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间，足够他想清楚了。

    “我一直都想的很清楚。”

    他眸光坚定，只等着周应淮的一个答案。

    可周应淮的目光却有些犹疑。

    他看着另外一个方向，那边站着一个与少禹同岁的少年。

    “他资质平庸，不及你十分之一。你当真舍得把这一切拱让人？真的舍得把北境的百姓交给他？”

    少禹蹙着眉心。

    “你以后不是现在才知道他资质平庸，三年时间该教的都教给他了，他不及我也得承受着。”

    他脚步往前迈进一步。

    “我们并非把百姓交到了他的里，而是把他交到了百姓的中。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爹，这是你教我的道理。

    他庸常，但良善，应该是一位好君主。”

    看着那位少年，少禹缓缓开口。

    “当初你带我离开北境，落定在那个山村里，不就是已经替我做主把这些拱让人了吗？现在你再来问我这些，是何目的？”

    周应淮笑了。

    “三日后离开。”

    少禹心头一震，那双眸子再次亮起来。

    他看向那边远远站着的少年，难得的对他扬起笑脸。

    少禹再次来到那个密室，看着里头的一切，眸中泛起森冷的寒意。

    他掏出随身的匕首，单持握，要把墙上的夜明珠撬下来。

    可他只有一只能用，还是不熟练的左，尽管熟悉了三年，却依旧显得笨拙。

    他费劲儿的折腾着，半天时间夜明珠却纹丝未动。

    他身后跟着两名侍卫，都是周应淮的人，近身保护了他三年。

    或许因为他们是周应淮的人，所以从来不敢对他不敬。

    又或者是知道他年纪虽，却也是个狠人，所以从来不敢轻视他。

    可看他弄了半天，在这阴冷的密室之中，他的额前都折腾出了汗珠，才终于有人劝道：“主子若是想要夜明珠，国库中多的是。”

    “我只要这一颗。”

    闻言，这两人不敢再话了。

    他们都知道，这位主子在这密室之中关押了许久，心中肯定是有些恨意的。

    就像当初沈云霄跟前那只最听话的狗，尽管已经被箭羽射成了筛子，被周应淮吩咐扔进死人堆，但他还是叫人从那堆死人里把这只狗找出来，鞭尸。

    那一日，他站在尸臭熏天的地方，持九尺的长鞭，单将那具早就成样子的尸体打成一滩烂泥，最后脱力才把鞭子扔了。

    而那一日他了一句话，让这两名侍卫心中留下了久久抹不掉的印记。

    他：权势也不过如此。

    正想着，一声清脆的动静之后，匕首断裂，夜明珠摔落。

    好在守卫眼疾快，将东西稳稳截住。

    少禹扔了上还紧握着的半截匕首，擦了擦早就发麻出汗的掌心，这才把夜明珠拿了过来。

    他当初就了，他要把这个东西带回家，给妹妹玩。

    好了三天离开，可那帮老顽固不放人，周应淮愣是与他们磨蹭了半个月时间。

    直到一日深夜，两匹骏马闯出宫门。

    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吴芝仪要给肚子里的孩子做新衣服，买了好几匹布料，她挑了两匹颜色最好看的，拿去了周家。

    

    傅卿大病一个月，整个人都瘦脱了一圈，这会儿在院子里忙着，更显得身子单薄。

    她正跟温正把新做好的墨条和前一阵子收上来的砚台装到马车上，又交代这些松烟墨如何保存，又定个什么价格。

    凤鸣镇只留下部分，其他的让温正与徐掌柜他们平分一半，先拿去卖了。

    见她来，傅卿把桌上的一支墨条包好，递给她。

    “给我的？”

    吴芝仪惊喜不已。

    这墨条是周应淮还在家时就做的了，只是制作墨条需要两三年的时间，又因为一直放在周家的侧房里阴着，慢慢的大家都忘了这个事儿。

    没想到，就已经做好了。

    “你是教书先生，肯定有你的一份。”

    吴芝仪拿起桌上还没包起来的，闻了闻。

    淡淡的墨香沁入鼻腔，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你怀着身孕呢，少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傅卿把剩下的那个收起来，直接送进了少禹的房中。

    这是给少禹留的。

    “我是大夫，还用得着你教我？”

    等傅卿从少禹屋里出来，吴芝仪又突然想起来。

    “春生那天去科考，拿着的新墨条就是你这个？”

    傅卿点头，“春生要科考嘛，肯定得用点好的。不光送了春生，陈方家我也送了一个。”

    吴芝仪坐直了身子，与她八卦：“昨天陈方跟他媳妇儿领着孩子来了我家，你猜怎么着？三岁半的孩子，自己就能作诗了。”

    她叹道：“读书人生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聪明。”

    闻言，正在一边话的两个男人耳朵高高竖起来。

    马文光：读书人？我媳妇儿也是读书人，还是教书先生，以后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不差。

    温正：我跟我媳妇儿都是读书人，以后肯定能考个状元！

    正着，傅卿突然想起正事儿来。

    “明天乡试是不是就放榜了？”

    其他几个人才想起这个事儿来，都张罗着要给春生庆祝。

    吴芝仪轻扶着肚子，“倒是也不急，万一春生没考上，太张扬了反而不好。”

    傅卿做主，喊着温正去买几串鞭炮，再叫铺子里的伙计悄悄去看榜，要是中了，他们就在村里早早准备，春生一回来就点炮庆祝。

    “行，明天我们糕点铺子就不开张了，我让瑶儿多做些糕点，考没考上我们都能庆祝。”

    留香阁还有事要忙，温正把东西装上车后就走了。

    吴芝仪他们陪着坐了一会儿，等三个孩子玩儿的满头是汗的回来，他们才回去。

    玉丫头看见吴芝仪时突然有些拘谨起来。

    她早就听到风声学堂又要开学了，可她不想上学。

    一点儿也不想。

    吴芝仪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心思，故意逗弄她。

    “周嘉玉，明天学堂就开课了，你怎么还在玩儿？”

    玉丫头果然一脸苦楚，“吴姨，你马上就要生了，得休息好，学堂不着急开课。”

    吴芝仪哭笑不得，“你就是仗着你哥不在”

    才了几个字，吴芝仪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几个人下意识的看向傅卿，见她只是抱着衍儿轻哄，好像根本没听见刚才的话，这才放了心。

    却没人注意，衍儿就抬起抹掉娘亲眼里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