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三合一,第一章)
孔颖达从徐家的新超市出来后, 心情就愉快了,
还好, 徐家并没有像魏征的那样,以商谋取暴利,虽然弄出了个莫名其妙的会员制度,但价格的确没有上涨。
弄清楚了情况,孔颖达松了口气, 不然他这个推荐人脸上就不好看了。
现在整个长安谁不夸他一句慧眼识英才, 读书人嘛,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名这一点无法不放在心上。
想想时间,徐家子也该进国子监了,到时候得好好和这个后生聊聊,一定要认真读书, 等读书有所成,他这个推荐人面上也有光。
不过想想,连太子都认可的徐家子, 才华是肯定的,品质嘛, 皇后娘娘赞他品学兼优, 应该也是顶好的,这样的话考取功名应该不难。
而且,徐家子那道通过太子之手张贴到国子监的数术题, 至今还没有人找出规律。
听祖老博士的孙子倒是得了些提点,最近正在闭门研究,三更半夜都能听到痛苦的哀嚎,研究得都快癔症了。
这么难的数术题徐家子都会,更别提什么经义策论,毕竟读书人都是先读书再去花少量时间学君子六艺。
想到这,孔颖达更不疑徐长生的才华了,只等着徐家子一举成名天下知。
越想越心情舒畅,经过国子监门口的时候,孔颖达突然道,“先停轿,老夫今天要为国子监门外的学生讲学。”
国子监,作为大唐的最高学府,不是什么人都考得进去的。
这些没考进国子监这个读书人圣地的学生们,很多时候会聚集到国子监门口,因为一些高义的国子监博士,时不时会在国子监门口讲学,惠济天下读书人。
今天也一样,不少学生都聚集在国子监门口等待,看看是否有哪位弘学博士会讲课。
孔颖达走过去的时候,一群学子都激动了。
“竟然……竟然是孔老大人亲自讲学。”
“快,快去告知同窗和好友!”
奔走相告。
孔颖达盘膝坐下开讲的时候,周围已经坐满了人,作为国子监祭酒,才学无须质疑。
这样盘坐在国子监门外宣学,已经是长安家喻户晓的事情,并不奇怪,反而被读书人交相称赞,传为佳话。
徐长生要去的孔祭酒的府邸,正好在国子监不远。
经过国子监的时候,都愣住了。
这是在干什么?
好像邪教开大会!
看看,那老头摇头晃脑的,一看就是邪教头子。
下面的人还听得如痴如醉。
徐长生也跑了过去,他也听听。
讲的居然是四书五经,引经据典好不厉害。
只是徐长生对这些不太感冒,不过对方的确讲得好,不由得对最外围的一个如痴如醉的学生问道,“喂,这老先生谁啊?这么厉害,简直舌绽莲花。”
那学生头都没回的答道,“当然厉害了,讲学的正是国子监祭酒孔颖达老大人。”
幸好他没回头,因为大白正对眼前的脑袋挺感兴趣,这人坐着,脑袋刚好在大白嘴巴的位置。
孔颖达老大人?还真是邪教,不对,文教头子。
徐长生眼睛都亮了,他不正要找孔老大人嘛。
孔颖达上了年纪,没讲多久就有些精力不济,有些遗憾,难得他今天心情好,却是讲不长久,毕竟这里不是国子监内,盘坐地上,风吹日晒,并不好受。
“今日就到此为止。”孔颖达在仆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徐长生早就等不及了,刚才孔大人讲学,他又不敢扰。
上次去房相那,也不知道抱大腿成功没有,徐长生看向孔颖达,这个大腿虽然没有房相粗,但也是顶好的,看他马屁精的厉害。
孔颖达刚站起来,就被一声大叫吓了一跳。
“好,老先生讲得真真好。”
徐长生短腿跳起来拍手,激动表现得淋漓尽致,嗯,略显夸张。
徐长生一个劲的跳,一个劲拍手,一个劲叫好。
孔颖达先是一愣,然后嘴角上扬,这谁家孩子啊,这真是不错,就是太激动了,害得他被赞得都有点不好意思。
孔颖达心情越来越不错,他觉得今天一定是十分美好的一天。
只是,那些学生就脸色有点发白了,连连向四周散开,因为……有一只大老虎站在他们身后啊,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听长安城中来了一骑虎童,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种事情,巡抚司居然不管?造成混乱了怎么办?”
好吧,已经混乱了。
“听这童背后,有贵人替他担保,所以巡抚司的人才没敢管。”
“背景似乎有些大啊,也不知道是什么贵人,这种事情都敢担保。”
比起这些学生的惊慌,孔颖达脸色都没变,他经历过的事情,比路遇猛虎要凶险得多,他早明白,人有时候比猛虎可怕得多,只是有些惊奇的看了一眼灵性十足的大老虎,然后道,“大家散去吧。”
一群学生连连应是,看向大老虎的表情什么都有,然后陆陆续续地离开。
孔颖达看了一眼徐长生,“后生,这里是长安城内,就算有贵人担保,就算这大虫真不咬人,以后也莫要做那惊吓人的事情。”
完,准备上轿回家。
徐长生还在发愣,他不吓人的话,怎么才能被赶回徐家村?他现在可是时时刻刻想回徐家村搞建设的。
回过神,就看到孔颖达正要上轿离开,赶紧跑了过去。
徐长生礼礼貌貌地跑到了孔颖达轿子面前。
孔颖达一愣,“后生,可是有事?”
徐长生像大人一样作揖,虎头虎脑的,看上去奇怪得很,“学生刚才听先生讲学,胜读十年书,收益匪浅。”
孔颖达看着有模有样的开裆裤,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这孩子嘴巴也太甜了,不知道哪家的好孩子,只是吧,他刚才主讲的策论,他一个开裆裤能听懂?
这么只的孩子,蒙学估计都没开始,就算家学渊源,最多也就识得一些字吧。
孔颖达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后生倒是个读书的材料,以后进学,也当保持这份赤子之心,至于现在,还是早些回家,别在街上晃悠。”
其实徐长生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个族叔带路,跟在不远的地方。
孔颖达完正要上轿。
徐长生又走近了几步,“先生,学生本是去贵府上拜访先生的,没想到半路巧遇先生讲学……”
孔颖达一愣,一个四五岁的开裆裤特意拜访他?这……
不由得问道,“不知道后生来自哪家?”
徐长生赶紧恭恭敬敬作揖,“学生徐长生,特来感谢先生举荐之恩,让学生年纪,四岁之龄进入国子监就读,学生知晓,那些寒窗苦读数十年,胡子都白了的读书人,都没资格进入国子监,可见先生对学生之才是多么的看中,先生不顾世俗的目光,让一个四岁孩子进入国子监,学生羞愧……”
孔颖达都懵了,这个开裆裤在什么?
他他是徐长生?
自己举荐他进国子监?
不顾世俗的目光,让四岁孩子进国子监,佩服他?
“等等。”孔颖达断滔滔不绝的徐长生,他得理一理。
这怎么可能?徐长生可是帮助朝廷解决了突厥借粮的问题,那两道难住了满朝文武的难题,就是徐长生解决的,所以对徐长生的聪明才智无人能怀疑。
徐长生又是太子好友,太子结交的人,肯定是才学出众的俊才。
加上徐长生一道算题难住了国子监众人的壮举。
结合所有,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一个穿开裆裤的孩子。
不只他一个人这么想,全长安的人都这么想啊,所以,他才主动请旨将这样的才俊纳入国子监。
但现在,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四五岁孩子,跑他面前他就是徐长生?
这一定是个天大的玩笑!
孔颖达看向徐长生腰间的白色玉箫,脸色更加惨白,哪怕自欺欺人,太子的白玉箫却是做不得假的。
身体摇晃着向后晃了几步,有些站不稳,他将一个还在穿开裆裤的四岁孩子举荐进了国子监,天下读书人挤破头都挤不进来的国子监?
这事情传出去后,天下读书人还不得闹翻天?他这个国子监祭酒如何服众?这是在天下读书人的脸啊,他们寒窗苦读数十年,还不如一个四岁开裆裤。
恐怕他要被天下读书人用笔杆子戳死。
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孔颖达身体又开始晃了,他要晕倒了。
等等,听房玄龄就是在徐家子去拜访他的时候晕倒的,该不会根本不是传闻中因为操劳国事晕倒,而是……
比起房玄龄,他好像还要惨,房玄龄最多被人戳脊梁骨,他得被别人唾沫淹死。
徐长生还在滔滔不绝进行他的抱大腿计划,“先生慧眼识人,敢做天下人不敢做之事,长生从来没有佩服过人,但现在,先生就是我佩服的……”
声音滔滔不绝,赞美之词源源不绝,只是孔颖达听得心肌梗塞,眼睛一翻白,向地上倒去。
“不好了,老爷晕倒了。”
“嘎?”徐长生的声音愕然而止,什么情况?怎么古代的人动不动就喜欢晕倒,他都遇两次了。
孔颖达被人抬上轿,也不回家了,直接送往医馆。
徐长生尴尬得不得了,不过他好像听,房相晕倒就是吃了他的灵芝好起来的,他当时十分怀疑传闻的真假,他的灵芝能那么厉害?明明就是房相底子不错,自己好起来的。
不过,徐长生还是追了上去,“这是我送给先生的灵芝,先生身体不好,记得用灵芝炖鸡汤给先生喝。”
那仆人脸色复杂,最终还是接过了徐长生递过去的灵芝,有备无患。
孔颖达被送去医馆后,很快就醒过来了,医师正拿着灵芝喂他。
不久,国子监祭酒孔老大人,在国子监门口讲学,因为体力不支晕倒的消息传开。
还好,徐家子要去拜访孔老大人,经过国子监门口巧遇此事,用了当作礼物的灵芝,才将孔大人抢救过来。
一时间,都是讨论孔颖达以及徐长生的……灵芝的声音。
孔老大人真是一位读书人的典范啊,高风亮节,为了讲学将自己都累到了。
名声鹤起,一时无二。
只是孔颖达听到这个的时候,脸色更差了,他知道,捧得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等事情真相大白的时候,他都能想象他得有多惨。
还有讨论的就是,徐家子哪来那么多灵芝?而且他送礼都送灵芝的吗?是不是也太“奢侈”了点?当然因为有房相夸奖徐长生视金钱如粪土在前,这种声音还没掀起多少浪花。
但估计在他们的幻想破灭的时候,也是这种声音响起的时候。
……
(三合一,第二章)
徐长生有些扫兴的回去,拜访两家,本来都是想抱大腿的,结果拜访的人都晕倒了。
还真是……巧了。
徐长生眉毛一抖一抖的,他还不信这个邪了,他要拜访的人总不可能个个都晕倒吧。
眼睛一闪,他还有想和他成为好朋友的大司农田延年田大人。
大司农官也不,都想和他成为好朋友,看看,得多欣赏他,得多迫不及待的等着他去拜访。
而且,大司农主农事,怎么身体也比这些文官好吧?应该不会动不动就晕倒吧?
徐长生越想越是这样,跑回家,笑眯眯地又拿了一个盒子,“宝贝儿,希望你这次真的能被用来炖鸡汤。”
徐长生一边感慨大唐文官“柔弱”的体质,一边让族叔带路前往大司农的住处。
大司农田延年的住处稍微偏僻了一点,不过他的府邸特别有意思,绿树成荫,在长安城中看上去像个度假村一样特别有意思。
徐长生走上去敲了敲门。
走出来一个像是门房的人,还没话,就被正在用嘴巴拱徐长生的大老虎吓了一跳,脸都白了。
“咯吱。”将门留一个缝,脸色惨白的从里面看出来,“你就是最近长安城中驭虎的孩童?不知道来我田府何事?”
徐长生一愣一愣的,好尴尬,上门拜访却将人吓成这样。
他也没办法,大白就是这么粘人。
不过,大司农家的门房胆子也太了点,看看房相和祭酒家的,就没这么害怕。
其实这也好理解,毕竟大司农从事的是农事,一不带兵仗,二不参与什么勾心斗角的宫廷斗争,哪有房相和祭酒家经历的大风大浪多,大司农府的人要淳朴得多。
徐长生赶紧礼貌地道,“学生得田大人赞誉,如今学生入了长安,正好前来拜谢田老大人,还请通传一声。”
门房一愣,赞誉?
他们家大人,除了对农事比较上心,什么时候开始赞誉一个孩子?
就算要赞誉,也得赞誉像徐家子那样的才俊,这几天,大人可不只一次感慨,徐家子不仅才华了得,连在农事之上也颇有研究。
他们家大人最喜欢这样子的人,赞不绝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家大人这么称赞一个人。
门房哆哆嗦嗦地看向徐长生,“不知是哪家郎君?我也好进去通报。”
徐长生有模有样的拱拱手,“学生徐家徐长生,前来拜访田老大人。”
完,又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羞涩地道,“就是你们家田老大人想引以为忘年之好友那个徐长生,学生今年才四岁,承蒙田老大人看得上,真是……”
门房都懵了。
徐长生?这个满脸羞涩,穿着开裆裤的孩子,他是大人赞不绝口的徐长生?
特么!
大人的确不止一次过,要交这个忘年好友,但忘年忘年,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一点。
对方才四岁啊,还在穿开裆裤啊。
大人怕是要被人诟病是不是老糊涂了,在怎么不计较年龄交友,那也不能……
徐长生眼睛直眨巴,这人怎么了?身体直哆嗦的在出神。
等了一会儿,还在出神,而且脸上还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大司农家的门房,表情是不是太丰富了一点?你到是回复一句,到底通不通报啊。
过了一会,徐长生不得不再次出声,不然他估计对方要一直这样下去,“还望通传一声,学生徐长生前来拜访。”
门户身体了过哆嗦,这才回到现实,脸色特别的古怪,道,“徐……徐家子请稍等。”
完转身通传去了,边走还边在嘀咕,“昨天我还在和别人吹牛,徐家子被大人看中,其人何其的才华横溢,何等的有本事。”
特么的,现在他被一巴掌得好疼,都懵了,还兀自有点不敢相信。
田延年胡子都花白了,他一生和农事交道,看上去就像一个朴实的老农民,别人不,绝对没有人能认出来这是主掌大唐农科的大司农。
田延年正在院子中查看他开垦的庄稼地,这老头也挺有意思,别人家的庭院都弄得漂漂亮亮的,唯独他家全部用来种地。
这时,门房表情古怪的走了进来,“大人,府外徐家徐长生前来拜访。”
田延年本来正悠闲的弯着腰理他的地,闻言,身体都直起来了,脸上表情欣喜,“原来是我那忘年好友来了,快快请他进来。”
完又道,“还是我亲自去迎他进来,现在全长安都知道我和徐家子是忘年好友,既然是忘年好友,就不能端着架子。”
门房心在滴血,全长安都知道……恐怕要不了多久,不只长安,大唐十道都会流传这个笑话,一个已经知天命的老者,一个还在穿开裆裤的幼童成了好友……
见他家大人疾步向外走,脸上还一脸欣喜,门房心道,大人,你还真以为是去见好朋友,见知己啊?赶紧道,“大人,先听我将话完。”
可是,田老大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他这个素未谋面,但名声鹤起的知己了,根本没空理后面焦急的喊声。
田延年整理了一下衣服,实话,他多少年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见一个人了?不由得有些好笑,“没想到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有莫名激动的时候。”
推开门,奇怪,不是在门口吗?
低头一看,一个脑袋正扬着头睁着古灵精怪的大眼睛盯着他。
以及这孩子身边那只神俊的大虫。
田延年都不得一惊,这就是最近传闻中,在长安中驭虎的神奇孩子?
来也怪,这么大只老虎,竟然真没传出伤人的消息。
不过,不是徐家子上门拜访吗?怎么没看到人?
徐长生观察了一会儿,这老人虽然一副老农的形象,却处事不惊,而且和族叔描述中的大司农田老大人也相似,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赶紧有模有样的拱了拱手。
田延年看着面前正努力一本正经的孩子,不由得觉得有趣,这谁家的孩子?还挺有意思,大人一样,也不看看他那身板,短腿,怎么看都有点诙谐。
徐长生开口,“学生徐长生,见过田老大人。”
田延年正觉得有趣,闻言,不由得一愣,什么?
刚才是他听错了吗?
徐长生?
徐长生脸上露出羞涩,“田老大人视我为忘年好友,视我为知己,但长生毕竟只有四岁,却是不敢逾越称田老大人一声……一声兄……兄……”
徐长生都羞愧得不好意思出口。
一个胡子都白了的老头,居然要和他称兄道弟做知己,做好朋友。
哪怕是上一世,他都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这怎么好意思让人出口。
田延年抚着胡子的手都改成了抓。
硬生生扯掉了一拽胡须都兀自不觉。
这个开档裤,一脸羞涩的孩子在什么?
他都这么大年龄了,难道还有人来寻他开心?
居然……一个四五岁孩子居然上门来称他为知己,好友
这怕不是天大的笑话。
徐长生都有点懵,这老头怎么一直扯胡须,看看,都扯断了,他不痛吗?
两人大眼瞪眼。
田延年艰难地开口,“郎君莫要信口开河,我那好友……岂可能是一个孩童。”
徐长生不开心了,明明就是对方先的要和他成为知己,成为忘年好友的。
怎么一见面就不承认了?
难道是为了名声沽名钓誉?但看这老头也不像那种人啊。
徐长生胸膛一挺,“田老大人此话差异,既然是忘年之交,年龄差距就无甚重要,长生虽然只有四岁,但也知道,真正的友谊是不能用年龄来衡量的。”
真正的友谊……
田延年嘴角直抽抽,但他还是不相信,隆田法是出自这样一个幼童之手。
一个四五岁孩子,别种地了,估计五谷都分不清楚。
徐长生还在一个劲的,“学生刚去拜访完房相和孔祭酒,就赶来拜访田老大人,一刻也没有耽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房相和孔祭酒身体不适,都晕了过去,没能畅谈甚是遗憾,长生不才,能被两位为大唐鞠躬尽瘁的老大人看中……”
徐长生心道,连房相和祭酒都看中他,田老大人,你就认了他这个好友吧。
田延年看着徐长生,突然明白了什么,明明身体还很健康的房相和孔祭酒接连晕了过去,果然事出有因。
别这两人,就算是不怎么在乎名声的他,都有一种快要晕厥的感觉。
真的,看着这个短腿侃侃而谈,他越来越觉得头晕。
还好跟来的门房见不对劲,赶紧上前扶了一把,不然真倒地上去了。
徐长生都惊住了。
怎么感觉又要晕一个?
大唐的人身体也太差了吧?几句话就晕。
但他见过的其他人也不这样啊,难道是……大唐的大官才这样?
啧啧,当官也太惨了,为了清名,连身体健康都不要了,哪像他上一世,当官的长得肥头大耳,几天就落马好几个,前仆后继,当然也有好官,不能一概而论。
徐长生赶紧上前,“田老大人,请保重身体啊。”
完,又将手中的盒子递了上去,“要不,田老大人也用用我的灵芝?听房相和孔祭酒就是用了我的灵芝才缓过来的,虽然我觉得都是谣传,这灵芝真没什么用,最多炖炖鸡汤,补补身体而已……”
田延年:“……”
居然上门就送灵芝,这开裆裤恐怕真是徐家子。
半响田延年才缓过来,心里安慰道,至少他没有房相和孔祭酒惨,那两人可是将清名当成性命,难怪直接晕过去了。
想一想,房相可是夸一个到处送灵芝的孩视金钱如粪土,这还不得天天被人戳脊梁骨?
还有孔祭酒,更惨,作为儒学领袖,居然羞辱天下读书人,寒窗苦读的读书人,还不如一个穿开裆裤的孩子有资格进入国子监,孔祭酒可是亲自上请让徐家子进入国子监的,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横眉冷指,口诛笔伐,希望他还能挺得住吧。
这么想着,居然真的安慰到了他了。
所以,别他惨,因为有比他更惨的。
“大人。”这时,门房提醒了一句,因为一个带着大虫的孩子出现在大司农门口,引起了不少好奇的人,远远的看着,而且胆子越来越大,有围过来的倾势。
大唐的百姓,真是彪悍。
田延年一哆嗦,这要是让被人知道他的好友才四岁,还不得传出一段“佳话”。
人就是这样,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隐藏得住,但田延年还是条件反射的将徐长生带进了府中,关上门。
徐长生笑呵呵的,成了。
……
(三合一,第三章)
走进庭院,徐长生就发现了不一样,都是开坑的地,还真是……不拘一格。
田延年面色不是太好,虽然基本能够肯定名传长安的徐长生就是眼前的四岁孩童,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是徐长生?徐文远那一脉的那个徐长生。”
徐长生心道,这不是废话吗?徐家村就他一个人叫徐长生,点点脑袋,“正是学生。”
田延年哪怕有准备,身体还是晃了一下。
叹了一口气,晚节不保啊,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收回曾经的话,郁闷得要死,他天天期待的忘年好友啊,这么大年纪还体会了一次心都碎了的感觉。
特别是看到徐长生走路还一蹬一蹬的,田延年恨不得抽自己一下嘴巴,让你这么大年纪还想交什么忘年好友。
“咦?”
田延年还在感慨,突然徐长生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
他们现在正经过庭院。
徐长生停下了脚步,有些惊讶地看着庭院中一个用奇怪材料罩起来的地,这是……温室大棚?
这老头居然在研究温室大棚?看来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可视。
徐长生撒丫子就跑了过去。
田延年唉声叹气的道,“我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发现只要天气好,很多作物就能生长很快,所以我试着弄一块地尝试一下,在最好的天气下,作物产量如何!”
完又摇摇头,他和一个开裆裤这个干什么,真是笑死人。
但……徐长生接口就道,“不对,不只是天气好,作物生长最根本的要素是温度,阳光,土壤,水分……”
徐长生在这个最简单的温室大棚上东摸摸,西摸摸。
田延年都愣住了,他不过是随口,这短腿就噼里啪啦了一大推,眼睛不由得一亮,“你的这些什么要素,再给我仔细讲讲。”
徐长生指着面前的简单大棚,“比如,你面前这个温室大棚,只是勉强达到了保温的作用,但现在都春天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反而会因为缺乏光照和水分湿度的原因,让作物出现各种问题……”
田延年都惊讶住了,以他的设想,按理能种出更好的作物,但正如徐长生的那样,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这块地的作物开始涨势的确喜人,但是时间一久,它的叶片就耷拉下来,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两个人开始聊了起来。
门房在不远处看得下巴都掉地上了。
大……大人和一个四岁开裆裤聊得热火朝天?
妈呀,他是不是眼睛花了?
而且,还是那个开裆裤走在前面,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而他们家田大人,跟个后生一样,一直认真在听,时不时点头。
门房用手死死地擦了擦眼睛,眼睛都擦红了,都还是这个样子。
这个徐家子,有什么魔力不成?
田延年是真的高兴了,他研究这个……嗯,现在知道叫温室大棚了,他研究这个温室大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问题都还没弄明白。
但现在,听徐长生一讲,很多地方突然就想通了。
当然,也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比如什么恒温,湿度,光照强度,昼夜温差……
等围着那块地转了好几圈,徐长生才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教授”一样,拍拍手丫。
等反应过来,身体一个哆嗦,哎呀,他怎么将以前当指导博士的范儿拿出来了。
他面前的可是大司农老大人,可不是他带的那些学生。
徐长生偷偷看了一眼田延年,会不会恼羞成怒?
但……田延年现在正像一个老农民一样,围着他大棚左摸摸右摸摸,根据刚才徐长生的,他这个大棚还得改造。
似乎察觉到徐长生的目光,田延年看了过去。
不由得也是一愣,虽然学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但这个先后的时间差距也太大了。
他都一大把胡子的人了,刚才居然跟个后生一样……
徐长生也是脸上一红,“那……那个田老大人,刚才学生就是胡八道的,当不得真。”
田延年哼了一声,什么胡八道?刚才可是得头头是道,他这个大司农还是分辨得出来真假的。
不过,一个四五岁孩,居然这么能言善道,而且还不是胡。
难怪连太子都视其为好友。
这也是田延年刚才怎么想也想不通的地方。
太子……怎么勒?太子哪都好,但就是不能用平易近人来形容,皇家的威仪那是肯定有的。
所以,以太子的性格居然结交了一个平民好友,这才引起这么大轰动人尽皆知,所有人都好奇,这平民到底有何等才华,何等本事!
田延年看了一眼徐长生,本事……还真不。
不由得一叹,他都这把年纪了,又不是那些老酸儒那么在意名声。
他就算结交一个孩童,别人要就去吧。
最关键的是,他觉得有房相和孔祭酒这两倒霉蛋顶着,火烧得再汪,他这里应该还能勉强应付吧。
想通了这些,田延年心里舒畅了不少,皱巴巴的脸上都带了些笑容。
徐长生明显感觉出了这种变化。
想到,原来这老头是个技术宅啊,只会佩服有本事的人。
看来他刚才无意间“放肆”了一下,也未必不是好事。
田延年道:“……友颇有见地……”
……友?
徐长生偷偷看了看自己的开裆裤,脸都红了。
田延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脸也红。
但他们这忘年之好友的关系确认了吧?
徐长生赶紧道,“田老大人还是叫我长生吧。”
一句好友叫得他心肝都在颤抖,这还是没有旁人在,要是有其他人,这位老大人拉着一个孩子叫友,那场面得多诡异。
田延年也是一笑,继续道,“长生对温室大棚颇有研究,要不帮我建一个怎么样?”
徐长生心道,他们徐家村都还没有温室大棚勒,后山那个山谷还是因为特殊原因形成的天然温室。
不过田老大人都这么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道:“等长生先研究透彻,再给田老大人建一座温室怎么样”
的确还需要研究研究,现代的温室大棚,用来保温遮阳的材料,都是塑料之类,现在哪有?得想办法找到取代品才行。
其实用布也是可以的,就是操作起来麻烦一些。
但布的价值就……
太不值得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着,还真有点忘年之交的意思。
起农事,大司农田延年也是话题都停不下来,甚至还到了徐长生的那些花卉。
徐长生又讲了一些。
田延年眼中精光不断闪动,明显收益匪浅。
徐长生也高兴,他一共拜访了三人,房相一句话都没和他,然后……晕倒了。
孔祭酒倒是和他了两句,但……也晕倒了。
唯有这个大司农,看看他们聊得多开心。
徐长生心底笑眯眯的,唯一遗憾的就是,大司农这个官比较特殊,他只管农事不主政,也不知道他以后在长安当恶霸欺负街邻后,这位大人能不能帮他上话,只是赶他出长安而不是受罚。
徐长生一心一意抱大腿,不就是为了等他惹事后,能顺利离开长安,回他的徐家村搞建设。
这时,有一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大人,你让我关注的今天早朝的事情有消息了。”
田延年今天虽然没有去上朝,但还是命人时刻关注早朝上的事情。
大唐的朝政是非常公开的,除非是机密,一般的朝政商议,甚至允许流向市井。
这也是李世民这位独具一格的皇帝的壮举吧,他就是要老百姓知道,他是如何治理国家的。
当然,他这么做,也是想告诉天下人,他才是大唐最适合的君主。
李二一直很介意他的皇位来得不正当的事情。
田延年点点头,示意管家开始。
能被管家探到的消息,也肯定不是什么机密,也不用避着人。
管家开始一条一条的讲了起来。
其中几条听得徐长生一愣一愣的。
魏征参太子和皇后奢侈浪费,用灵芝炖鸡,必须要一个法,不然天天在大殿上提及一次?
魏征参房相收受贿赂,原因是自己送给他一颗不要钱的灵芝?非得让房相将灵芝还回去,而且还是将啃了几口的还回去?这……就算还给他,他也嫌弃得很,都没法炖鸡汤喝了啊。
妈呀妈呀,确定这是朝议的事情?而不是邻里邻居拉家常斗嘴?
徐长生还不知道,所谓皇家无事,皇家的一举一动当为天下先。
也就皇家奢侈的话,这些朝臣,天下百姓基本也会有样学样,有些东西看似事,但其影响力确是无法估计的。
徐长生还有点懵。
这时,管家继续道,“太子已经为徐家卖油牟取暴利的事情进行辩证,魏大人也没在追究……”
虽然李承乾和魏征都去了徐家超市,知道油价还是一百二十文,但还是要在朝廷上给出一个结果的,事情得有始有终。
管家继续道,“不过光禄大夫邓济邓大人觉得,长安城的百姓尚觉得吃不起油,更何况天下百姓,徐家的出油工艺明显优于现有技术,这等利国利民的工艺应该贡献出来,作为天下人的福祉,而且已经取得几位大人的同意,现在正在服陛下。”
田延年看向徐长生,一笑,“看来你家的出油工艺保不住了,这样,以后跟着我种庄稼吧。”
徐长生都惊呆了,朝廷之上正在悄咪.咪的商议,怎么抢他徐家的出油工艺
因为出油工艺比现有的技术好?
那他以后弄出来的东西都比现有技术好啊,是不是都得献给朝廷?
徐长生脸一黑,刷的从凳子上溜了下来,这还得了。
匆匆忙忙的给田延年告辞,“田老大人,长生有要事,就先行告辞了。”
旁边,管家看着撒腿就跑的虎皮帽,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不由得问了一句,“老爷,这是?”
田延年摸着胡子,“是我那忘年好友徐家子徐长生,你觉得如何?”
管家:“……”
老爷怕是想见徐家子都癔症了,这怎么可能?他可是知道的,徐家子长得才子风流,都是他夫人告诉他的,得跟亲眼见过一样。
徐长生匆匆忙忙地回到家,翻箱倒柜,找出一个金牌子。
这个牌子可比金子值钱多了,因为有了它,徐长生可以殿前见君。
徐长生拿着金牌气鼓鼓的就跑,居然想抢他出油的法子。
不得了不得了,他得去金殿之上理论理论,看他舌战群儒辩朝臣。