两句。

    慧娘眼眶有些热，鼻尖发酸。

    “我们真是欠了你家好大的恩情。”

    傅卿故意皱起眉，“这些话我可不爱听。你再这种话”

    “我知道我知道。”

    慧娘打断了她，可望向心，她还是犹豫了片刻。

    傅卿：“陈汶出力帮我家放鹅，这是她应得的工钱。好几次我都见她身上被鹅咬得通红，这钱，该她赚。

    不过她还了些，钱你先帮她收着，等她长大些你再给她。”

    慧娘偷偷擦了下眼角，“好。”

    “周少禹，不好了！”

    就在这时，春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你快去看看，承良家的鹅都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